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惟灼已经快一周没来学校了,班上的人对此早见怪不怪,凌酒却觉得有些心累,他来这个学校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谢惟灼,结果当事人活动地点压根不在这里,他难以开始下一步行动。
借着下课的机会,凌酒翻出手机,打开前天曾迅拉他进的班级群,翻看了下列表,意料之中,谢惟灼并没在里面,凌酒把手机扔进桌兜,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动,前面正在努力背英语单词的周梦被吓了一跳:“大佬,你怎么了?”
凌酒并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但自从上次他和谢惟灼杠起来的事情被传开后,班上的人在大嘴曾迅的引领下都开始这么叫,他也懒得管,毕竟他觉得没有必要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浪费时间,他主要的目的就是谢惟灼。
“他一直这样吗?一直不来学校?”
周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但听到后半句,她就了然了:“对啊,一周不来已经是常态了,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学校也就是一个他混文凭的地方,家庭势力可大着呢!”
“哦,那他一般在那里活动?”
“这个嘛,我听说他在外面有一栋房子,就在天府街那边,那儿的房子可贵可贵了。”
周梦回答完,又觉得不对,大佬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凌酒一眼就洞穿出她在想什么,率先解释道:“别多想,我没见过这种人,单纯好奇。”
原来是这样,周梦笑笑:“可以理解,对他好奇的人真的太多了,你说啊,他长得帅,出身好却臭名昭著,打架犯事,没人管得了他,这样的人生谁不好奇。”
没人管得了他嘛?那可未必。凌酒修长的手指拿着笔转了两圈,突然想起来上次取下来的接收器,好像一直没用过了,他正准备拿出来,就发现周梦正盯着他看。
“有事?”
“没事啊,我想冒昧的问一下,大佬你单词记了吗?”
“没有。”目前学习对他来说和大嘴曾迅给他起外号的事一样无聊。
身为英语课代表的周梦满头黑线:“大佬,你再不记,不过关我就要陪着你留校了。”
“……”
好在凌酒在出来接任务前,就接受过系统的教育,高中这点知识学起来并不会浪费他很多时间,于是最后一节课默写的时候,他淡然的在周梦等一众不得不留堂的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走出教室。
徒留周梦一人在教室暴走:“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们这些没过关的人!”
出了校门,凌酒从口袋掏出接收器放进耳朵里,刚打开开关,他才猛然想起来,窃听器是沾在谢惟灼校服外套上面的,一周没来学校的人,怎么可能把校服带在身边,无奈之下,凌酒刚准备关闭,突然听见接受器里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及时停止了动作,连呼吸都慢了几分。
接收器里面的声音从脚步声变成对话,只不过两个都是他不熟悉的声音。
“欸?谢老大说的东西在哪儿?”
“他说在柜子里,你看一下。”
“你自己怎么不来……嗯?这是校服吗?”
声音突然变大,应该是衣服被拿起来了,但愿那张小纸片不要被发现,凌酒不禁皱眉。
好在对方只是看了一下,就放下了,对话继续:“欸,那个破学校谢老大怎么还待着?”
“他爸不让他走啊,不过我觉得他这次应该待不长久了,毕竟死的那个是学校年级第一,多少双眼睛盯着。”
“你可别说了,这件事我们也脱不了关系,幸好推出去的人是韩乐东。”
“行了,东西拿了没?快走吧,旭哥还在楼下等着。”
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凌酒在这片死寂中沉默,刚刚的对话显示事情远比他想象中要复杂,需要被惩治可能单单不止谢惟灼一人,可委托人为什么只说了他,真实的情况到底是什么…
现在正值晚高峰,车辆在街道上络绎不绝,凌酒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去天府街。”
带着碰运气的想法,凌酒决定去天府街看看,刚刚窃听器里出现的人此时一定和谢惟灼在一起,只要能掌握到他们的姓名和面容,要查他们就太容易了。
天府街是州城最繁华的街道,周围被林立高楼大厦包围,可以住在这周边的大多都非富即贵,凌酒下车后先是打探了各个酒吧,一无所获后他又去了两家大型网吧,最终还是一样的结果。
他找了两个多小时,连谢惟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最终打算放弃,毕竟这种漫无目的的寻找就如同大海捞针,凌酒又回到他之前下车的地方,面无表情的嘬了一口手上刚买的椰奶,觉得自己这样愚蠢的行为十分可笑。
不得不说,天府街的绿化做的很好,即使街道里面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世界,但外围却种植了一大片枫树,上面还应景的挂了几个橘子灯,用来衬托这初秋时节。
凌酒的椰子奶喝完了,但还没有拦到车,也是,有那几个想不通的出租车司机会经常往富人区跑呢?
