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家一共有三个孩子。
真田家的长兄与次子有着相当的年龄差。当真田弦一郎出生的时候,长子正在读初中。而到了真田弦一郎能够记事的时候,长子选择了在东京就读高中,人在外面一直念到大学。
或许是因为年龄差过大的关系,亦有真田家的家风与真田弦一郎本人的性格影响,他与这位兄长并没有一般兄弟那么亲密。
真田出生后的第2年,真田茉白诞生了。茉白比真田弦一郎小了2岁。但因为茉白出生在3月,她与哥哥只相差了一个年级。
真田家唯一的女儿甫一出生,立刻受到了这满是男丁的家族所有成员的宠爱。
真田自妹妹出生始,便时常被祖父、父亲、还有他那不那么亲近的哥哥耳提面命的交代:一定要保护好妹妹,这是身为哥哥的责任。
但哪怕不用家人提醒,真田弦一郎亦是将其当做了自身的责任。
——
如果要说起真田弦一郎与幸村精市的相识过往的话,似乎开始得很是平淡,却又带着命中注定般的必然。
他们相遇在一所为小孩子培养兴趣的网球学校。
彼时真田4岁,拿着球拍做枯燥的挥拍练习。
有人来到他身边,突然出声说道:“你好。”
靛蓝色头发的孩童友善的对他笑道:“我可以叫你‘弦一郎君’么?”
真田向他看去。
而对方向他伸出了手:“我正在寻找一位双打搭档。有兴趣和我一起在这次学校组织的双打比赛中夺冠么?”
虽看似文秀,声音亦是柔和,真田却从他的眼中看见了无与伦比的自信。
他的气场在说,“只要我参加,我就一定能获得胜利”。
——可他明明连双打的搭档都还没找到呢?
真田停止练习。不可否认,他的确被面前的孩子勾起了兴趣。
真田问:“能赢吗?”
对方回答的果真不带丝毫犹豫:“能。”
“为什么?”
于是,靛蓝发色的男孩又笑起来。他注视着真田,一字一顿的,像是在作出一言千金的诺言:
“因为我找到了你。”
“我们将会成为最棒的组合,无人能敌。”
真田握上了他的手:“真田弦一郎,请多指教。”
他说:“我叫幸村精市。”
“请多指教,弦一郎君。”
——
除去网球,真田的兴趣其实还有很多。包括剑道,包括书法,包括坐禅(?)。
学习剑道最初是因为他们的祖父是警察,并且担任了警校的剑道教官。
作为他家的孩子,自然而然的,长子和次子自幼便开始学习剑道,如今已成为了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
茉白出生后,到了三岁左右,已经学会小跑、会在自家的庭院走廊上跑来跑去。茉白对这个世界满怀好奇的时候,她自然也涌起了对剑道的兴趣。
真田由祖父教导剑道的时候,茉白就坐在一边。也不嫌无聊,睁大眼睛看他们拿竹剑呼喝,茉白便一脸倾羡的开始鼓掌,看向哥哥的眼里都是小星星。
“哥哥、厉害!”茉白这时的词汇量还不太多,只能一个一个往外蹦词。
真田擦了擦汗,看向妹妹。
祖父已慈爱的蹲在茉白面前:“茉白也要学剑道吗?”
“要、要要!”
祖父早等着这一句,给孩子们准备的剑道用具一直在呢。
于是,茉白穿着小号防具、拿着小号竹剑,也开始了她的学习。
——
真田与幸村的组合果然如幸村所说,在球场上无人能敌。
没有任何难度的,两小只的出道赛,他们直接斩获双人组冠军。那之后两人虽偶尔也会组成双人队,但更多时候则是作为对手、作为朋友,各自参加着单人赛事。
真田继续着他的网球。
——
将剑道的基础锻炼扎实,约莫半年后,祖父建议道:“要不要和弦一郎对练试试呢?”
于是,茉白全副武装的、第一次拿起竹剑对上了她的哥哥。
虽说是“练习”,但真田的字典里可没有“放水”这个词。
于是,同样拿起竹剑,同样做好全力以赴的准备,两人就像真正的剑道比赛一般,赛前先向对方表达了十足的敬意。
戴好头盔,对练开始。
真田弦一郎不急于进攻。而茉白太过稚嫩,提剑上前,先攻被兄长避过,并被弦一郎抓住了这一瞬的空隙。
“面!”
竹剑敲到了茉白的头盔上。
如果是正式的比赛,并不至于就此直接分出胜负。
但茉白比他以为的要脆弱。
仅此一击,“咚”的一声,茉白趴在了地上。
祖父慌了,真田也慌了。
祖父连忙替茉白取下头盔,发现哪怕是有头盔护着,刚刚那一击也在茉白的脑门上留下一个印子。
祖父被家中所有大人狠狠的训了一顿。
生性要强的祖父第一次没有反驳家人意见,老老实实的放弃了教茉白学习剑道的计划。
——
小姑娘额头处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一块淤青。
没有任何人责备弦一郎,就连茉白本人都不曾生气。
她还是那样,用满带崇敬的目光看着真田,笑容中不存任何阴霾:“哥哥好厉害!我们继续对练吗?我还可以再来!”
祖父可不敢再让他们继续,连忙抱起茉白,用小零食转移了她的注意。
……
那个淤青在茉白脑袋上留存了一周多的时间。
那之后,茉白被取消了所有的剑道课程,家人不再让她接触竹剑。茉白还因此对祖父产生了相当大的意见。
每每看见她额头上的淤青,真田总是倍感煎熬,偏偏茉白还是一无所觉的样子。
……原来女孩子的皮肤这么脆弱啊。
真田只觉得,如果茉白能吵闹一番,或者向他怄气,他或许反而会好受一些。
但茉白就是不在意,还继续夸赞着哥哥的厉害,甚至希望真田能帮她说服祖父,让祖父继续教自己剑道。
明明自己认真对练——这没有错。
父母不曾责备自己——父母也没有错。
茉白受伤却不曾对自己生气——她也没有错。
既然大家都没有错,可我为什么还会感到这么内疚?
真田第一次陷入了迷茫。
——
这种迷茫的纠结似乎也体现在了真田的网球上。
第三次接偏了球,差点导致球打到界外,幸村也终于对真田异常的行为表示了关切:“发生什么事了,弦一郎君?”
真田有点憋不住,便和幸村讲了事情缘由。
“茉白——就是你总提到的那个妹妹?”
真田惊愕:“我有‘总’提到吗?”
幸村摇了摇头,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幸村表情认真的沉默半晌,真田还以为他是在给自己想主意。却听幸村突然说道:“弦一郎君。虽然有些突然,之后我可以去你家拜访一下吗?”
真田没太理解:“为什么突然想去我家?”
他还以为是幸村想要实地考察,然后对症下药呢:“可以是可以……”
幸村却答:“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弦一郎君总提到的‘妹妹’,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听见这句话,再配上幸村此时的笑容,真田第一次有了一种后悔的冲动。
自己这应该不算是……引狼入室吧?
不不不。
真田又立刻挥散了这种想法。
毕竟相处已有一年,两人已是相当交心的好友。他相信好友的人品,精市是绝不会像其他的顽劣小屁孩一样,去欺负自己妹妹的。
真田又打消了忧虑,颔首说道:“那我们一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