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8
因为即将到来的校庆，学校里氛围热闹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当天。
学校的礼堂面积不够大，校领导把举办的地点改成了校内的体育馆里。周二就搭好了舞台，剩下的时间里面的人全部都是去排练的。
相比之下，高三的教学楼比其他两个年级安静地有些过分了。
虽然他们也对校庆活动抱有极大的热情，但是现在还是安静乖巧的坐在板凳上，写着让人掉头发的数学物理。
徐棉撑着自己的下巴看向窗外，操场上络绎不绝的、来来往往的学生大都是蹦蹦跳跳，喜形于色的模样。
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开心了。
“在看什么？”黎昀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徐棉转头，“看他们去排练”，真诚的看着他的眼睛，“刚刚看他们抬了架钢琴进去，赵飞说你会弹钢琴。”
他可怜样的咬住自己的下唇，抬眼看着黎昀。
黎昀看着他嘴唇上浅浅的一处凹陷，喉结一动。勉强克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垂下眼眸看着自己已经写好的试卷上。
徐棉靠近他，小声诉说。
“可我还没有听过，黎昀。”
“我好可怜。”
——
前排的赵飞听见徐棉刚刚叫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想要掉头，然后听见他的下一句话瞬间愣在原地，头已经向着后面的方向撇去，身体却还朝着前面。
他僵硬的坐正了自己的身子，然后凑近压低声音问段越景：“我什么时候告诉徐棉，黎老板会弹钢琴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段越景显然也听见了后面两人的对话，他笑了一声，然后告诉赵飞：“就今天中午。”
“怎么可……能！”赵飞犹豫了一瞬，然后不确定的说：“好像确实是哈。”
中午回来听见班级的人在讨论高一高二表演的节目，他听见了也飞快加入谈论。听见文媛说高二有小男生要弹钢琴，据说挺帅的。
赵飞听见立刻笑着反问了一句，“能帅过高二时候的黎昀吗？”
然后文媛缓缓摇头，然后感慨道：“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样，但是我们班的黎昀同学弹钢琴的形象怕是已经是烙在每一个附中人的脑海中了。”
赵飞点头认同，印象深刻，当时拍的黎昀文化节弹钢琴的视频在附中群里传疯了。
转头看见后面的徐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不用他问，赵飞直接就说：“就是高二上半学期的时候，我们年级组织了一次文化节，我们班也不知道出什么节目，想一个和别的班撞一个，然后学委和文体委愁的都快秃顶了，最后请了黎昀来救她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文媛回头蔑视了下赵飞，立马反驳：“我没秃！”
赵飞举起双手笑着赔罪，“错了错了。”
“是吗？”徐棉轻笑一声，对赵飞说：“有视频吗？我想要视频。”
之后还是段越景把视频发给了徐棉。
……
赵飞这才记忆回笼，捂着自己的脑袋，仿佛深受打击，对段越景说：“我完蛋了，记忆已经失去了储存空间，我该不会要变成痴呆了吧！”
段越景不搭理他，但还是很有情义的，“傻了之后送你去医院。”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呵。”
——
下午的大课间黎昀被叫过去彩排了，正好他们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徐棉跑圈结束之后就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跑去了体育馆，两人见个面像是特工一样。
绕进体育馆里，找到了黎昀说的那间休息室，一个人站在门口靠在墙边，拿着手机给黎昀发消息。
他垂眸看着手机的消息页面，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然后现在都没有回复，估计是正在排练吧。
他把手机揣进兜里，然后安静的、百无聊赖的等着。
休息室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事情做，除了徐棉，一个人靠在墙边显得格格不入，却也因出色的外表引得别人频频注视，不知道的人看到他的时候都觉得他是要上去表演的。
里面虽然没有阳光，却也因为太过封闭而显得有些闷热，徐棉的鼻尖和额角上都浸出了细小的汗珠，垂眸看着地面。
直到面前被一片阴影覆盖着，他以为是黎昀，然后抬头笑着。等待看清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是谁，徐棉嘴角上挂着的笑慢慢地落了下来。
