第十八章

【你知道这会是不一样的一天，这一天你以想学化妆为借口，和柳橙约了八点见面，她本不应该同意的，但因为李乾的离开，心烦意乱的她还是答应了。】

前面背景、模拟次数之类的都和过去没什么差别，而到了这里，一开始就不一样了。

不过这也没出于晓燕的预料，前面那么多次的模拟，是会根据她的思想以及现实中的一些变化而变化的。

最重要的就是她的思想。

上一次她同柳橙没有什么往来，就是碰上，这一次勉强也能说是个熟人了。而且，她的确是这么想了。

【王晓华本来想同你一起，但这个白天她实在太累了，一回到家就倒在了床上，你自然也没有叫她。你到二毛买了一些啤酒零食，邀请柳橙一起喝酒，她有些惊讶，不过也还是喝了。】

【场景即将到来，请做好准备。】

一个晃神，于晓燕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不大的房间里。

前面是一个木制圆形的小茶几，上面摆着啤酒零食，还有几种水果。

没有电视机，也没有沙发，整个房间，除了墙角的一个单人床，就这么一个小茶几。

此时她和柳橙都坐在地板上。

“我给你说，我第一次给人做造型，就是鬼啊！那是朋友他们要拍剧，那时候我们才上高中，什么都没有，就有一个借来的相机，只能录五分钟。他们本想让我做那个跳楼女鬼的，我不愿意，多晦气啊……现在见多了无所谓，但那个时候怕啊……”柳橙一边笑一边说，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时候会觉得于晓燕这么亲切，白天还没这种感觉的，可现在，就觉得她是非常可靠的人，多少年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我一定是喝多了……

她这么想着，继续说道：“于是他们就找了另外一个女孩来演鬼，我就给那个女孩化妆，因为我平时画画不错嘛，就想着这化妆也行。谁知道……真的画出来就和鬼一样了……”

她说着，又笑了起来。

她的心中并不是很欢快，多少年了，她就没有完全欢快过，哪怕是最高兴最幸福的时候，也会觉得这幸福很快就要消失，这种幸福不是她能拥有的。这几年，这种感觉越发沉重，所以，她越来越沉默。不过在今天，她的心情虽然没变，表面上却是能笑出来了。

而且，她也真的觉得很可乐。

于晓燕也笑。

不过在笑的同时，她依然在打量这个房间。

一居室，应该是他们见过的人才公寓，这是……第八层！

虽然没有真的走，但这一点其实是有印象的，只是需要特意回忆。

一楼有二十二户，大多住的都有人……

这一点当然不是回忆的，而是于晓燕本身就知道。像他们这种群演，最底层的是不说了，睡在外面的都有。而有些收入的，就是租住大杂院。再好一些的，就是正经的商品房和这种人才公寓了。

早先她和王晓华也问过，一个房间一千二左右的租金，她们左思右想，到底还是没有住。

真的来说，大杂院挺好，像茜姐那里还能搭个火。可给人的印象就不是太好了，所以但凡混出点头的，都会搬离大杂院，据说要价都能多要点。

人多，意味着麻烦，不过现在她也没什么怕的。

柳橙酒量不行，喝着喝着就晕睡过去了。于晓燕开始四处踅摸，找到了个拖把，她试了试，做了个备选，又找到了个组装的晾衣架，再次做了个备选。柳橙这里菜刀剪子都有，斧头却是没有的。

她又来到外面，在走廊里踅摸了一圈，没找到什么东西，但基本熟悉了地形。

回去后，她把门锁好，又试验了一番。

现在她对丧尸可以说是了如指掌，非常清楚什么样的门能挡住他们，什么样的，又可能有危险。

柳橙这公寓虽然是统一式样的，门还算正规，一般丧尸都没问题……不一般的，于晓燕没遇到过，不过是听说这丧尸好像也有进化，但那其实同她关系不大。这一把……不不不，她不应该乱立FLG！

反正不管丧尸怎么变，她的目标，就是救柳橙！

刚做好这一期，她就有一种抵抗不住的困意，立刻，她就爬到了床上。

【你睡了三十分钟，当你睁开眼的时候，外面没有任何变化，这给你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不过很快，你就通过手机知道还是不一样了。你叫醒柳橙，给她看你从网上找到的内容，她很疑惑，不过显然，她并没有意识到发现了什么。】

