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小茄子……现在怎么样了呢……”立香躺平在秋之森松软的落叶上,任凭小妖精们在身边转来转去,她看着随着夜幕降临逐渐显露出的星空,嘴里念叨着,“不开心。崔斯坦,弹点摇滚来听听!”
“御主总是向我提出非常困难的请求……我很悲伤。”崔斯坦无力的拨动自己的琴弦,弹奏出完全不是摇滚的乐曲,他说,“我明白御主失落的原因,可是却完全无能为力,还是很悲伤。”
“我也很悲伤,我的制服能量不足,完全站不起来了……好难过啊……呜呜……”立香躺在那里说着怪话,“真是和这破地方八字不合。果然因为是贝里尔的异闻带吗?喂,基尔什塔利亚!你反省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隐约间觉得贝里尔绝对对事情的恶化有着推波助澜的作用。”基尔什塔利亚思考着什么,他说,“目前为止我们都没有贝里尔的消息吧。佩佩也是。如果他真的来到这里了……那么至少他应该是可以帮我们的。”
“佩佩啊……”也对。佩佩应该是会帮忙的。比起那些妖精来,还是佩佩更值得信任一些。立香闭上了眼睛,她说,“从令咒还能感觉到与玛修的联系,她应该没事才对……究竟在什么地方呢,玛修……我可不允许你再这样掉队了。可是……”
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可恶,心脏有点痛。事到如今的行动目标,也就只有和阿尔托莉雅一起当‘救世主’打败摩根了。隐约记得梅林在梦里跟自己说过什么谜语……关于敲钟和赎罪的故事……记不清了。真是的你倒是出来直接跟我说清楚啊梅林!!
“……时间到了,给我起来吃药。”
“盖提亚?!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刚来秋之森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到哪儿去了……立香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盖提亚坐在了自己身边,而另一边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躺过来的基尔什塔利亚。
“这个地方对你的身体状况其实还不错。”盖提亚没有回答问题,而是一边把药片和水交给立香一边说,“这里也没有那么坏,你就别任性了。”
“你在说什么啊,盖提亚。这里简直糟透了。”
“我看不出和人类的世界有什么区别。”
“毕竟是你……这么说也情有可原。”立香把药吃掉,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盖提亚……你说过,你作为人的短暂的人生中只有我一个人吧。”
“啊。”还以为你忘了这码事呢。盖提亚应了一声。
“那就是说,作为人类的你其实就只见过我一个人类吧。那么那个你……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这里的妖精多一点?”
“哈啊??你这是什么问题——”
“你不用回答我。你自己心中一定立即就有了答案。所以你并不是‘看不出区别’,只是在嘴硬罢了。”立香这么说着,又躺回了松软的落叶上,顺便还用基尔什塔利亚漂亮的白色斗篷垫了一下,“说到底,这个妖精国真的‘存在’吗?如果我们打败了摩根,妖精国可以获救吗?不。如果我们打败了她——那么就连国家这个概念都不会存在了。正是因为有摩根在,所以才有的‘妖精国’不是吗?”
是摩根让妖精开始模仿的人类,所以才有了国家,有了聚落和城镇。否则妖精们不过就是生存在自然中的某种精灵罢了。无法建立国家,无法组成城镇,甚至无法拥有正常的情感。摩根她真的是‘肆虐妖精国的魔女’吗?我觉得不是吧。
每一个异闻带之王都有着充分的理由。要支撑起支离破碎的异闻带,他们每一个都做了必须要做的事情。立香从未恨过他们,也从未否定过他们每一个人的战斗和质问。她相信摩根也是一样。
那么,阿尔托莉雅又是什么。为什么她是预言之子,她要终结的究竟是摩根的统治还是……还是妖精本身呢……?阿尔托莉雅究竟是什么人……还有很重要的谜团没有解开,现在很难说究竟要怎么做。
“感觉到迷茫了吗?立香?”基尔什塔利亚稍微凑近了她一点,“要我召唤星星落下来给你看吗?如果只是从行星边缘擦身而过,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不要在这种时候施展离谱的魔法,你这家伙。”真是越想越离谱……到底是怎么做到变成了妖怪之后还能保有这种能力的啊!老天爷究竟有多宠爱你??立香躲开了他一点,然后说,“我并不是觉得迷茫,只是觉得奇怪而已……阿尔托莉雅对自己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应该才更迷茫吧。还轮不到我来说什么。”
“…………我说你。迦勒底的御主。”突然一直不说话的奥伯龙开口问,“你难道从来没有迷茫过吗?消灭了那么多异闻带,杀死了那么多……异闻带的人。你从来没有感觉到迷茫和压力吗?”
