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月光莹莹，湖心亭中。

顾凛手中握着一把年代有些久远的小提琴，琴身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他突然想到有一首曲目，很适合表现自己现在的心情。

将小提琴放在左边锁骨上，用下巴紧紧地夹住琴颈，以稳定琴身，右手握弓，动作优雅的搭在琴弦上，身着黑色马甲的完美腰身，随着动作越发凸显。

手指微动，第一个音符琴弦上流淌出来，如同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溪，时而平静，时而轻快，柔和的颤音，然后再逐渐回归到温柔的旋律中，

顾凛眼神深邃而专注，偶尔将目光对上墨轩的眼睛，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墨轩感觉到对方眼中的火热，像是被烫到般，触之即离，耳尖微红，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的异常紧张，但又忍不住将目光拉回到顾凛身上。

顾凛看到对方的小动作，微微勾了勾唇角，旋律也随之到了高潮部分，拉弦的幅度变大，顾凛额前的碎发不受控制的散落下来，遮住了他那双充满欲望的双眼，顿时让墨轩松了口气，上调的微红眼尾也微微舒展。

就在这时，琴声截然而至，还没等墨轩反应过来，只感觉身体一轻，突然悬空，双臂不受控制的紧紧搂住顾凛后颈，凤眸圆睁，原本深沉的墨色双眼此时竟显得有几分呆，似是被顾凛的动作惊到了。

顾凛看到对方可爱的样子，没忍住，低头在墨轩双唇上轻啄了好几下，哑着声音，低声开口。

“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呢，嗯？”

墨轩这时才反应过来，听到对方的话，双臂无意识收紧，先是眼睫微颤，但随后就眼神灼灼的看着顾凛，颤声道：“好，都随你。”

顾凛一听，再也忍不住了，周围的环境也随着两人心中所想，飞速变幻。

巨大的拔步床榻上铺着大红色的绸缎被褥，上面绣着金色的龙凤呈祥图案，床头的红烛自燃，火光跳跃，悬挂着红色的纱幔缓缓落下，遮住了两人身形。

月白色的中式长衫和黑色西装马甲被丢了出来，散落在地上，不到一会儿，随着闷哼声的响起，红帐微微晃动。

月上中天，婉转的求饶声，被男人低哑的哄声盖过，修长白皙布满点点红痕的手臂从红帐中挣扎探出，却被另一人毫不留情的揽了回去。

......

第二天，天光大亮，十三婆站在婚房门前，听着里面还未停歇的动静，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

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拍了拍门，故意吊高声音，“顾小子，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顾凛恍惚中听到有人再叫自己，但美色在怀，莫名有些烦躁，不做理会，十三婆见状，脸色一变，声音放低，带着几分哀求之色，“小弟，适可而止吧，以那小子现在的身体情况，是承受不住的！”

墨轩听到十三婆的声音，顿时清醒过来，看到顾凛迷蒙的双眼，感受到此时的时间，心中一跳，连忙将人弹出了梦境。

而被弹出梦境的顾凛，此时却觉得身体突然变的异常疲累，像是连夜跑了十几公里，眼皮都没力气睁开，就沉沉昏睡了过去。

十三婆在外面焦急的踱着步子，想直接闯进去，但又怕误事儿，只能在原地转圈。

就在老太太要不管不顾的闯进去时，房门突然被打开，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才微微松了口气。

老太太捋了捋鬓边两侧花白的头发，挺了挺微微佝偻的后背，这才一脚踏进了房间。

进了内屋，看见坐在梳妆镜面前的倾长身影，双眼含泪，嘴唇微微发着抖，“小弟，你......”

那人微微转身，唇角略带笑意，朝着老太太轻轻点了点头，“多亏了他，以我现在的情况，足以维持月余。”

说完，看了看床上呼呼大睡的顾凛，目光柔和而缱绻。

十三婆崩了崩嘴角，有些迟疑的开口道，“这，这对他自身可有.......”

墨轩像是知道老太太要说什么，缓声开口道：“不必担心，阿姊，他已与我结成夫夫，他为阳我为阴，他为上我为下，他的精气可以助我保持住此时的形态，而我的气息与他交融后，会延长他的阴寿。”

“只要阴寿永续，他在阳间就是活人，以后无需为命数烦忧，虽此行有违规天道，但能与他相守寥寥数十年，便也够了。”

老太太无声的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没有开口。

墨轩看到老太太如此，不由说道：“阿姊，放心吧，现你已年过半百，是该好好享享后辈的福了，不必如此牵挂我。能在临了遇上他，算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幸运。”

老太太一听这话，不禁潸然泪下，“都怪阿姊，要不是当年为了我和老头子的事儿，你也不至于那般枉死！”

墨轩听到老太太提起过去，双眸中的墨色越发深沉，“放心，该付出代价的人，最终会得到应有的下场。”

老太太立马止住了哭声，“小弟，不可，那些人现在以我的道行，暂时还动不了他们，不过你放心，阿姊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话落，老太太脸上带出几抹笑容，脸上的皱纹也堆到了一起，“你应该还记得，之前在你面前点过灵台的小娃，我的小孙孙，你的侄孙，玄学一道的天赋万中无一，假以时日，一定会超过我，到时候，再去血洗他们满门。”

墨轩的眸光微动，看着老太太恨愤的样子，开口拒绝道：“不必了，我自己的仇，何必牵扯到后辈身上，此事你不必再管，回去颐养天年吧，以后这墨府你也不必再来了。”

说完就挥动衣袖，等到十三婆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热闹的大街上，周围热闹的氛围，丝毫没有缓解老太太消沉的意志。

果然，小弟还是在怪自己，十三婆紧了紧双颊上的肉，迈着小脚，消失在人潮涌动中。

而另一边的墨轩，看着这空空荡荡的墨府，意识不由的回到了当年那个暴雨瓢泼的漫长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