从真心变到了礼貌。
周谌尴尬的咳了一声，心想：这转变简直不要太明显，然后对徐棉说：“黎昀还在里面，正式的彩排还没开始，他让你别等了先去吃饭。”
徐棉应了声：“知道了。”
然后视线一转打量着周谌的这身穿着。
周谌身材很好,四肢欣长健硕,白衬衫穿在他身上像运动服一样贴,肩膀上有扩肩的黑色绑带，从肩胛处往后直没入后腰，把他的好身材展露的彻彻底底，下摆扎进西装裤里，显得腿很长。
徐棉带着玩味的称赞了一声：“不错。”然后又笑着问了他一句，“热舞？”
周谌汗颜，“你就放过我吧，被班主任强拉进来的。”自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对着徐棉诉苦道：“那些舞蹈动作都太羞耻了，我感觉做的时候感觉眼前一片黑。”
周谌看着徐棉脸上不加掩饰一般的笑容，仿佛是某种熟悉的预告，他急忙喊停，“停，千万别提初中的那什么狗屁晚会了。”
徐棉憋不住笑出了声，脑海里还是浮现出了初中的元旦晚会，周谌又是被拽着在台上跳鬼步舞。下面一排领导，他们毫不怯场的游走到舞台的每个地方。
每逢这种有表演的时候，他的首场表演鬼步舞就会被拿出来当场怀念一番，并且感慨一般他不如初中那般活泼自信了。
这种事徐棉不常做，偶尔会配合一下孙小磊。孙小磊经常把周谌的这段黑历史挂在嘴边怀念，并且控诉周谌越长大越薄凉。
每次的这种抱怨到后来就会直接发展成为暴力事件，简称——幼儿园小朋友的你拍一我拍一。
周谌叹气道：“要是孙小磊看见保证会笑死我的。”
徐棉没什么同情心的嘲笑，然后告诉了他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周谌，一中周六放假。”
周谌：！
怕什么来什么。
“真该死啊，算了。”他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放弃了，带着小小的期待对徐棉和孙小磊，“我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你们两个不要录视频。”
徐棉挑了下眉，说道：“我能做到，孙小磊不能。”
周谌深吸了口气，他知道孙小磊做不到。看着门口的老师喊自己进去，他急忙和徐棉说了声再见，然后跑了进去。
——
黎昀排练结束的比其他人要早，每天在那栋废弃的实验搂里见面好像已经变成了两个人的习惯一样，今天也不例外。
实验楼和前面教学楼的布局很像，都是那种半包围的样式。二楼最靠里的那几间教室没有上锁，他们经常在的那间是废弃的舞蹈房。
附中已经好多年不培养舞蹈生了，所以这间舞蹈房也在没人用过，搁置在这里。虽然是废弃的，但是因为很少有人来，所以不显脏乱，只是有少许灰尘。
还是徐棉某天来这栋楼里搞卫生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然后就把它当成了秘密基地告诉了黎昀。
一旁的窗户半开，有风吹来的时候带起旁边的白色窗帘，像一把完全展开的软如绸缎的羽扇。
徐棉靠在窗户边的舞蹈把杆上，垂眸看着手机，注意力全放在了手机上。后门发出轻微的声音，和被风吹开的声音一样，他没放在心上。
直到自己被捂着眼睛向后跌落进某人的怀里的时候才知道那根本不是风吹的声音。
当视觉被剥夺的时候，听觉和嗅觉便变成格外灵敏。
耳旁传来轻轻的呼吸声和心脏的跳动声，眼睛被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完全遮挡住，鼻端闻到的依旧是苦橙叶和雪松的味道，里面却还夹杂着些……徐棉思考了一瞬，是桂花的味道。
徐棉偏头，鼻尖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喉结上，他像是没有意识到一样，又蹭了两下，然后像个小动物一样嗅了好几下。
黎昀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两下，松开了捂住徐棉眼睛的手，声音低下来问道：“闻什么呢？”
像小狗一样。
一只……可爱的小狗。
他抬头凑到黎昀的耳边，轻声吐气告诉他，“你身上好香，有桂花的味道。”
语气言辞真诚，动作上却带着点不清不楚。
黎昀呼吸一窒，哑声开口问：“是吗？”
校园角落里的桂花开的热烈，香气袭人。黎昀光是从旁边经过，便已经是满身的桂花味了。
“学校的桂花开了。”黎昀柔声开口告诉他。
睫毛轻颤，眉眼舒展着抬头望向一旁的人。他对黎昀露出了个算是调戏般的微笑。
手指比成八字，抵在自己的嘴唇下方，像是一个模糊、放纵的暗示动作。
“我喜欢桂花。”
黎昀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在他的下一句话即将到来之前堵住了他的嘴。
剩下的话拆解成零散的字节从口腔里溃不成音般溢出，最后模糊成压抑着的闷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