找了一个垃圾桶,凌酒刚把瓶子扔进去,眼睛就突然被旁边的一个招示牌吸引,上面的内容竟然是天府街的示意图,凌酒弯下腰仔细看了一遍,上面很多地方他今天都去过了,除了…街道尽头的枫树林外的别墅区。
反正打不到车,不如去看看,凌酒把示意图拍下来,走了大概20分钟,好不容易穿过了那片枫树林,但别墅区他却无法进去,这边的治安很严,有保安拦住了他,正当凌酒打算开特权让系统小归给他弄一张这边的居民卡的时候,谢惟灼就这样措不及防的出现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枫树上的橘子灯发出了零星的光点,谢惟灼穿着黑色的宽松背心,像不知道冷似的,两条精瘦白皙的胳膊就这样明晃晃暴露在空气中,他随手点燃一根烟靠在树下,半张脸陷在阴影里,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黑色的碎发散落在额前,大概是嫌热,他把头发撩起来,露出清隽的眉眼,暖橙色的光落他身上,更显柔和。
大概没有人会把他的长相和杀人犯联系在一起吧,17岁的年纪,最难遮盖的就是朝气,谢惟灼也一样。
凌酒看了他很久,觉得这样一张脸放在一个品行恶劣的人身上真是可惜了。
“喂,你怎么还在这里,再不走就打不到车了。”
保安的大嗓门不仅拉回了凌酒的思绪,还引起了不远处谢惟灼的注意,他偏头看过来的时候,正好和凌酒的视线对上,他先是错愕了一瞬,但很快就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新生?”
因为保安的不依不饶,凌酒始终无法进去,没想到最后是谢惟灼帮了他。
“谢先生,这位是你同学是吧?”保安的语气明显比之前要恭敬,腰都低了三分。
“嗯…”谢惟灼笑着偏头看了一眼冷着脸的凌酒,“我们是同学嘛?”
这是在问他,凌酒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无奈之下,还是有些别扭的点头。
明天必须找小归搞到这边的居民卡!
“啊,那就是了。”
保安虽然对此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金主在这里,他那里敢拦啊,急急忙忙放行了。
保安离开后,凌酒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在找一个借口来回答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咳…最近在看房子,听别人说这边很好,所以打算过来看看,挺巧啊。”
“是挺巧,”谢惟灼拿出一直在不停振动的手机,烦操的按下免打扰后转头仔细打量一番面前的人,“大晚上的书包没放,穿着校服,来看房子?”
“你管的太多了,”凌酒没有耐心再和他解释这件事,说出口后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差,毕竟谢惟灼刚刚也算是帮了他,而后只能生硬补充一句,“谢谢你了刚才。”
谢惟灼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对这句没有感情的谢谢并不领情,这几天一直被方言旭拉着在酒馆里玩,差点都要忘了这个呛人的新同桌,想到上周自己的那个想法,内心深处竟扭曲的激动起来。
“你都说是同学了,帮一下不是应该的嘛?”谢惟灼扔了掐在手上的烟蒂,眼眸一弯,笑的暗藏机锋,“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虚假…凌酒一眼看破,邀请一个只见过两次面,不知道名字,和自己起过冲突的人晚上一起去玩,怎么想都知道是不安好心。
但找了谢惟灼三个小时的凌酒是不会拒绝的:“可以啊。”
面对他的回答,谢惟灼并不感到惊讶,能第一天见面就和他对上的人,又怎么会怕事呢,只会怕不够刺激吧。
“跟上。”谢惟灼转身兀自走在前面,也不管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来。
借着倾泻的月光,凌酒不紧不慢的走在他身后,看着前面清瘦挺拔的背影,他顺着微风的凉意开口:“别叫我新生了,我有名字。”
谢惟灼不咸不淡的笑笑,突然停下脚步,侧眸看向凌酒清冷深邃的眼睛,星光迷离,暖橙和银白交融在这天的夜晚…
“可是我不是很想知道欸。”
“…我叫凌酒,不想知道也得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