“这个嘛……”你想要听我怎么回答呢?立香说,“当然也会觉得有些压力……毕竟异闻带之王都很强,要想消灭他们的世界,可是要费一些功夫……至于迷茫啊,如果我迷茫的话,就会有同伴为了我死掉,我是不会允许那种事再发生的。所以奥伯龙,我一点也不会迷茫。”
“即便是要杀死所有人吗?即便是……要与阿尔托莉雅为敌,要与我为敌吗?”
“哈……没错。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会狠狠的打败你们,然后让你们清醒一点哦?和我战斗,是不会赢的,最好做我的同伴,奥伯龙。”
真是……就如那狐狸所说,你可不是什么温柔的御主。果然传闻都是骗人的。奥伯龙挑起眉毛来,他说:“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立香。也许我们……比我们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相似。我并不太了解你的故事,希望你有一天可以和我说。啊!不如就今天吧!好,我也躺下。”
不要自顾自的靠过来……你的翅膀压到我了!怎么还掉粉啊!立香用手扇了扇空气中的鳞粉:“……奥伯龙,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也并不是为了泛人类史吧?”
“竟然理所当然的说‘你也’。”作为拯救世界的人,你这么说真的没问题吗?奥伯龙也看着星空,他说,“当然不是了。我是为了……为了寻找缇坦尼亚。也就是《仲夏夜之梦》中妖精的王妃,唯一爱着性格乖癖的奥伯龙的人。”
“哎~~要寻找不存在的……虚构的妖精啊。那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完全没有呢……你也看到了。这个不列颠岛,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缇坦尼亚吧。绝对不可能。”
说得也是。立香说:“可你说,你的目的与我一致……奥伯龙,你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瞒着我吧?”
“为什么这么说啊~立香~你可不能不信任我啊?是一致的哦。绝对是一致的。关于要消灭这个异闻带这件事,我绝对和你的目的是一致的。”奥伯龙这么强调着,他露出微笑,“只不过关于缇坦尼亚……你是不是也一样?在寻找你的缇坦尼亚,不论如何都会爱着你,不论如何……都会在那尽头与你一起……”
“…………?”
“啊说起来,你可以开始了说了吧?告诉我吧,你在之前几个异闻带的故事!”奥伯龙突然转移话题,“光是这么躺着也很无聊,现在睡也还太早了吧……哎……以前都没有注意到,这地方的星星也太多了。喂,立香,你……竟然睡着了?!”
奥伯龙一转头就看到立香抓着基尔什塔利亚的西装衣角睡着了。基尔什塔利亚倒是非常开心,他说:“她应该很累了,就让她睡吧……关于之前异闻带的事情,让我来代替她告诉你好了,奥伯龙。”
“不要。”我才不要听你说呢。奥伯龙直接拒绝了。他泄了气,“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以后再听吧。一定有那种不需担心任何事,也不需那么疲惫,拥有自由支配的时间的时候吧……”
那是说的什么时候?基尔什塔利亚看看奥伯龙的侧脸,他想了想然后问:“奥伯龙,你真的是泛人类史的从者吗?就像是你说的……这里的妖精和从者之间的区别很难分辨,没有迦勒底的系统支援,实际上我们也根本无法判断你是否真的是如你所说的那个身份……不是吗?”
