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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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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阳光柔和地洒在大地上,是妙慈主动把叶凡约了出来。令人意外的是,此次前来的只有妙慈,智勇并未现身。

妙慈满心欢喜地带着叶凡参观了她和智勇共同经营的中药超市。这家超市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中药材,散发着阵阵独特的药香。每一味药材都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中医故事,让人感受到中医文化的博大精深。

接着,妙慈又引领着叶凡来到了她嫁到的那个家。那是一个祖孙四代共同居住的排屋,就如马来西亚人所称呼的那样,实际上类似于咱们国内所说的联排别墅。她家的院子极为宽敞,阳光毫无阻碍地铺满整个院落。院子里,精心布置着各种花卉和绿植,五彩斑斓,生机勃勃。而在角落处,还安置着一个秋千,仿佛是这个温馨家庭的独特装饰。

秋千上,坐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婆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但她的眼神却依然透着慈祥与温和。毫无疑问,她应该就是智勇的奶奶。奶奶微笑着告诉叶凡,她的孙子智勇在内海中医学院学习中医学的表现相当出色。智勇不仅熟练掌握了扎针灸的技巧,能够精准地找准穴位,为患者缓解病痛;还精通配草药,熟知各种草药的特性和功效,能搭配出恰到好处的药方;就连把脉诊病这一高深的技艺,智勇也学得炉火纯青。

当听到叶凡是内海人后,奶奶更是兴奋不已。她那老迈的手微微颤抖着,轻轻地晃动着秋千,眼中满是期待与好奇。她用略带沙哑却充满热情的声音询问着叶凡,内海到底是一座怎样的城市。是高楼大厦林立,还是充满了古老的街巷和传统的建筑?是车水马龙、繁华喧嚣,还是宁静祥和、充满生活气息?

在叶凡与智勇奶奶于院子中愉快聊天的同一时刻,妙慈正在排屋的二楼经历着一场紧张而激烈的局面。她正与婆婆进行着旁人难以想象的交流与碰撞。

其实,楼上究竟发生了何种具体的事情,叶凡全然不知。“斡旋”这个词,也仅仅是他在脑海中自行虚构出来的一种形容。毕竟,从表面上看,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

因为,妙慈下楼之后,便神色匆匆地带着叶凡踏上了漫长的行程。他们走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路口。那路程遥远得几乎走出了这个街区,仿佛是在刻意避开什么。在那样一个远离熟悉环境的地方聊天,想必能够确保不会被任何熟人偷听到,从而保留住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与隐私。

或许,妙慈是为了避免可能存在的闲言碎语,又或许是为了保护某些不为人知的真相。总之,她的举动显得有些神秘而急切,让叶凡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层层疑惑。

她面带一丝无奈,缓缓地告诉我:“我嫁到马来西亚不过才短短四个月。”语气中带着些许感慨,似乎这四个月的时光既漫长又短暂。也就是说,她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了解程度,仅仅比初来乍到的叶凡早了四个月而已。

智勇家是个典型的家长制家庭,家中的大小事务皆由长辈掌控。全家的生计来源主要依靠位于路口的那家中药超市。这家超市承载着整个家庭的希望与责任,每日人来人往,生意或兴隆或平淡,都紧紧牵动着每一个家庭成员的心。

妙慈作为一个刚刚嫁到这里的外国人,在这个新的家庭环境中,地位尚显低微。她口袋里属于自己可以随意支配使用的钱依旧少得可怜。她向叶凡倾诉了很多,话语如同决堤的江水滔滔不绝。她提及自己这些日子学车的费用还是婆婆给她的,那语气中既有感激,又夹杂着些许无奈和委屈。

当她说到这儿时,叶凡的心中已然明了,自己借钱的希望恐怕要落空了。此时此刻的他,满心的尴尬与失落,只想赶紧找到一条地缝,好让自己能够迅速钻进去,赶快离开这里,就当所有事情都未曾发生过。然而,妙慈似乎并未察觉到叶凡的心思,依旧不停地讲着那些生活中的琐碎事情,仿佛要将内心的压抑和苦闷一股脑儿地全部倾倒出来。

叶凡不是极度渴望拥有一部手机么?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妙慈居然都没有手机。这其中是有缘由的。那是因为前不久,或许就是在我刚刚抵达这里的那几天,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到了中药超市。

当时,中药超市里发生了一起令人胆战心惊的抢劫案。那穷凶极恶的劫匪冲进超市,以极其粗暴的手段,将柜台里全部的钱洗劫一空。不仅如此,就连妙慈放在桌上的手机也未能幸免,被劫匪蛮横地抢走了。

可是,奇怪的是,那些价值不菲的鹿茸、虫草等名贵中药材,劫匪却丝毫未动。也许是这些劫匪对中药材的价值一无所知,又或许是他们担心携带这些物品会增加被抓捕的风险。总之,这场抢劫案给中药超市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也让妙慈失去了她心爱的手机。

叶凡满心困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时的抢劫犯们为何会对手机如此感兴趣。是手机里可能存在的重要信息?还是单纯地为了变卖换钱?可无论如何,他都捉摸不透其中的缘由。哎!不想了,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思绪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留学生活竟会是如此的压力巨大,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此刻,他的脑海中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涟漪的身影,想起了在内海的最后几天。那段时光如同一幅清晰而又模糊的画卷,在他的心头不断地展开。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毅然决定来这里?他反复地问着自己,究竟当时想的是什么?他明明可以和涟漪有一个充满希望的很好的开始,然后甜蜜地继续下去,共同编织美好的未来。

