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喀琉斯此时正在放弃思考。他已经不想再提问了。就像是贤王说的,从现在开始学习一门新的技术或者认知一种新的存在实在是太晚了,他们并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只要专注于当前的目的就可以了。
自己是因为特殊的原因被召唤。因为迦勒底,立香也就是御主需要一个能够在最最危急的时刻发挥作用的英雄。然后赫克托尔推荐了自己。
“你也是英雄吧,别谦虚了,赫克托尔。我们都是因为类似的理由才能够被召唤的。”阿喀琉斯这么对赫克托尔说过。
“别这么说嘛……虽然大叔我多少有一点自觉,但最后还不是输给你了吗。能胜过我的那个人,应该是比我更厉害的英雄吧。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赫克托尔带着那个略有懒散的笑容这么回答,“靠你了大英雄!”
真是的……不知道是在夸赞自己还是在嘲讽自己……阿喀琉斯并不讨厌被信任和依赖,他向来是有这种自信的。只不过一般情况下,他被依赖的理由都简单得多。甚至是生前作为那场缘由略有荒谬规模却惊心动魄的战争的重要一员时也是一样。
阿喀琉斯觉得自己现在有一些被动,他被寄予厚望,被当作最后拯救一切的英雄对待,可是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很少经历过这种事,他不喜欢这样,他希望有人能告诉他怎么做而不是再让他提出更多的问题。
“你确定在这个地方能找到答案吗?”阿喀琉斯看着他穿过朱雀打开的传送门后来到的地方,这里是圣杯都不曾揭示的不属于世界任何一个地方的宏大城市。繁华,壮丽,并且生机勃勃。奇形怪状说不出名字甚至看不清样貌的‘生物’是这里的主人。
“这里是妖魔界。”朱雀,也就是此时化作一只黑色羽毛的小鸟站在阿喀琉斯肩头的谜之妖怪简单的解释着,“这是‘我们’的家。人类死后会去很多地方,天堂,地狱,类似的地方或者像你一样。而这里也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这么说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还真是神奇。人类死后可能会变成妖怪,忘记身为人类时的事情,然后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这样也不能说是坏事吧。阿喀琉斯说,“这里可以解决御主的问题吗?”
“我不知道。妖怪与你(这样的人)不同,并不是每一个都擅长战斗。变成妖怪的契机和理由不同,获得的能力或展现的样貌也不同。甚至有一些妖怪压根就不是生物转变而来的。我们就像是人类一样,每一个都不同。”可不能说因为我们是妖怪所以就都很强哦。
朱雀解释说:“岩窟王阁下向我解释了立香当前面临的问题。他很担心。我想刚刚见到的那几位也是一样。我虽然对人类并不完全信任,但是却能感受到人类的心灵。我认可你们对立香所展现的情感。”
“这、这样啊……”
“如果想要找到实现你们计划的线索,那么也就只有来妖魔界了。我是基于这种判断才带你来的。”
好吧,这也算合理。阿喀琉斯说:“那为什么只带我一个人?”
“岩窟王阁下的‘心灵’与妖魔界格格不入,让他过来对妖魔界或者对他自己都相当危险。活着的人类一般来说也不能进入妖魔界。至于那位‘王’……他拒绝前来。你也听到了。”
啊没错……吉尔伽美什王说什么:“本王可不做那种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就擅自跑到别人国家去的无礼行为!”之类的。那么就还剩下赫克托尔和阿喀琉斯。回过神来的时候阿喀琉斯就已经被赫克托尔推进了传送门,那大叔就是来迫害自己的。
“没关系刺猬头!有飘喵陪着你哒叽!”
