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连着两周的晚自习私下授课，附中迎来了声势浩大的期末统测。因为是市统测，学校尤为重视，考前发了不少模拟卷来练习。即便徐棉这种刷了不少试卷的人也觉得有些吃不消，但他看黎昀反倒是也在其中。

因为黎昀根本不会全写，他只挑那些算法较为复杂，题型新颖的题目写。

徐棉到也想这样，可他又想到自己在黎昀这里立着的人设，又收起了自己这样的想法，还是认命写吧，必要的时候还要留几个空子，这样立得住人设。

徐棉又在心里唾弃了自己，可还是乐在其中，乐不思蜀。

考试前一晚提前二十分钟放学。徐棉作为当日的值日生被留下来布置考场，黎昀作为班长也留下来当监工。

教室里拖桌子的声音有些刺耳，伴着空调运营的噪声和同学们相互交谈的嬉笑声，吵得徐棉脑神经直跳。

徐棉皱了下眉，拿起胶水开始贴考签。

高二一班位置最偏，是最后一个考场，美名其曰：给差生感受一下学习浓厚的气氛，以便激发他们对学习的无限热情。而徐棉作为一个转校生，没有排名和成绩，理所应当的在最后一个考场、最后一个位置。

其实，他刚刚拖位置的时候，还耍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他把黎昀的桌子拖在了自己要坐的那里。徐棉还偷偷的看了眼黎昀，庆幸他没有发现，暗自笑了一声，以为没有人发现。

黎昀看着徐棉的小动作，没有出声阻止。只是觉得这样的行为真是挺可爱的。

徐棉把考签贴到了黎昀的那张桌子上，轻轻地摸了摸桌面。

黎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后门口，站在徐棉的身后，笑着调侃道：“考试坐到我的桌子，很开心？”

徐棉被背后的声音吓的僵硬的转过身，嘴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敛，就看见了黎昀那调侃的笑容。

“学霸的桌子…有buff。”他结结巴巴的回答，游戏打的多了就顺口说出来了。

黎昀走近了些，徐棉挨着桌子的距离随着黎昀的靠近变成了紧贴着桌子的一侧。

“难道不是学霸本人的buff更有用吗？”黎昀低下头，看着他，声音低低地问，“怎么不见你摸一摸学霸？”

徐棉的脸一瞬间变得通红，就像是有热气冒出来的一样，舔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气氛有些微妙，周围的嘈杂好像都被隔绝，徐棉被困在了黎昀的身影包围圈里，不愿意退出去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黎昀自觉失礼，绅士般的后退了几步，给徐棉呼吸的空间。“抱歉。”

刚转身离开，黎昀却被徐棉拽住了校服的衣角，转过头来看着他，徐棉反而笑着大方的迎上他看来的目光，问他：“那…学霸给摸吗？”

黎昀确实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愣了好久。半晌才反应过来，笑着看向脸红耳赤的徐棉，俯下身子，视线和他齐平。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

“我都可以。”

徐棉红着脸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黎昀站直了身子，等着徐棉的动作，却久久没有动静，轻轻地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其他人都已经打扫结束回家了。

还没看完，黎昀手里突然传来一阵触感，软的滑的却又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比自己的手小上许多。徐棉把自己的手放进了黎昀的手里，牵住了他。

还没等黎昀反应过来，徐棉便松开了手，“摸…过了。”声音急急忙忙的，“班长我先走了。”不等他回答，拎起自己的包就跑了。

跑得心速飙升，跑得丢盔卸甲。

黎昀低声笑了起来，“摸完就跑。”手指摩挲着掌心的被触碰过的地方，“胆子还挺大。”说完又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笑得怦然心动，笑得沦陷其中。

徐棉砰砰直跳的心脏直到回到家也没能缓解过来，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自己对黎昀的动作。

他们就…就这样牵手了！

牵！手！了！

是他主动的！

徐棉慢慢的坐在床上，伸出自己的那只握住过黎昀的手，缓缓伸直，出神的盯着看，却也是再也忍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没了在他面前的羞涩，漫不经心的歪头笑着，带着胜卷在握的意味。

他轻声的说：“摸到了。”就是时间有点短了，下次争取再长一点、握的再紧一点。

亢奋了一整晚的徐棉第二天也起的很早，丝毫不显疲惫。

带着好心情走到了自己的考场里，坐在了“特意”为自己准备的桌子上，抿着嘴唇又想到了昨晚的事情，脸颊又泛着薄红。

转头突然看见了桌子靠着墙的地方贴着一张便利贴。

昨晚整理的时候还没有。

秉着好奇的心思，徐棉撕下了那张便利贴，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同桌，考试认真，检查成果了。另外，昨晚的事情，如有需要，可以继续。］

