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晚读课读的沉闷，众人无精打采，讲起话来倒是生龙活虎。读书声全被讲话声所替代，吐槽

试卷，埋怨自己改了选择题。

徐棉表面闷不吭声的在整理试卷，内心却十分复杂。要不要和黎昀解释一下？

想着想着便收起了试卷，刚想开口，就听见黎昀在问他：“考得很好，为什么不开心？”

徐棉有些羞愧的咬着下嘴唇，低声说：“没有，我只是……·”

黎昀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微表情，抿着嘴唇掩饰着自己的笑意。

“怕我觉得你在骗我？”黎昀轻声反问他。

徐棉说不出话，他的话一语戳中内心，没法反驳。

“对不起，我下次……·”徐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用改，也不用对不起。”黎昀怕他听不明白，换了种说法，“是我愿意。”

气氛微微凝滞，徐棉的心在一上一下地有节奏的跳动着，可脑袋已然混乱。

什么叫他愿意？

是心甘情愿被他骗，还是作为学霸为他补课觉得没什么？徐棉不解，想问清楚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而黎昀好像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低下头在安静地看着自己的书。

前排的段越景和赵飞两个人倒是很活跃，拿着卷子互相嘲讽，现场堪比小学生，梦回童年。

赵飞转头看着徐棉，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声：“大师！”说完抱拳致敬。段越景也转过身子，补了一句：“两人不愧是同桌。”

铁打的学霸，流水的我们。

赵飞总觉得黎昀看向徐棉的眼神算不上清白，又没什么证据。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骗啊，什么事情啊？”赵飞熟练地从段越景的书包里掏出了一袋吃的，然后看向黎昀和徐棉，一脸准备吃瓜的神情。

“没什么。”

“没什么。”

同样的话，不同的语气。

一个慌张，一个淡定。

像是掩盖，越发引人深究，勾起好奇。

“真的吗？”段越景疑问又带着点看好戏的语气，拖长着声音反问道。

徐棉觉得他的行为非常没有道德，不忍心开口，下意识地选择忽略他的语气，眼神飘到别处，不再参与到谈话里。

黎昀笑了笑，没有注意到赵飞和段越景的表情，拿着手里的稿件去了办公室。留下了吃瓜二人组和羞赧的徐棉。

“有什么事不能分享的呢。”赵飞不甘心的埋怨了几句，很快被段越景给拽了回去。

放在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几声，徐棉抽出来一看，是周谌。

一般情况下，在徐棉上学的期间他是不会发信息来打扰的，除非是特殊情况。比如现在。

徐棉看着周围也没什么老师，还有一节晚自习就放学了，黎昀应该不会很早回来，没有了后顾之忧，他拎着自己的书包跑出了教室，熟练地朝着学校的后门，找到那片低矮又没有被翻修的墙。

以前老是听周谌在耳旁念叨学校里没有被翻修的那堵墙。

今天派上了用场。

他背着书包，身姿轻盈地翻了过去，落到了外面的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到手机微信聊天界面里周谌发来的位置共享，跑了过去。

位置不算太远，在徐棉去的那家网吧旁边的小巷子里。徐棉跑到那儿的时候，周谌刚被三中的人给堵了起来。

他冲进去跑到周谌的旁边，手里从过来的路上顺了一根人家店放在外面的扫把柄。

“你没事吧？”

“还好。”周谌摇摇头，眼神看向那个红毛，“这个是老大。”

“知道了。”徐棉应了一声。

红毛嗤笑了一声，“合着半天，你找来了个小白脸。”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看向徐棉的眼神带着不屑。

“今天就好好的教训一下你们，来教你们做人。”红毛大喊了一声，骂骂咧咧。周围的人拿出了家伙，团团围住他们两个。

徐棉啧了一声，眼神冷了下来，从到附中开始，他就不再想打架了。如果被人看见，他的乖学生人设就会崩掉，其他人无所谓，但黎昀不行。

他不想让黎昀知道，他想在黎昀的面前有个好印象，尽管存在补课的这个小插曲。

可无论如何，在得不到的人面前，他永远想留有好印象。

为了安心，为了宽慰。

“烦人。”徐棉低骂了一声。

不巧的被红毛听见了，他瞬间就火大了，“艹，就你还烦？”