是是……虽然我也不是非要人陪啦……阿喀琉斯叹了口气,飘飘喵就趴在他的头顶上,不过实际上他没什么感觉,因为飘飘喵几乎没有任何重量,他就像是个气球。
“简单来说,立香召唤你的条件是需要某些强大的魔力以及一些缘份,对吧。”与阿喀琉斯不同,朱雀倒是非常专注于当前的问题,“但是接下来,立香很可能无法使用那么强大的魔法,因此就算仍然与你有缘,也无法召唤你。”
“啊,差不多是这种情况。”当然从者的召唤实际会更复杂一些,可基本上可以这么理解。
“对于妖怪来说……只要建立了友谊,那么不论何时何地,我们都会前往帮助我们的朋友。可你并不是妖怪,我觉得单纯的想要获得妖怪徽章应该是不可能的。”朱雀断定说,“不过,实现类似的效果倒不是不可能。”
“我也觉得我是不可能随便生成什么徽章的。”就是说啊,吉尔伽美什王还说什么从哒叽开始的……阿喀琉斯说,“那你的替代方案是什么?”
“既然‘强大的魔力’那方面没有办法解决,那就只能从缘份这方面来解决了吧。如果让你们之间建立强大的联系,强大到就算被切断了魔力的来源,就算生死两隔也无法切断,那么也许就会有办法了。”
“这种事能做到吗?”
“当然。毕竟我们妖怪就是这样前往朋友身边的。”
朋友啊……好吧,虽然多少会有点怀疑,但就算是阿喀琉斯也不想质疑纯粹的友谊能产生的作用。他说:“我明白了。就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吧。不过话说回来,朱雀。你应该也是才认识御主吧,为什么想要帮她呢?”
“我的确是才刚刚认识立香……但,我与封珠镜·王牙之间的关系,可是持续了非常非常长的时间。王牙……与其他妖怪手表不同,我认为它更像是纯粹的武器。虽然以前它大多都像是其他妖怪手表一样只落入到心灵纯洁的人类手中,并未引发什么问题。但是……”
好运并不会一直都持续下去吧。朱雀说:“总之,我与王牙有一些密不可分的联系。而与我一样的‘同事’,他们恐怕也是一样。比较麻烦的是,我的同事当中有几个非常麻烦的对象,他们过于强大和‘有害’,以至于是被封印的状态。”
“封印在王牙里面??难道说御主身体里封印着什么东西吗??”
“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对。准确来说,是只有通过王牙,他们才能从封印中解脱出来。可是王牙又被置入了立香的身体内,现在‘从王牙中得到解放’变成了‘从立香的身体中得到解放’。所以,如果他们肆意解放了,你应该能猜到会发生什么吧。”
从立香的身体里……解放……立香恐怕会死。怎么想都会死吧!阿喀琉斯说:“原来如此……玛修他们说御主之前就经常出现心脏非常疼痛像是被刺穿撕裂一样,同时身体里也会爆发出来源不明的魔力……那都是你的同事们造成的吗??”
“王牙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引发这种事的,但立香的情况并不一般。”不用我解释了吧,王牙本来就不是被埋入体内的设计,现在会引发异常也不奇怪。朱雀说,“另外,我虽然没有被封印,但也因为与王牙的联系受到了异常的影响。”
所以你才从御主身体里抽出了一把剑……就是那把剑让御主那么痛苦的吗?被封印的东西想要从封印中出来倒是情有可原,但御主她遭受这种事也是无妄之灾。到底是谁出于什么样离谱的想法才把那个什么王牙放进一个女孩的身体里的啊!
“不过,算是好消息吧。既然我可以恢复正常,那么其他人也是。如果所有剑舞魔神都能恢复正常的话,那么立香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同时也能至少免受因此而生的灾难吧。”
你是叫剑舞魔神啊……听上去挺厉害的。说起来,之前在迦勒底感受到的从立香体内爆发的魔力也确实非常强大。朱雀算是其中比较温和的那类,麻烦的是那些火焰和闪电。
阿喀琉斯想着,他说:“这部分我明白了。你是认为自己多少也对御主的状况有点责任,所有才帮她的吧。”
“啊。差不多。”朱雀肯定着,“但是现在立香想要借用我的力量恐怕会遭受巨大的痛苦。召唤剑舞魔神需要将‘剑’插入到王牙当中,可是现在王牙在立香的身体里。”
“所以要借用你的力量,就必须再次把你拔出来的剑插回去?”
