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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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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念声持续不断传来,清亮而流畅的话语富含饱满的情感,带着最真挚虔诚的心意。任何聆听这段祷词的人都不会怀疑这是一位虔诚笃信的教徒。

这是赞美月神的祷词,宁溪和艾德里安听得很清楚。在伊利亚德,他们每周都会在教士的带领下进行祝祷,从孩提时代开始,从未断绝。

他们被要求穿着统一的神袍,不能化妆,只能佩戴银质的首饰,并且只能在项链、耳环、戒指这三类中选择一种。他们按照年龄站成几排,然后教士将手捧一只大如满月、器身铭刻有无数符文的银盘出现。银盘中盛着一汪圣水。银盘通常在教士的左手,而他的右手则持着一根新鲜的橡树枝。教士一边颂念母神恩典,一边走来,每经过一个孩子,他右手的树枝便会伸进水盆中,让鲜嫩的树叶沾满圣水,然后轻柔地洒在孩子们的头顶。只有经过这道程序,才能开始正式的祝祷,这是外界不曾有的。

唱诗班的童声合唱团在一旁演唱颂歌。教士会让他们把随身携带的一本经典翻到上一次祝祷结束时的页面,在教士的领读下,他们齐声颂念神典经文和颂神诗。

那些歌颂月神,赞颂月神的篇章他们不知道读过多少。

虽然大部分时候,宁溪的思绪总是不由自主飘离这萦绕着甜美歌声的地方,甚至大逆不道地联想和他父亲失踪有着密切关系的尊名未知的邪神。

如果领读的教士能够看穿他的思想的话,一定会惊恐而愤怒地当场将他开除出伊利亚德,绝不姑息。

偶尔他甚至有些期待这样的结局。

他一直认为,每周刊登在《新月报》固定版块的赞美诗都是些自命不凡的诗人、教士们为了一搏出位而创作的千篇一律的无聊作品,辞藻华丽却陈词滥调。

他向来是懒得看《新月报》的,即便这份报纸在伊利亚德通常都是免费发放给学生阅读。

但是现在,宁溪从来没有如此切实地感受到赞美诗的威能。

或许不是文字本身多么强大,而是纯粹的信仰的力量。

伴随那道颂念声响起的同时,天空中的上弦月猛地爆发出耀眼的光辉,似乎在呼应信徒的歌颂。

以宁溪贫瘠的修辞手法来比喻,高悬于上的月亮就像连通着煤气管道的一盏巨灯,在先前,供气开关可以说只吝啬地拧开了一个刻度。那么现在,供气开关已经瞬间开至了表盘最大位置。

昏暗被乍亮的月光所驱逐,视线也因此变得清晰开阔。然而,明亮之下,阴影却愈发浓重了。凡被月光照耀的地方,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力量。

当月光拂过身体时,宁溪能感觉到,仿佛有看不见的滑腻触手在他的皮肤表面滑过,留下黏腻的触感和湿溜溜的液体。这让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并且胃部浮起一种几欲呕吐的收缩感。

宁溪完全不想去深思,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看来,你得寻求下一个舍身取义的机会,好让自己的名字刻在教会纪念碑上了。”艾德里安说道,宁溪听出其中夹带的调侃意味,似乎还有一些别的,只是他无法判断。

宁溪难得没有回嘴,默默吞下了这句嘲讽。

现在看来,他可能确实有点蠢,似乎一瞬间就被那种巨大的负罪感冲昏了头脑。也许只是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太过戏剧化,让人的神经难以做出理智的反应。

但他还是无法认同艾德里安的那些话,那些来自端坐在华丽高背椅上,衣着永远体面优雅,甚至连鞋底沾染的泥土都只会来自私家森林的上层人士会说的话。在他们眼中,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如拨弄一颗琉璃珠那般随意,满不在乎。如果这条性命还能帮助他们远离危险,那么舍弃这个人的容易程度就和用手指弹开衣物上的一粒灰尘不会差太多。

