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一声，扣好安全扣，田柾国回过身，很快启动车子。

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田柾国的脸色看起来一如平常。可是，车内音乐的音量完全不比在清吧里，他们之间的沉默欲盖弥彰。

宋允雪失去了撩拨人的心思，但没有多么为田柾国的反应失望。她思考的是自己的处境，是否需要界定一条清晰的与这群人相处的界线，来维持现在生活的安定与和平。至于坚贞这个词——她从没有将爱情看得多么神圣。

田柾国会掩饰、但不够熟练，会约束、可又忍不住泄露。她本以为他是他们之中相对易受引诱的一个，但刚才，他又缩回去了。

她只是想找点刺激，既然对方无意，她也不会继续。宋允雪用手半遮着额头，就这么在沉默中，看着汽车由高速转入镇上的公路。

快进入别墅所在的那座山时，田柾国突然拿起手机操作了几下。Butterfly的伴奏忽然响起，他就这么轻声唱起来：“什么都不要去想，你什么都不要说出口，只要对着我笑就好……”

宋允雪从半醉的状态中醒来，集中精神听着田柾国的歌声。他之前没说错，他唱得确实比驻唱歌手更动人。

几乎漆黑一片的山路里，他自顾唱着。除了相隔好久才掠过的一盏盏路灯，他们仿佛行驶在无人的荒野间。清吧里的对视和心跳是已经流逝的幻象，只有此刻的歌声显得真实。

一曲毕，汽车在重新恢复的寂静中继续行驶一段，最终驶入别墅车库。停定后，宋允雪没有第一时间下车。她微垂着头，真诚地说：“很好听。”

田柾国似乎能接收到她的真挚，他又重新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仿佛没有任何阴影的笑容。“上去吧。”他轻快地说，打开车门跳下。

一打开车门，宋允雪就感受到山里的凉意。尽管还在夏天，别墅的温度比市里低不少。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边下车一边把裙子往下扯扯。

田柾国注意到了，他飞快地脱下外套。正要过去，一个声音传来。

“允雪啊，你回来了？”

田柾国惊讶地望过去。车库入口的那盏灯下，金泰亨撑着头，坐在楼梯最后几级上，神色疲惫，却仍然露出笑容。田柾国的手一下缩了回去，动作带着些惊慌。

宋允雪淡定自若地走过去。“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笑眯眯地说，“想你了。”

金泰亨站起来，同时晃了晃手机。“给你打过电话，都没打通呢。”他神色温柔，看不出责怪，语气却像流水一样凉。

“啊，”宋允雪摸出手机一看，一脸遗憾，“不小心碰到静音键了。对不起，泰亨。”她过去抬头亲了亲男友的脸颊。

金泰亨身形略显僵硬，不过倒也没有避开。他拉起宋允雪的手，率先往电梯里走去。“柾国，你不进来吗？”他看着电梯外手拿外套呆站着的弟弟。

田柾国很快反应过来，进入电梯。按下五楼的键后，他站在一个离他们最远的角落，视线低垂。

“今晚去了哪里？”上升时，金泰亨还是开口问了，“你和柾国一起出去吗？”

“对，柾国带我出去吃点东西。”宋允雪说，“你的那层冰箱里都没有什么食物了。”

“下次可以拿哥哥们的，”金泰亨摸摸鼻子，整个人的气场软下来，“我们没有分得那么清楚。不过，确实很久没去超市了，明天我们一起去？”

“好。”宋允雪微笑说，“明天没有行程吗？”

“对，可以整天陪你。”

情侣间的低声絮语在电梯里听得一清二楚，所幸，很快到达二楼。金泰亨拉着宋允雪走出去，临关门时，他回头，对正偷偷松一口气的田柾国说：“今天谢谢你哦，柾国，带允雪出去吃饭。”

田柾国看着这个哥最后扬起的笑容——咧开的四方嘴，这本应是个开心的神情，可那双眼里黑白分明，几乎没有笑意。他被这个表情激起一丝悚意，不由自主地握紧身后的扶手。

宋允雪一点都没回头，她走在前面。直到开房间门时，她才转过身，拉拉金泰亨的手。“先去洗澡吧，辛苦一天了。”

金泰亨嗯哼两声。他神情与平素安静时别无两样，可宋允雪还是能察觉到他未完全消失的不高兴。她看看金泰亨进入浴室的背影，戴上耳机，揭开电脑。

几首歌的时间，金泰亨就出来了。他无声地靠近宋允雪，把下巴放在她肩上。宋允雪发现他的头发还没吹，不过没在滴水。于是，她没说什么，只是顺毛似地摸摸他的头发和脸。

“你喝酒了？”金泰亨在她耳机边问。

“一杯。”宋允雪脱下耳机，暂停音乐。

“柾国居然带你去酒吧？”他声音里有点委屈，蹲下身，轻手轻脚却不由分说地，将转椅上的她轻轻扳过来。

宋允雪定定望他两秒。“清吧。他要开车，没喝。”她轻声说，脸上神色很淡。

金泰亨从未有过这种清晰的认知：他居然难以看透他女朋友的喜怒。他慌了慌神，却很快镇定下来，面色流露出一点强硬：“下次一定要接我的电话，知道吗？”

听到这句话的语气，宋允雪有点不高兴，但没有表露出来。她手指抚过金泰亨的眉毛，轻轻亲了亲他的额头。

金泰亨双腿站起，身体朝她的方向倾倒。他直直吻上来，带了些凶狠。宋允雪微启双唇，回应着他。然后，金泰亨一把将她拦腰抄起，紧贴着她的身体。

他们吻了好久，直到金泰亨的手背碰起了她的裙摆边缘。宋允雪离开他的唇，轻轻摇摇头。“我刚回来。”

金泰亨简单直接地摸上拉链。两个人紧贴着彼此，一个拥着另一个，从内厅移动到寝屋。

宋允雪被他“咣”地带到床上，尽管床铺十分柔软，但还是摔得恍了恍神。金泰亨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动作很着急。车库里看到的疲惫已经全然消失，他面上表情不多，眼神却很兴奋，带着几分危险。

宋允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金泰亨双目几乎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她从他眼里能看到渴求。而更直观的渴望不在眼睛里。

将碍事的衣物踢开，金泰亨膝盖抵住床尾，伸手捉住她的脚踝。他这下粗暴得几乎要将她拉动。宋允雪有些不爽，想蹬他的肩膀，但他抓得很紧，没让她乱动。

不像之前的体验，这次他一句情话都没说。他一边吻她，一边摸出什么。

等到一个吻之后的空隙，他撕开包装，单手递到宋允雪面前。“要帮我吗？”说着，他直起上半身，挺挺背，俯视她。

宋允雪拍开他的手。她别过头睨着金泰亨，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

他在想什么吗？还是只是沉溺其中？宋允雪也将目光收回，与他对视。

他们目光交缠片刻。金泰亨似乎不愿意与她这种眼神对望，他喘息着的嘴唇突然朝她眼睛覆盖下去。宋允雪被他亲得闭上了眼睛，黑暗中，感受着他的存在。

……

他粗重、灼热的呼吸尽数喷在她颈间。宋允雪抬起手臂，环上他的背。

他们心贴着心。

所以，金泰亨能清晰地对比出，他剧烈跳动的心脏之下，那层胸腔相隔之后的心跳——几乎称得上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