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寓楼,莫知与打开门,迎面碰到一个女生,正站在玄关处对着镜子戴耳环。
女孩看起来很年轻,一头栗色的直发垂散着,戴着副无框眼镜的眼瞳略带惊奇地看着他,手里还在跟耳环较劲。
莫知与也愣了愣,随后微笑道:“你好,我是新来的租客。”
“哦哦,你好。”女孩终于把耳环戴上了,朝莫知与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莫纯年。”
“莫知与。”莫知与跟她握了握。
“你也姓莫?”女孩好像有点着急,戴好了耳环就开始穿鞋。
莫知与说:“是的,好巧,你要赶时间吗?”
莫纯年朝他笑了笑,手速很快地穿好高跟鞋,说:“嗯嗯,我趁着中午午休回了一趟,不好意思啊没空跟你聊了。”
“没关系。”莫知与让开门口,说,“路上小心。”
莫纯年挎着包冲出了门:“今晚见——”
莫知与看着她跑到电梯口,“啪”地拍下了电梯,他朝电梯口看了看,女孩正一脸着急地看着电梯数字,他笑了笑,说:“今晚见。”
电梯门开了,女孩朝他笑了笑,转身进了电梯。
莫知与关上门,转身进了屋子。他把行李箱放在房间门口,然后进房间里环顾了一圈,发现房间不是很脏,看来不用大费周章地收拾,只要拖一下地板和把桌子衣柜什么的擦一遍就可以了。
他开窗通了风,然后进厕所想看看有没有拖把抹布什么的,发现厕所里只有抹布,最后在客厅阳台那里找到了一把拖把。
把所有东西擦了一遍,再把地拖完,莫知与看着干净的房间,好心情瞬间暴涨,他拿抹布把行李箱的轮子擦了擦,拉进了房间里。再把刚才进来时轮子和脚印经过的地方拖了一遍,最后把抹布和拖把洗好晾回了阳台。
莫知与看了看这间屋子,发现非常整洁,窗户也开着通风,看来舍友门都挺爱干净的。
莫知与舒了口气,哼着歌儿进房间把衣服都挂进了衣柜,行李箱躺着放进了衣柜底。
收拾完莫知与就出门了,他打算去附近的店铺看看生活用品。
莫知与出了小区,站公交站那儿搜索着附近的生活用品店,发现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批发城,他看了看导航上对这附近的评论,发现有几家床上用品店看着还不错。
到地儿的时候莫知与发现这儿还挺大的,不过他没怎么去过类似菜市场啊批发城啊这些地方,从小老妈对他的学习管得挺严的,只允许他去一些比较有教育意义的地方,比如博物馆纪念馆那些地方。他第一次去菜市场还是因为初中时趁着老妈出差他跑去同学家里过夜,同学他妈妈带着他和他同学一块去菜市场买菜,他第一次在那里看到了会游动的鱼和虾,趴在旁边看了好半天,后面还被一条大鱼甩了一身的水。
想起以前的事儿他就想笑,他其实不止一次违背过老妈的意愿跑去过很多老妈明令禁止的地方,比如酒吧网吧这些。当然最后他都不会让老妈知道,毕竟老妈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这两天还没来唠叨估计是还在生气,他还待在黑名单里呢。
这个批发城有好几层,主要是批发衣服,他逛到三楼的时候才看到有卖床上用品的,店铺不大,但东西挺齐全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正蹲坐在一张矮小的桌子上吃饭,肩上挎着一个多层的土气的黑色小包,看见他来了也没站起来,只说了句:“随便看。”
他们这种批发城不靠几个顾客赚钱。
莫知与对买这些这些东西不太有经验,他看了一圈,觉得那些花纹比较好看的被子都有点轻,像他在青旅里盖的那张,那种那个被子盖起来不太舒服,他摸了两下转身看起了旁边的枕头。
在批发城里逛了大概一个小时,莫知与终于把要买的东西挑好了,但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就被子枕头和床垫。
回到出租屋时林子度打了视频电话过来,他边拆被套和枕套去洗边跟林子度展示:“我刚买的被子,看看怎么样?”
“这么土。”林子度撑着下巴,双眼无神地看着他。
“我也觉得。”莫知与看了看手里的被子,间隔很大的黑白条纹,本来这种款式应该是还看得过去的,但不知道是做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就是看起来很土,“那家店里就这张被子摸起来舒服,其他的都中看不中用。”
他的枕头也是这个色,只有床垫好看点,是奶白色的。
“那你不会换一家?”林子度问。
“别家的更没有好的,我已经找了那里最大的一家,趴出了他们家最好的被子了。”莫知与说。
“不至于吧,天下好被那么多,实在不行我给你寄一床过去。”林子度说。
“千里迢迢送暖被,林大爷你挺慈父的。”莫知与拿着手机和被套走进了卫生间,把被套塞进洗衣机里。
“那当然,来,快叫声爸爸。”林子度仰了仰下巴。
“你大爷。”莫知与笑道,“还能不能要点脸了。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人家想你啊。”林子度嗲着声音。
“挂了啊。”莫知与面无表情。
“哎哎!别!!”林子度急道,“太无情了莫哥,我就是想你了给你打电话嘛!”
“你昨天才打了电话来。”
“是吗?哈哈我没印象哎!”林子度摸头傻笑,说,“不过你是不是租到房子啦?我看你这背景不像是青旅啊?”