“我还以为你们全都没往那边想呢。”果然还是有人想到了这码事啊。奥伯龙倒是不慌不忙,他说,“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你应该并不是怀疑我是否是你们的同伴吧。你不是那种笨蛋——顺便,我觉得立香是哦,她虽然表现得不像,但她是那种很容易轻信别人然后对那个人倾注感情的类型。真麻烦啊……你们倒是说说她,这样可是要吃大亏的。”
如果你是生活在这个异闻带的‘人’的话,那么也许……会是紫炎所说的继任者人选吗?不。虽然奥伯龙有不是从者的可能性,但他……但他应该不具备承受‘凶兆’的能力的。嗯……至少现在并没有表现出那种能力。
这会儿,达·芬奇在帐篷旁边放心的看着立香他们那里的情况。基尔什塔利亚在这里真是让人放心……虽说现在已经是妖怪,但和作为人类魔术师时期在能力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是个非常可靠的人。这样就好,这样的话……
“我说你。”盖提亚不知怎么的,今天竟然主动向立香之外的其他人搭话。他对达·芬奇说,“你没问题吗?就算装作没事,我也看得出来。”
“被你发现了啊~”达·芬奇吐出舌头,她说,“请你不要告诉立香。这一定会影响到她的判断。你也知道吧?她是那种非常固执的人,如果知道我的身体已经……她一定会不顾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来救我的。”
“…………”盖提亚没有反对,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你现在消失了,她也一定无法再前进。你对她来说,比我们任何人都要重要——你应该明白这一点吧?”
“毕竟‘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你是想要说这个吗?”真是个不坦率的人。达·芬奇苦笑着,她说,“我会努力陪她到最后的。你不用担心。”
“那个‘最后’可是会比你们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要靠后呢。”
“竟然透露这种情报给我们,盖提亚,你也会陪我们到最后吧?”达·芬奇看看他,“我自有分寸。没关系。不过要是有什么万一……可以拜托你吗?”
“…………我只会保护她一个人。”
“我就是要拜托你这件事。盖提亚,因为你要保护的人是立香,所以你是不可能只管她一个的哦?你会知道的……作为人类,是无法切断那与他人之间层层的联系的,因此就算是你或者立香……就算你们憎恨着,埋怨着人类,到最后……你们应该也还是会在人类当中找到自己爱着的事务吧。”
一定是这样。否则,你们也不会在这里,迦勒底也不会在这里。这是我作为万能之人的肯定哦。达·芬奇说:“崔斯坦的琴声还真是催眠……我也想要睡了。守夜就拜托你和阿喀琉斯了哦,虽然这里应该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盖提亚没有说什么,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帐篷附近不再打扰达·芬奇,就看到奥菲莉娅带着非常复杂的表情猫在树后面看着自己:“哎……你都听到了?”
“肯定听到了……我本来是想找达·芬奇一起睡的!”女孩子们就应该开开心心的一起睡帐篷啦!奥菲莉娅纠结的说,“果然……迦勒底的状况还是很差,对吧?”
“当然了。隐匿者都做了些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唔……”要是让卡多克听到了,他一定会抑郁的,还好他在另外的帐篷里。奥菲莉娅垂下眼睛,“本来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然而实际上……以前的迦勒底已经支离破碎,甚至不复存在了。立香她再一次失去了一切。不论是容身之所还是所爱之人,全部……承担着这样的痛苦,她一定已经累了吧。”
“啊。”所以才一直想死。
“请你守护立香的朋友吧,请你成为立香的朋友吧……这是凯拉大人给我的唯一的任务。”奥菲莉娅说,“作为朋友,究竟应该做些什么……不论是人类的我,还是妖怪的我,竟然都不知道答案。可我……”还是要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这是我……作为不眠妖精·奥菲莉娅的‘冲动’!
盖提亚也不知道奥菲莉娅在想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奥菲莉娅就已经跑到立香那边去了:“呜啊!立香!我们今晚要一起睡!和达·芬奇还有阿尔托莉雅!!男人给我滚开!”
“好痛!奥菲莉娅你踩到我了!头发!我的头发!”
“呃啊我的翅膀要被扯掉了!你这女的也是个野猪什么的吗?!!”
“少罗嗦你们两个家伙!竟然趁立香虚弱的时候擅自躺在她身边!立香的枕边由我不眠妖精·奥菲莉娅来守护!你们俩就等着一辈子都失眠吧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