“就是这样。虽然再拔出来也不是不行,但是那种痛苦……我也不希望立香承受。”不过如果她希望如此……我也不会不来帮忙。朱雀说,“因此我也认为也许让她直接借用你的力量会更好。毕竟这并不会让她那么痛苦。”
“你还真是人好啊。”
“就当你是在夸奖我。我们剑舞魔神……并不是恶人。大概只是因为性格不同所以才多少会被区别对待吧。在成为剑舞魔神之前,我们也是不同的妖怪,所以各自战斗的理由也有所不同。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想如果其他人能理解当前的状况,他们也不会伤害立香的。”
朱雀很确定这一点,他说着,然后转移话题:“好了,我们差不多要到目的地了。看到前面那栋塔了吗,就是那里。”
与其说是塔,不如说那是一栋豪华的日式风格塔楼,大概就是那种大人物会住的地方吧。楼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只是金碧辉煌的,被各种彩灯照得很亮。塔楼门前站着很多像是守卫一样的妖怪,不过各种其他妖怪也来来往往,并没有守备森严的感觉。
“这是什么地方?”
“菊理媛的居所。那是可以与人结缘的妖怪。”
菊理媛……圣杯给予阿喀琉斯的知识里倒是有这个名字。她是人类传说中调停与巫女的神,据说是可以连接生与死的神明。不过,事到如今,阿喀琉斯已经能明白圣杯似乎完全不能给予他关于这个妖魔界的任何知识,这是人类未曾涉足过的领域,至少是他或与他相关的人没有涉足过。
“她和人类传说当中的神有什么关系吗?”
“啊……对了,你以及岩窟王阁下……还有其他相似的存在多少都会和人类的历史或者传说有些关系吧。你这么问也情有可原。”朱雀说,“但是妖魔界和人间界没有那种必然的联系。也就是说,菊理媛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类传说的影响,她打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存在。”
“我明白了。”就是说哪怕真的有一个名叫菊理媛并且拥有结缘能力的从者被召唤,她也与在这里的菊理媛完全没有关系。阿喀琉斯说着就走进眼前的塔楼,就像是刚刚说的,虽然有守卫,但是这些守卫并没有阻止任何人来往于出入口。
“菊理媛是个非常随性的妖怪,所以我不能保证什么。”朱雀说,“总之,你就努力让她喜欢你,然后和她成为朋友吧。阿喀琉斯。”
“你对我还真有信心啊!”你突然这么说我也很难办!我是那种打仗很厉害的英雄!不是交际花!不过这么一想,相比起迦勒底的其他几个从者,恐怕确实没有比自己更好的人选了!所以说啊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各种各样应对不同情况的从者都召唤几个比较好吧!可不能光强调强度啊!!
就在阿喀琉斯还在操心没用的事情的时候,朱雀突然有点紧张地说:“不好了,阿喀琉斯。我们遇到麻烦了。”
“啊?怎么了?”阿喀琉斯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这里的妖怪们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注。守卫也没什么动静。
“是麻烦的人物。不,恕我失礼了。”朱雀听上去确实很紧张甚至还有点慌,他说到一半,口中那‘麻烦的人物’就已经走到了阿喀琉斯跟前,这人看着非常年轻,像是比立香年纪还小,一头金发,皮肤略深,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画着奇异花纹的长袍。
朱雀看着他,语气中带着无奈和尊敬:“阎魔……大王。好久不见。”
“呦,朱雀!你这次倒是没叫错,刚刚说我是麻烦人物的事情,我就当作没听到好了。”被称作‘阎魔’的少年叉起腰来,他这么说,“倒是你竟然带了‘这个人’来妖魔界,如果不能解释清楚的话,你就又要失去剑舞魔神的身份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