字迹自带笔锋，张扬跋扈，丝毫不受束缚，和他本人周身气质明明不符却又显得和谐。

薄红蔓延至耳畔一圈，手中的便利贴捏出了褶皱。“昨晚的事情”，这样讲真的好暧昧啊，不规律的心跳声又来了，徐棉有些不太适应却多了几丝享受的意味在里面。

舌尖顶住上腭，往外触碰到虎牙，在尖端来回徘徊着，带着几丝不好的意味在里面。

这张纸条的带来冲击力，令徐棉很满足，握着那张纸条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颇有些意犹未尽，徐棉把那张纸条叠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早餐开始慢慢地吃了起来，忽然被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徐棉。”

徐棉抬头看见了周谌，笑了一声，算作打招呼了。

周谌也没在意，拉过一张凳子，就坐在了徐棉的对面，看着他吃早饭。

注意到他泛红的脸，关心的问了一句，“脸怎么那么红？生病了？”

徐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摇了摇头，“没。”

“那怎么那么红？”

“热的。”徐棉轻声回答。

“得嘞。”周谌也没在意，“来一中这么久了，我居然才在学校里见着你。”

“最近很忙，附中课间太少。”徐棉一边吃着早饭回答，一边翻着语文的复习资料看着。

“也对。”周谌点点头，“最近还好吗？之前出了那事。”

“嗯。”徐棉的声音冷下来了，像是不愿再提。周谌也不想再提那事，就忽然提到了孙小磊，不厚道的笑了出来，“现在我们三个人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一中了。”

想到这个徐棉也笑了，想到了那天孙小磊的控诉，“这周约他出去吃饭。”

“可以啊，我们很久没聚了。”周谌点点头。

周谌看了一眼徐棉的位置，笑了一声，“现在终于可以让你感受一下最后一个考场的氛围了。”

徐棉也笑了一声，看着他，“挺不错的，我的教室。”

“得。”周谌摇了摇头，“您老大概是不会理解我们的这种氛围。”

每个学校都不乏有成绩不好的一群学生，周谌又恰好是附中差生的一员，凭着当年徐棉和孙小磊的轮番上阵补习，才硬生生的考上了附中的尾子。

徐棉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黎昀恰巧从门旁经过，就看见了徐棉那发自内心，不加掩饰的微笑，舌尖抵着牙关，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

怎么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这么笑？

这份连自己也没发现的愤愤不平直到徐棉看见了他，跟他打了声招呼，黎昀才不情不愿的把它收归心底，露出礼节性微笑，带着不着痕迹的挑衅，看向了坐在徐棉旁边的周谌。

眼神都没看向徐棉。

“这位是？”

“你的朋友？”

说完才把头转向徐棉哪儿，笑着等他回答。

徐棉看着黎昀带笑的眼神，却并未感受到他高兴的情绪，手指扣着装着早饭的包装袋，声音

却软了下来，嗯了一声。

旁边的周谌傻了眼，他徐棉什么时候那么软过！

他诧异的看向徐棉，眼睛瞪的大大的，里面满满的疑惑。

而徐棉此时也给不了给他回答，在黎昀面前，他扮演的是一个乖巧无害的小同桌。

黎昀轻轻地笑了一声，看向徐棉。然后将目光转向周谌，“你好，我是他同桌。”

周谌点点头，尴尬的说了声你好。

他抬眼看向黎昀，总觉得黎昀的这声招呼颇有大房向小妾在示威的意味，硬生生的让人听出来一种“我是他对象”的感觉。

周谌嗫嚅了一声，冲徐棉示意了下眼神，起身离开了座位。

徐棉无暇顾及他，看向黎昀，轻声开口说：“你怎么来了？”

黎昀走到他旁边，伸手想捏捏他的耳垂，却在半路生硬地转了个弯，摸了摸他的头，眼神深深的望着原来白润剔透的耳垂变成了石榴般的色泽。

没回答他的问题，说了声“认真考试”，留下一头雾水的徐棉转身去了自己的考场。

考试的时间过的总是令人恍惚，徐棉握着笔，望着课桌上的试卷和答题卡出了神，笔尖顿住在草稿纸上留下了不大不小的墨团。

考的太好，黎昀会觉得我在骗他。

考得太差，徐女士会失望的。

真是纠结，徐棉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会在黎昀给自己补课的时候装成成绩不好的样子了，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开始答起题来，骗就骗吧。

就这一次。

心里的愧疚直到他和黎昀晚上一起在食堂吃饭被问到题难不难的时候达到了峰值。

难不难也不敢回答，徐棉不说话，想着就这样混过去。

黎昀却以为是被难的说不出话了，出口安慰他。

徐棉几番想开口解释，看到黎昀关切的目光却又收了回去，眼神飘忽不定，一直在点头。

你说得对，不想解释了。

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