“是,今天早上刚签了合同,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莫知与走出了卫生间。
“哇哦!这么迅速。”林子度兴奋道,“给我看看全景呗。”
莫知与打开后置摄像头给他全景展示了一下客厅厨房和自己的房间。
“好像还挺不错的。”林子度道。
“嗯,一个朋友推荐的。”莫知与道。
“你到那里才两天这么快就有朋友了?!”林子度震惊,“你交友速度这么快不会忘了旧爱吧?”
“谁?!谁我旧爱。”莫知与喊道。
“哈哈哈哈哈。”林子度大笑,“我呀,怎么,我不够格吗?”
“嗯,不怎么够。”莫知与笑着坐在了房间的书桌前。
“太无情了莫哥。”林子度委屈地瘪了瘪嘴,静了一会儿后,犹豫地看着莫知与,说,“那人又来找我了。”
莫知与本来还在笑,一听“那人”,嘴角的弧度就下来了,冷着眼神道:“你没把他删掉?他怎么找你的?”
“删了啊!他是今天早上用小号加了我,还打探出了我在哪个学校。”林子度说着鼓了鼓嘴。
“你那么蠢?顺便一个陌生人就同意他加你?”莫知与都想揪他耳朵了。
“哎呀他说他是我们高一时的同学嘛,我高一那个班的人都忘得差不多了,他乱说了个名字我也不知道是谁啊!”林子度越说越小声。
“你现在把他删了没?”莫知与问。
“刚删了才跟你打电话的。”林子度说着有点害怕,“怎么办莫哥,我怕他去我学校找我。”
“你开学的时候让你妈妈送你去学校吧。”莫知与叹了口气,说,“有你妈在他不敢靠近你,平时在学校也尽量不要一个人出校门。”
“好。”林子度有点没什么精神。
最后莫知与又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他才仰靠在椅背上呼了口气。
所谓“那人”,是林子度和莫知与高中时的学长,他们之所以会认识是在高中的社团招新上,当时莫知与正跟林子度一块看着招新广告,那人就从旁边窜出来,拉着林子度的手介绍他的社团,是个街舞社团,林子度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但那人不依不饶地介绍,最后还跟林子度要了微信,说什么时候感兴趣了可以联系他。
后面两人发现那人的姓名经常出现在广播通报批评里,人还经常出现在升旗台上念检讨,才发现那人经常逃课打架。经常借着社团训练的名义逃课,甚至还因为在校外打架被抓走在派出所关了一个星期,那件事情闹得很厉害,在学校里传得人尽皆知,连莫知与这种不爱八卦的人都知道了。
林子度知道那人是怎样一个人之后也没怎么联系过他,还把他的微信设置成了仅聊天,但那人却经常出现在林子度面前,还经常来等他下课去吃饭什么的,林子度那时候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行为怪异,不熟装熟。莫知与不止一次听林子度说那人动不动揽他的肩膀,凑着他的耳朵讲话。虽然莫知与有时候也会揽林子度的肩,但是林子度说那人揽他肩的姿势很奇怪,毕竟莫知与揽他或者他揽莫知与不会往胸前揽。
为此林子度还被那时候的班主任找过去谈话,让他离那人远点。
林子度那时候很懵逼,但那人也没对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甚至连钱也没问他借过,所以他也就没怎么很明显地跟那人保持过距离,至少也没有刻意去接近去联系。
直到那人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成了无业游民。然后就开始疯狂约林子度出去跟他玩,还怂恿他逃课,林子度被他闹烦了,就挑了个五一假期跟他去了隔壁市玩。谁知晚上在酒店睡觉时那人半夜跑了过来,抓着他就开始脱衣服。他吓得大叫,最后还是因为那人租的便宜酒店不隔音招来了酒店服务人员,大半夜报了警他才没事。
因为那事儿林子度到现在都还有阴影,提起那人也不愿意说名字,只说“那人”。
卫生间里传来洗衣机的“滴、滴”声,莫知与收回思绪,起身去把被套拿出阳台晾了起来。时间已经到傍晚了,看来被套今晚是干不了了,只能盖被芯睡觉,不过这种灌了岩浆的天气只要不开空调裸睡都不会冷。
莫知与想着拍了拍被套,把它拍得没那么多褶皱之后转身回了屋子。这个屋子里的很多东西他还不太敢动,因为他的另外两个舍友还没回来,他怕动错了动到了人家的私人物品,只能等今晚他们回来了再跟人家了解一下。
他拿起手机给宋酌发了条消息,说:我已经把东西都搬过来了,谢谢你。吃晚饭了吗?没吃我请你吧。
对方回得很快:都说了不要说谢谢了。
:我刚准备吃,你吃了没?没吃的话来我家吃吧。
哦,莫知与一拍脑袋,忘了宋酌并不需要像他一样出门买饭吃。
他发了个小熊摇手:不用啦,今早已经很麻烦你了,我出门吃就行。
宋酌:行吧。
莫知与又跟他寒暄了几句,才穿了鞋子出门吃饭。
楼下的餐馆种类挺丰富的,莫知与因为想着林子度的事情也没认真搜索,随便吃了一家就回去了。
晚上洗完澡出来,又在房间里呆着看了看就业软件,莫知与才听到玄关处响起开门的声音。
看来有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