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尘提出条件,如果美术馆答应,他就同意收藏。
条件之一,《囚偶》暂不对外开放。
他要留出准备时间,在人偶彻底转过身来之前找到苍狗。他的画材都存在苍狗那里。
条件之二,控制《囚偶》的传播度。
郁尘无法确定,网上的那些照片,对观看者是否会有影响,从照片的侧身角度来看,情况不太乐观。
奥茨索菲美术馆是真心想收藏这幅画,郁尘提出的条件都能答应。郁尘这才签了同意收藏合同,把《囚偶》转交给了美术馆。
尘埃落定,主办方松了口气。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上前询问,“郁先生,您之前说过,日后《囚偶》的所有收益都捐给心桥孤儿院。我需要再确认一下,收藏费还和奖金一样捐过去吗?”
郁尘:“???”
郁尘:“……奖金已经捐过去了吗?”
工作人员:“是的,100万奖金已经尽数捐给心桥孤儿院,我们已经电话告知过您。”
郁尘:“……”
所以,不是奖金没到账,也不是被徐家人挖走,而是直接捐给了孤儿院吗?
郁尘低头看了眼自己瘪瘪的肚子,看来还得继续饿着。
画是原主的,收益也是原主的。既然他对收益已经有了安排,郁尘肯定不能占用人家尸体还要扣留这笔钱。
郁尘:“一样,都捐过去吧。”
话一出口,现场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特别是谢堰,从渠特助给他的个人资料来看,郁尘的境况并不好。
一个靠四处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的大学生,却给孤儿院捐这么多钱,是太过善良,还是那家孤儿院比他自己还重要?
郁尘可以理解原主的做法,他没给自己留后路,显然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与其死后钱财落入徐家人之手,不如全部捐了。
郁尘这边捐了一笔巨款,那边就瞄上了谢总的钱包。
这个刚被怨灵纠缠过的老板,肯定非常需要一个护身手环。
哪怕他可能已经有了咒灵,但咒灵源宿太大的话不方便随身携带,不如手环方便,对于普通人来说,他很需要一个。
在总裁办闹鬼的时候,郁尘躲在盆栽后面看的很清楚,这位谢总看不见鬼怪,也看不见咒灵。
当时怨灵和咒灵打的热闹,谢总的视线没有焦点,和警惕的保镖、紧张四顾的职员一样,完全看不见。
郁尘走向冷峻男人,保镖立刻警惕上前,阻止他靠近。
郁尘:“……”
伸手在长袖里摸索,从三条花色一样的多色手环中取下护佑手环,向前递去。
“需要手环吗?可以保平安。”
现场所有人:“???”
保镖警惕更甚,手环在他们眼中,已经变成了隐藏的危险源。手环里会有什么?线里藏刀?浸了剧毒?还是带了定位?
郁尘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气场强横的男人,“我看你很合眼缘,一条10万块卖给你。”
现场都是吸气声。
保镖们:“……”
他们老板看起来这么像冤大头吗?
男人目光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不是送,而是卖?”
想要害他,还要他自己花钱买凶-器?
前面几个对付他的车祸、匕首和炸-弹可都是免费“赠送”。
郁尘完全不知道男人曾经历过什么,实话实说,“不能送,我缺钱吃饭,快要饿死了。”
现场所有人:“……”
前脚面不改色捐出几百万,后脚就缺钱吃饭快要饿死了?借口找的十分随意,很不走心,保镖连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信。
谢堰听他提到缺钱吃饭,漆黑双眸中射出寒光,死死盯住眼前人,寒意彻骨。
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尘尘那么娇气,在外面会不会挨饿,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有没有人欺负他……
也是因此,他大力发展慈善事业,只求尘尘需要帮助的时候,有好心人能帮他一把。
无数个夜晚从噩梦中惊醒,他梦到尘尘骨瘦如柴,浑身是血的向他求助。他除了整夜整夜的失眠,做不了任何事。暗中派出去寻找的人,没有任何有用线索。
郁尘丝毫不惧,迎上男人可怕的眼神,不闪不避,再可怕也可怕不过嗜血吃人的狰狞恶鬼。
森冷凤眸看进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面不藏一丝奸猾算计,坦坦荡荡,像是随口一问,手环并不是专门为他准备。
男人沉沉看他片刻,“一万。”
所有人:“……”
那就是个最普通的线编手环啊,所有成本加起来估计也不超过十块钱,一万是撒钱啊!
郁尘一听这报价,忍不住吸了口气,还价对半砍都怕被打,他倒好,直接砍掉九成,真以为带着保镖就能有恃无恐吗?
是的,他能。
郁尘视线一转,看向在场的其他人,“10万一条,你们有人要吗?”
一片安静。
有位女职员小心提醒,“这种线编手环网上20元三条……包邮。”
郁尘:“……”
就说游戏道具不能卖给普通人,他们根本不知道价值!
可他现在穷到连吃饭的钱也没有,再弄不到钱,他今天肯定要继续饿肚子,真有可能被饿死。
郁尘给自己顺了顺气,咬着后槽牙把手环递过去,“一万就一万,卖你了。”
男人一个眼神,渠特助领会,现场给郁尘转了钱。
郁尘把护佑手环交给保镖,当即就想离开,却听男人幽幽开口,“给我开票。”
郁尘:“???”
郁尘脑子卡顿了几秒,“……什么票?”