当宁溪面临这样的选择时,他永远无法把自己代入进那些拨弄珠子的人。他只会是那颗琉璃珠,那粒灰尘。

就这一点,他和艾德里安没什么好说的。

一个念头转瞬即过,战场情况有了变化。

黑袍人手中锋利的小刀距离金发超凡者的脊柱只剩下半个指头的距离,上弦月的异动立刻让它感受到致命的危险。几个跳跃后,它远离了原来的位置。

高声颂念赞美诗的声音环绕在它耳边,清爽悦耳,咬字优美,在发出较低音节时,声带在喉间振动带来沙哑酥麻之感。那声音中没有任何杂质,不带任何不洁念头,一切都被摒弃了,唯一存在的只有对神明最纯粹的敬仰和赞美。

血丝如细小的蛇般爬上黑袍人的眼球,能让狂信徒感动落泪的颂诗声钻进它的脑袋里,宛如一股温柔的春风吹皱它脑海的那一池碧波。在这歌声中,他感受到圣洁之月的崇高与威能,他甚至想要一同高声赞美月亮,赞美母神。

但很快,一阵剧烈的刺痛感让几乎快要沉溺进赞歌中的黑袍人彻底惊醒。

黑袍人又惊又怒,在意识到自己差一点犯下叛教行径——真心诚意歌颂、赞美异教神后,无边的恐慌如海啸一般席卷了它的心神。

它扑通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恐惧之主,无所不在的父啊,原谅我,原谅您卑微的仆人……”在一阵颤抖的哭声中,黑袍人一根一根掰断了自己的手指,这让它本就丑陋恐怖的双手更是呈现出一种奇诡的形状。

它几乎是趴伏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仿佛有什么降临在它头顶,让它丝毫不敢有抬头的想法和举动。

全然沉浸在忏悔中的黑袍人无力再控制血池,血手与血链都消失了,被血链提起离开地面的金发超凡者顿时跌落在地。

金发超凡者仰躺在地上,她的肚子被开了一个大洞,失血过多;手臂和腿部有四五处贯穿伤;纤细的颈脖上环绕着数圈可怖的痕迹,几乎要被折断。任何一个伤口放在普通人身上都是致命的,但她还活着,胸口残存着微弱的起伏。只是情况看起来并不太妙。

忽然,她的身体站了起来。不是重伤之人姿态扭曲地从地上艰难爬起,而是身体崩得笔直,直挺挺地,像一根方尖碑从躺卧的姿势被一下子拉得直立起来。

她垂在一侧的脑袋缓缓抬起,浓密的金色长发如帷幕一般向两侧拉开,露出她神态略显扭曲的脸庞。最为诡异的还要属她的眼睛,眼球向上翻,眼眶内只剩下充满血丝的眼白,用力程度就好像眼球要在里头打一个滚。

黑袍人的哀嚎声戛然而止,它从趴伏的姿势中抬起脑袋,看向金发超凡者,浓烈的怨毒与恶意几乎要凝结成液体,滴落下来。

“不可饶恕!”黑袍人低声咆哮,“该死的月之眷属!我要让你们在无尽痛苦和恐惧中死去!”

至此,即便再傲慢愚蠢的人也足够意识到,月神教会的超凡者来得不止一位。

金发超凡者拔出腰间短刀,完全不顾在巨大的动作下开始撕裂的伤口,伴随着淙淙流出的鲜血冲向黑袍人。

黑袍人站起身,瞳孔收缩成两只小点,它张开嘴巴,从它的喉咙中发出一道锐利的尖啸——【恐惧之刺】。这道声音作用在听觉神经,更作用在灵魂之上。在令人感到虚弱的同时,唤起其心中最大,最无可抵抗的恐惧之情。

在黑袍人的预见里,金发超凡者在【恐惧之刺】的作用下必定会有短暂的神情恍惚,更甚,如果她无法挣脱内心的恐惧阴影,黑袍人甚至不需要再多做什么,就能轻而易举终结这场战斗。

这一次,黑袍人不想再多做什么无谓的前戏,这些月之眷属当真惹恼它了。它要用最残忍最恐怖的手段了结他们!