可他却亲手将那仅剩不多的珍贵机会,当成了一场充满遗憾的告别仪式。他懊悔不已,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痛苦。他多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让他重新做出选择,抓住那曾经近在咫尺的幸福。然而,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从妙慈家回宿舍的路上,叶凡始终耷拉着脑袋,神情落寞无比。那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却被阴霾所笼罩,仿佛失去了生机与活力。

路边小贩们充满热情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在湿热的空气中肆意飘荡。那声音中饱含着对生活的期盼与渴望,然而这一切对于叶凡来说,却如同虚无的幻影。他的内心仿佛是一片荒芜的沙漠,寂静得让人害怕,对周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他就这样失魂落魄地走着,双眼空洞无神,机械般地迈着沉重的步伐。直到一个红色的铁箱子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那铁箱子被竖立在街边,鲜艳的红色在周围略显灰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显眼,犹如黑暗中的一团火焰,瞬间吸引了叶凡游离的目光。

那上面醒目地铸着几个字母”Post”,这个简单的单词他还是认识的,瞬间他便明白,那个红箱子应该就是邮筒。它的后面矗立着一个两层建筑,同样也是红色的,毫无疑问,那就是邮局了。

天啊!每次去 Xtra超市时都会路过这里,他居然一直没有意识到它竟是一间邮局,大概是因为颜色的原因吧?在国内时,根深蒂固的观念让他只有看到绿色才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邮局。

这些心里活动看似冗长复杂,但当时那场景应该是果断迅速的。叶凡毫不犹豫地踏着那些矮矮的台阶走了进去,屋内的装饰带着浓郁的当地特色。从马来柜员手里,他稀里糊涂地买了几张邮票和几个信封。柜员嘴里吐出一连串的话语,叶凡不能完全听懂,但为了确保无误,他还是反复地向柜员确认了几次。最终确定,两张 30sen的邮票就可以把信寄到国内的内海市去。

叶凡怀揣着邮票和信封,心中涌起一丝期待,仿佛这小小的物件能够跨越千山万水,连接起他与遥远的家乡和心中牵挂的人。

买过这些东西后,他的心情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他立即像一阵风般飞奔回宿舍,迅速取出那支珍藏已久的钢笔,然后趴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准备写信。

他再也忍受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了,不想再有任何的迟疑,一分一秒的拖延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他下定决心,要把自己喜欢涟漪的这个事儿毫无保留地告诉涟漪,这将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告白,意义非凡。

也许她看到自己这封信后会选择等自己吧?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然而,谁又能确切地知道呢?未来充满了无数的变数和未知,他无法预测涟漪的反应,也无法掌控事情的发展。但此刻,他只想勇敢地迈出这一步,将自己的真心赤裸裸地呈现在涟漪面前,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他不会因为未曾尝试而留下遗憾。

Dear涟漪:

Hello!给你三秒钟,3、2、1…猜到我是谁了吧?对不起,我的字迹有点差劲,因为宿舍的桌子被其他人占了,我只能趴在床上给你写这封信,所以字迹肯定就像蚂蚁在爬了。

好了,给你讲讲我在马来西亚的事情吧?不知道你心目中的马来西亚是个什么样子的,但是我认为我所在的巴生市是枯燥的。什么好东西都没有,吃的东西又贵又不好,我找理发店已经找了五天,没有合适的。你那么爱玩儿的人如果到这里的话一定会发疯的。

我本来刚到这里时就想给你写信的,但是走了好远才发现一个邮筒和一间邮局,还是偶然看见的。我在这里留学的日子里遇到了不少的困难,在这里就不提了。

我所在的巴生是一个港口城市,它还有一个别称叫“乌鸦城”,真的是城如其名,确确实实是有很多的乌鸦,而且都是体型超大的。

我住的宿舍也很有趣,它很高很高,下面有一个泳池,一到晚上里面就人满为患,应该都是去纳凉的。还有一次我赶上了当地印度裔的婚礼,载歌载舞的,就像我们在电影里看到的那样。

在这里我还遇上了两次抢劫,别担心!被抢的不是我,一个是我同学,另一个是当地的朋友。哎!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之是糟透了。

那么你呢?现在怎样了?是不是已经去杨镇上大学了?还有,我的那只小白猫现在怎么样了?一定要把它养大啊!等我回去时得看看它。

涟漪,有一件事我一直以来都想告诉你,不说出来的话我在这里是念不好书的。我想你一定能感觉到,我喜欢你,真的!临走的时候你来送我,我非常高兴。现在的写封信就是用你送我的钢笔写的,谢谢你!临走的那天我起的很早有些疲惫,所以也没有和你说太多的话,对不起。你送我的东西我一定会保存好的,如果你认为我不是那么差劲的话,就在我回国后给我一个小小的机会好吗?到时候我会约你出来玩!

好了,字迹不佳,见谅!真诚的祝愿你健康、漂亮!

叶凡 2001年08月01日

出于谨慎小心,为了杜绝地址被冒用这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叶凡格外细致地把自己的通讯方式清晰明了地写在了信纸的下面。他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电子邮箱地址,甚至还附上了自己在当地的具体住址,每一个数字和字符都写得极为工整。

Pelangi court blok B1,Jalan Pekin Meru,41050 Klang Selangor Darul Ehsan,Malaysia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满怀期待又略带紧张地将信纸仔细对折,然后轻柔地塞进了信封里。

在把信纸塞进信封的那一刻,叶凡的手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深知这封信的重要性,仿佛这小小的信封里装着的不是简单的纸张,而是他的一颗炽热真心。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信封,眼神中既有对未来的憧憬,又有隐隐的担忧,生怕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任何差错,影响到信件的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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