渠特助尽职尽责的告诉他,私人交易如何开发票。
郁尘:“……”
卖个手环这么复杂的吗?
男人眸光沉冷,“开好后送到我公司来。”
郁尘:“……”
还是卖给玩家赚咒晶方便,当面交易,也不需要开票。
郁尘眼神飘忽的离开美术馆,开票去了。
直到此时颜君怀才走上前来,低声询问:“怎么回事?他有问题?”
刚刚气氛紧张,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原以为郁先生在开玩笑,他那手环一看就是毛线编的,怎么可能卖十万,十块也没人要。
没想到谢总竟然花一万买了!
察觉到这里面有事情,工作人员哪敢多留,纷纷忙工作去了。
谢堰神色晦暗,“怎么看都不像是没问题的样子吧?”
颜君怀眉头微皱,回头看了眼墙上的画,又看向那条价值一万的线编手环,保镖正在仔细检查。
他表情变得凝重,“给我看看。”
保镖翻来覆去检查手环,没有异味,没有夹带危险物,怎么看都像是很普通的线编手环,可卖手环的那张脸却很不普通。
那些人格外喜欢顶着这张脸接近老板,刺-杀老板。他们都跟疯了一样,完全不怕死。有人当场死亡,有人被抓进去了,结果后面还会出现。
这张脸一出现,就代表危险在逼近,不怪他们紧张戒备。
没看出手环有什么问题,保镖把手环递给颜君怀。
手环入手,颜君怀凝重的神色倏地骤变,一把握紧手环,指骨用力到泛白,胸膛剧烈起伏。
他的反应被保镖敏锐捕捉,“手环有问题?”
颜君怀垂下眼眸,总是带笑的眼中晦涩难辨,再抬眸时,已经恢复如常。
他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缓缓松开攥紧的手指,露出那条线编手环。
“手环没问题,你可以戴在手腕上。”
谢堰沉默不语,目光探究。
颜君怀知道,先前猝不及防之下暴露了情绪。
他深深吸了口气,心中后悔到抓狂,又把手环攥进掌心,“你这家伙运气也太好了。既然你们怀疑这东西有危险,不如送给我,我不怕危险。”
保镖们:“……”
谢堰伸手,“给我。”
颜君怀紧紧攥着不放,“你一万买来,我给你十万……不,五十万?一百万卖给我。”
谢堰依旧伸着手,目光催促,让他快点还回来。
颜君怀犹犹豫豫磨磨蹭蹭,“你算什么好兄弟,画不卖给我,手环也不卖给我……哎哎哎别抢,注意形象!”
谢堰懒得听他啰嗦,保镖直接把人架住,从他手里把手环抠出来。
颜君怀满腹怨念,眼神很是不舍,跟在后面絮絮叨叨,“这东西是真能保平安,你要随身携带,千万不能给别人……你要是想转卖,可一定要卖给我呀,兄弟一场,你不能这么没有心……”
出了美术馆,颜君怀没有再纠缠谢堰。两人都忙,上了各自的车。
颜君怀坐上车,脸上温柔笑容立刻消失,“人找到了吗?”
助理薛沅启动车子,汇入车流,“有行踪了。那人很狡猾,两次都被他给逃了。”
颜君怀双眸微阖,“派人盯一下老谢,他频繁出现在老谢面前,肯定有所图,目的没达成之前,还会再次出现。”
薛沅:“明白。”
……
郁尘先去饱餐一顿,才去开票。
从大厅出来,郁尘有点恍惚,本就不富裕的小金库又被砍掉一截。
原主的记忆没骗人,钱真的很难赚,比起赚咒晶也不遑多让。
好在暂时不用担心会被饿死,可以专心赚咒晶和找苍狗了。
票已经开了,郁尘没有现在送过去,先回家了。
这一来一回又要付两遍车费,等什么时候去那边,再顺便带过去。
刚出电梯就看到自家门口站着几个人,“发生什么事了?”
两名警察一看屋主回来了,向郁尘说明情况。他家门锁被人撬了,隔壁邻居听到动静,帮忙报了警。
报警的人是刚从医院回来的苗彩音和苗小小母女,她们很感激郁尘的帮助。
虽然她们也不知郁尘做了什么,只看到他在虚空抓了一下,苗彩音的咳嗽就缓解了,呼吸也顺畅了。
当时苗小小那么大声呼救,整层楼却只有邻居过来,她们非常感激,自然不能看着邻居家遭贼无动于衷。
两名警察也是熟面孔,昨天早上刚见过,郁尘记得娃娃脸警察叫乌南,差点一头栽进电梯井里。
公寓里被翻得一团乱,满地衣服和被子。就连床垫都被掀在地上,画材和颜料滚得满地都是,画架倒在地上。
“有丢失贵重物品吗?”乌南脸色很差,黑眼圈严重,他记录着郁尘的基本信息。
郁尘弯腰扶起画架,嘴角闪过一丝弧度,“丢了一幅画。”
那幅一直放在画架上的《希望》被拿走了。
年长警察问:“能预估价格吗?”
郁尘想了想原主之前的代笔画价格,“大概……一、两百万吧。”
毕竟是原主的遗作,价格肯定要高一点儿。
现场几人脸色都是一变,这么贵的画被人偷走,已经不是普通入室盗窃案了,不等年长警察细问,走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站在门口的苗小小转头看去,瞳孔骤然一缩,尖叫声控制不住冲出喉咙!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