“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

几乎是刚说完话，那群人就冲了上去。火力主要集中在徐棉的身上，他刚刚可是吸足了火

力。

扫把的柄子很长，他们近不了徐棉的身子。徐棉和周谌配合打的很好，两人从初中开始就是因为打架认识的，默契度很高。

徐棉初中的时候营养不良，长得不是很高，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所以经常会成为一些人的欺负对象。

有一次周谌在学校外面的小巷子里看见了被堵住的徐棉，原本刚想冲上去帮忙，可当他看见瘦瘦的徐棉把其他人都打伤的时候停了下来。徐棉的打法没有逻辑，全凭着一股狠劲。欺负他的人终于消停了，偶尔还会有一些不长眼也全被打的吓走了。他也获得了比较平稳的初中生活，靠着打架。

到了高中，他基本不打架了，维持自己的好学生人设。

今天是第一次。

红毛他们不一会便都被打倒了，可徐棉和周谌却也不见得好，身上大大小小都挂了点彩。徐棉身上几乎没什么伤，可挂的彩都在脸上。

徐棉按了按嘴角被打出来的青肿，勾起嘴角赖洋洋的笑了一声，“挺会找地方。”

最明显的地方，徐棉感受着嘴角旁的肿痛，感觉自己的脸上赤裸裸的写着“我打架了”几个大字。

此地无银三百两。

握着手里刚刚断掉的柄子，刚想再冲上去揍他们一顿却被周谌给按住了，“别打了，给点教训就好了。”

扔掉手里的棍子，徐棉喊了声“滚”，红毛他们溜得飞快，仿佛有鬼在追。

徐棉拎着自己扔在墙边的书包，转身过去问周谌，“怎么回事？”

周谌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自己的拳头，“前几天考试，考场里有个傻逼作弊，纸条传到了我的手里。”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哼笑了一声，“我乐于助人，直接递给了监考员。”

“监考人正好是王秃子，那个傻逼回家反思去了。估计就是他找来的，他哥在三中。”

徐棉嗯了一声，拿起了那根断了的柄子，转头看向他，“去超市里买扫把。”

挺有责任感。

两个人去超市里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就是太新了。徐棉把它放回了拿来的地方。

“还回去吗？”周谌问他。

徐棉摇摇头，“不回了，去一中，他应该快放学了。”

周谌愣了一下，“一中？你可以……”

徐棉没有犹豫，“可以。”语气里带着毫不在乎，“人渣是人渣，跟学校有什么关系。”

“得嘞，去看儿子了。”周谌笑了起来，笑意也感染了徐棉。仿佛刚刚的一场喧闹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两个人。

估摸着时间，两人到一中的学校门口时高一的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再过几分钟，估计就出来了。

周谌嘀咕了一句，“不知道他有没有带手机？”

徐棉听见了，应了一声，“带了，今天中午联系我的。”

“那我发消息告诉他。”

“嗯。”

“盲猜一下，他会激动死。”

徐棉微笑着，没出声。

黎昀回到教室的时候，徐棉出去有段时间了。他刚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人，以为是去上厕所了。坐到位置上才发现徐棉他把包也背走了。

早退？

黎昀问走在前面的段越景，“徐棉走了？”

段越景转过身来，声音压低，“徐棉他是晚自习第二节课走的，背着书包就冲出了教室，看

着表情还挺着急的。”

“幸亏今天没有什么老师在。”

“是吗？”黎昀打开手机想找一下徐棉，却发现两人连微信都没有加，他也没有徐棉的任何联系方式。

不由来的感到一阵烦闷。

他皱起眉头，又去问段越景：“你有没有徐棉的微信？”

段越景很诧异的转过头来，表情微妙。“你们做同桌这么久，连个微信都没有？”

黎昀有些不悦，语气冷了下来：“他没有给我。”

段越景的表情更加丰富，“你不要，人家怎么给你！”赵飞也把头转了过来，看向黎昀的眼神像是渣男一样。

黎昀没有回答，但语气不善，“有没有？”

“那当然是……没有啊。”段越景回答的非常自然，甚至过程中还留有悬念，“你是他同桌都没有，我们的这个前桌和斜前桌又怎么会有？”

黎昀恍神间才发现，徐棉来到这里，没有很广的社交圈，消失的时候也没有可以联系上他。

他仿佛就是一个“漫游者”，不着痕迹地来到附中，又悄无声息的可以消失在随意的一天里。

无人知晓。

没有人会爱上潜在的消失，至少黎昀不会。

他不是个善良的人，但如果存在感可以被给予，如果徐棉需要，黎昀在此刻格外想做一个善良的分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