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是哪位？”他们这没有叫托尼的人。
狗倒是有一只。
听筒对面的霍华德沉默了。
尽管他在托尼面前很难讲出什么夸赞的话，托尼也确实会做一些混蛋事，但混蛋归混蛋，他从不怀疑自家孩子的行动力。
既然托尼说要去找瑞尔医生，那他就一定去了。
然而现在医生告诉他，并不认识“托尼”这个人，霍华德就有点慌了。
一时间脑子里转过了很多想法：
托尼会去哪？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联想到他最近追查的那个势力，他甚至忍不住考虑到最坏的情况——托尼不会被“他们”抓走了吧？！
想到这里，霍华德的声音都不免带了丝颤抖：“托尼是……我的儿子，我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过，他叫托尼·斯塔克。”
阿真也沉默了一下：“……你有两个儿子？”
霍华德：“？不，就一个。”
“我这倒确实有个自称你儿子的人……”阿真语气犹疑，一边思考安东尼是不是冒充了人家儿子，一边又想着托尼·斯塔克这个名儿怎么有点耳熟，“不过他叫安东尼。”
霍华德：“……”
松了口气之余他又觉得有点好笑。
好吧，他该考虑到非英语母语者在昵称这方面的文化差异。
不少美国人在法律名之外还有一个亲近的人才会称呼的“昵称”，通常是由法律名的发音演变而来——“安东尼”就是“托尼”的大名。
不过那小子一向不在意姓名上潜在的界限，对外从来都是直接让人叫他“托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医生这边报的是法律名。
叛逆期少年的想法他也理解不了，反正人没丢就好。
霍华德向阿真简单解释了英文名中法律名和昵称的区别，然后再次道歉：“这孩子与我有些矛盾，或许牵连到了你，希望没有打扰到……”
“我在这里好得很，不需要你来给我道歉！”
阿真正听着，不知道在旁边听了多久墙角的托尼突然从斜刺里窜了出来，脚一踮就把手机夺了过去，然后直接无视了在原地愣神的医生，哒哒哒跑到一边和他老爹吵架去了。
阿真：“……”好吧，这个年代的手机声音确实有点大了。
按说以他的实力本不可能被托尼抢走手机，不过刚才那一刻他确实有点心不在焉。
因为他终于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了“托尼·斯塔克”这个名字耳熟的原因。
事实上“安东尼”是个很常见的名字，“托尼”也不遑多让，而“斯塔克”这个姓虽说不算特别大众，但毕竟是在不熟悉的英语环境中，阿真过去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
可是当“托尼”和“斯塔克”放在一起……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哪怕他不混美漫圈，当年风靡一时的超级英雄电影也是多少听说过的。
——这不钢铁侠吗？！
阿真一卡一卡地扭过头，视线投向那个正和父亲吵架的叛逆少年，实在难以把他和曾经听到的那些与钢铁侠有关的赞誉摆在一起。
这个世界看起来……有亿点点危险啊。
***
托尼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给医生带来了怎样的震撼，他窝在角落的沙发里，愤愤挂断电话，和父亲的第不知道多少次争执如往常一样不欢而散。
“聊完了？”
他抬起头，看到医生向他走来。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偷听还抢手机的行为，难得有点不自在：“……聊完了。”
阿真接过他交还的手机，顺势在他对面坐下。
看着少年身上不断溢出的咒力，医生有些微妙地挑了挑眉，委婉道：“你们父子之间，看起来有点沟通问题？”
旁人无法窥见的咒力自人类身上诞生，又迅速地飘向在场唯一一只咒灵。
“能有什么问题，还不就是老头子太不靠谱了。”托尼小声嘟囔了一句，莫名感觉周身有点发凉。
——空调开太低了么？
他搓了搓手臂，又看向对面的医生——那双特殊的异色瞳眸掩藏在发丝的阴影下，辨不清其中的情绪。
鬼使神差的，托尼把自己对父亲的不满说了出来：
“你是不知道那家伙有多过分，别看媒体总说他为我妈妈浪子回头，其实在家的时候没少酗酒，也压根不顾家……”
“我有那么多专利，哪里比他差？玛丽亚都为我骄傲，他倒好，连个笑脸都没有……我拿到麻省理工offer的时候也不回来，鬼知道他都在忙什么……”
随着他的抱怨，咒力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汹涌，声音也逐渐尖锐起来——
“你想让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家人身上？”医生突兀地出声打断了他。
托尼似恍然惊醒一般，一下子又恢复了那股别扭劲儿：“谁、谁稀罕他……”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医生的身体微微前倾，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他那么重视他的事业，那你为什么不拿走它呢？”