然而在黑袍人错愕的视线内,金发超凡者竟然片刻停顿都没有,短刀干净利落地刺进了他的体内。

“这不可能……”黑袍人睁大了眼睛,它抓住金发超凡者的手臂,枯萎干瘪,形态扭曲的手指仍然具有力量。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里,黑袍人注意到了金发超凡者的异常——她的呼吸衰微,肌肉僵硬,攻击和反抗的动作都十分机械化。几乎不像是她自己在控制这个身体。

黑袍人嘴里几乎又要蹦出一连串的脏话来了,【恐惧之刺】当然无法起作用,你怎么可能让一个失去意识的人产生恐惧呢?面前这个女人根本已经成为了暗处某个人的提线木偶!

黑袍人的心像坠入冰窟一般冰凉,它的头脑疯狂转动,从毫无防备地遭受到攻击开始,到现在所面临的泥足深陷的困境。

“这是一个陷阱。”艾德里安低声说道,“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宁溪转头看向艾德里安,艾德里安看起来有些激动、骄傲、得意洋洋。当然,这些情绪绝对不是劫后余生式的感慨,也并非看穿整场战斗的运作过程而产生的自满。

宁溪相信,艾德里安的喜悦之情完全出自于他对于己方阵营步步为营的作战手段的欣赏,因为这正合了他的心意——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当对方一瞬间从胜利的天堂跌落进必死的地狱时,那些愤怒、失控、仓惶茫然将极大愉悦他的内心。

“你认为现在依旧束缚着我是合理行为吗?”宁溪说。

“哦!抱歉。”艾德里安装模作样地露出一个吃惊表情,“我以为我已经帮你解除了。”

“…………”宁溪无言以对,这个该死的银血混蛋。

随着影缚绳的退去,宁溪松了松手腕,艾德里安的心眼不可能比针尖大。他没有低头去看手腕,但从这个部位传来的疼痛感已经足够让他了解影缚绳作用的力道有多强烈。艾德里安抓住任何一个机会来报复,因为宁溪竟胆敢忤逆他。

黑袍人在痛苦尖叫,它的一条胳膊被切了下来。金发超凡者的短刀看起来比长刀要锋利,有害得多。它开始嚎叫,咒骂着什么。但无论如何,它都无法改变现状了。它即没办法快速战胜金发超凡者,更遑论还有一个或者更多隐藏在暗处的伏兵。

这时,黑袍人抬起它仅剩的一只手,竖起两根手指,决绝而用力插进了眼眶内。伴随着噗嗤一声,血花飞溅而出,泪液混合着血液涌出眼眶。

忍受着剧痛,黑袍人仰天发出了迄今为止宁溪听到过的最刺耳、最充满污秽与恶意的尖啸。一团纯白火焰从它体内燃烧起来。

一种冰冷而热烈的情绪从宁溪的心底钻出来,他不能自已地想要发抖,巨大的恐惧完全控制住了他的脑海。在这一瞬间,他像是被塞进了少年时期自己的身体,他感到瘦弱、无力、孤独无助、因为父亲的离去而感到悲伤抑郁,那些早已被他埋葬、抛弃的回忆就像倒转的沙漏统统回流而来。

“一个不受欢迎的小孩。”

“是他,恶魔之子!”

“哪个父母能忍受这样的孩子?”

“他太怪了。”

“难道不是他献祭自己父亲,召唤地狱里的魔鬼吗?”

…………

环绕在周围的都是恶意的窃窃私语与指指点点的眼神,似乎已确凿他犯下罪行。

宁溪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在这莫大的恐惧之中还夹杂着无法被压制的愤怒。

手掌心因为紧握着一件凹凸不平的物件而感到些许疼痛,他低头看去,是一座优雅精美的邪神雕像。

宁溪因此从这虚幻的景象中挣脱出来,意识到这是恐惧之主的门徒所施展的大范围【恐惧尖啸】。

他警觉抬头,便看到浑身燃烧着纯白火焰的黑袍人朝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黑袍人通过引发的恐惧情绪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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