场景里的于晓燕上了床，而再睁开眼，于晓燕就又回来了，不过模拟还在继续。她抽空看了一下表，不到五分钟，王晓华还在睡，外面蓝天白云。

她继续模拟。

【犹豫了一下，柳橙还是决定留你暂住，你对她表示了感谢。你们在洗漱的时候，外面有啪啪的敲门声。你通过猫眼去看，没有意外的看到一只丧尸，你发出尖叫，柳橙走过来，也看到了外面的东西。】

【你们尝试了报警、给熟人打电话等各种方式。毫无意外，王晓华的手机打不通了，报警永远占线。但最后你们还是联系上了薇薇姐，薇薇姐也在人才公寓，不过她在九楼。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薇薇姐告诉你们这可能是丧尸，告诉你们不要开门，不要发出声响，静待时机。】

【柳橙非常害怕，但你表现的比她更害怕，她只有安慰你，告诉你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害怕，柳橙开始寻找能够当做武器的东西。她找到了剪刀、菜刀，并在你的提示下把晾衣架给拆了。】

【天亮之后，外面传来各种惨叫，你们从窗户上看到一个人被丧尸扑倒，很快，自己也变成了丧尸。】

【柳橙家并没有准备太多吃的，三天后，你们就只剩下一包泡面。即将进入场景，请做好准备。】

一样的小茶几，所不同的是，对面的柳橙明显瘦了。

“这包泡面，我们都不能吃！”柳橙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于晓燕一怔，很快就从记忆里找到时怎么回事了。

这三天，她在这里大概就负责嘤嘤嘤了。这也是她早先想到的策略。

上一次，她觉得自己一定就能救了柳橙——她让柳橙看清了李乾是个什么货色，还让她在团队里有了自己的位置，这但凡是个脑袋清楚的，都知道要离开李乾，过自己的日子了啊。

但柳橙还是跳楼了，她一开始不理解，后来知道她的身世，大概就能猜到几分了。

以李乾后世以及在模拟中的表现，他在柳橙这里八成是早就漏过马脚的，那柳橙为什么就没同他分开？恋爱脑？有一部分原因，而更大的原因，恐怕还是柳橙把他当做了一个锚。

李乾，是她过去生命中最亮眼的存在，他给她温暖，同时，也给她需要。

是的，需要。

人不仅需要别人的帮助，也需要别人对自己的需要。

虽然不太恰当，但大概就是铲屎官和主子的那种感觉。

柳橙知道李乾渣，知道李乾对自己的爱有限，但李乾需要她。

虽然这个需要令她痛苦难受，但这也是一份情感。

这也是为什么柳橙在上一次模拟中，愿意出来一次又一次的原因。而为什么她最后还是跳楼了，于晓燕觉得觉得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受马健和芙蓉的刺激；二来，就是李乾在那个晚上不知道同柳橙说了什么。

于晓燕觉得这两方面很可能都有，然后再想，就是早先的路可能走的不太对。

柳橙缺的更应该是一个锚。

然后这一次模拟，她就不断示弱，大多数时候都是表示自己害怕，对未来担忧。柳橙显然也是怕的，但一来这是她家；二来她更大一些，只有扮演那个宽慰她的角色了。

而她在这里虽然各种嘤嘤嘤，却是乖巧听话，这三天不仅都吃的很少，就连这最后一包泡面，也执意让柳橙吃。

现在，就是说到这一包泡面的事了。

“不，我们应该都吃了！”柳橙又道。

于晓燕依然瞪大着眼。

“我们把这一包泡面吃了，然后，出去找食物！”

“出去？”

“出去！只有出去，我们才能活下来！”柳橙说的铿锵有力，两眼闪亮，于晓燕都惊住了，这一次是真惊住了。她会制定这个计划，当然是觉得这更有用。虽然接触时间还不长，但因为几次模拟，她对柳橙其实很有几分了解。

知道她是个要强、能干，而且还很善良的女孩——不善良也不可能同意她晚上八点钟来学习化妆了。

哪怕是有其他因素，本性这一点也没的说。

但她现在的表现还是出乎于晓燕的意料，这、这也太有元气了啊！

那被文字代替的模拟里，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