“比如说斯塔克工业，或者别的什么。”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
时钟指针转动的声音、空调制冷的嗡鸣、饮水机运作的响动……
不知什么时候起，本该有的那些环境音全部消失了，可是身处其中的“人类”一无所觉。
“嘴上说得再多，永远没有实际行动能证明自己——拿走他的权力，限制他的行动，让他的生命中只有你们母子……”
“他将无法再打压你，不得不承认你比他更加强大。”
那个顶着人类壳子的恶意集合体嗓音轻缓，节奏中带着一种诡异的诱惑力：
“你是最优秀的，想要做到这一点很轻松不是么？”
少年的眼神开始恍惚，低喃着附和道：“当然，这是件很简单的事……”
“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有些迷惑地歪了歪头，“只是斯塔克工业而已，我想要的话完全可以自己创立一个。”
“我是天才这件事还有什么需要证明的吗？”
他才不屑于去夺取别人的东西，哪怕那是自己父亲的产业，他本来就有继承权。
咒灵一时卡壳了。
诶？是、是这样的吗？
医生眨眨眼，忽然像是松了口气一样感慨着：“这样啊……”
随着这句话落下，就像打破了什么结界一样，那股一直萦绕在周围的奇怪阴冷感瞬间褪去。
托尼猛一激灵，眼神清明了起来：“啊？嗯？怎么了？”
“没什么，”阿真轻松地笑了笑，“你刚才告诉我，你想自己白手起家建一个斯塔克工业。”
“我说了这种话吗？”托尼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哦，难道你做不到吗？”
“哈？怎么可能！”好胜的少年立马扬起一个自信的笑，“这世上就没有我托尼·斯塔克做不到的事！”
阿真起身，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加油吧。”
未来的钢铁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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盥洗室内，阿真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恍惚间，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缝合线，镜中的咒灵充满恶意地看着镜外的自己。
“真人……”
阿真闭了闭眼，刚才仿若幻觉一样的画面消失不见，他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医生。
他低下头，轻轻抬起右手，只有他能看见的咒力包裹着手掌，在其上无规律地疯狂跳动着，看起来有些……失控。
这种情况在他穿越之前就有了一丝端倪，来到这个世界后愈发明显。
上个世界有天元的结界阻隔，他其实只能靠结界内人类的恶意成长，而且同类型的负面情绪不止会诞生一只咒灵，分摊下来也没那么夸张。
而在这里，或许是只有他一只咒灵的缘故，他可以轻易吸收本世界人类对人类产生的所有负面情绪——这个量太庞大了。
他甚至无法完全控制自己力量的增长，这些力量已经开始影响到他本人。
阿真想起他刚才下意识诱导托尼产生恶意的行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好托尼没有被影响。”
不仅没受到什么影响，甚至还无意识地把他一起拉出来了——或许这就是未来超英必备的心理素质？
医生的表情有点苦恼。
这样看，他想要完全避开这个世界的“主线”，安心咸鱼躺平这件事……不太容易啊。
“得看见更多的‘光辉’才行……”
不仅是为了他平静的生活，也是为了保持“自我”。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托尼是“钢铁侠”，那同样异于常人的克拉克，又是哪个超级英雄呢？
***
此时此刻，被医生惦记的克拉克，正在课堂上发着呆。
少年看起来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实际心思还沉浸在昨晚父母爆出的惊天大秘密中——
“你们说我是外星人？！”刚听到这个消息的克拉克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他只是个普通的超能力者！瑞尔医生不也是吗？嗯…安东尼说不定也是！
怎么突然就被开除地球籍了呢？
“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的飞船在哪？阁楼吗？”
乔纳森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我把它放在地窖了。”①
克拉克：“……”
不是，真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