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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涟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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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声厚重而沉闷的关门声,在狭小的宿舍空间里回荡,仿佛是一记重锤,狠狠敲打着寂静的氛围,也确凿无疑地证明了叶凡此刻那充满优越感的心。叶凡站在门口,脸上的神情难以掩饰内心的骄傲与自得,他以为自己的这一举动能够引起舍友们的关注和惊叹。

然而,宿舍的人却似乎从外在举动里看不出他那颗正在澎湃着的心。他们依旧围坐在那台老旧的电视前,眼睛紧紧盯着屏幕,那台电视边框已经磨损,画面也略显模糊,可这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兴致。他们看着那看了很多遍也看不腻的《创世纪》,神情专注而投入,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剧情之中。

他们时而为剧中人物的命运而揪心,时而为精彩的情节而欢呼,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方屏幕和其中的故事。对于叶凡的到来和他刻意制造出的声响,舍友们似乎根本没有发觉到叶凡的存在,就好像叶凡是一个透明人一般。

叶凡感到无比的尴尬,他原本期待的目光和关注并没有出现。无奈之下,他也只有找个床边儿的空位坐下,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试图与舍友们一起融入这一集的剧情。他的目光逐渐也被屏幕吸引,心中的优越感暂时被抛到了脑后,和舍友们一起随着剧情的发展而情绪起伏。

正当叶凡看的起劲儿时,“啪!”又一声突兀的门响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宁静,这回大伙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了,整整齐齐地迅速回头看去。回来的人是那个刚刚被叶凡带到图书馆且穿着崭新制服的马超,那制服笔挺有型,仿佛在彰显着他的特别。

“你怎么回来啦?”叶凡表情惊讶,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可马超却表情木讷,眼神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

阿亮拿起桌上的 DVD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原本精彩的剧情瞬间定格。“叶凡刚才不是好好的把你带到图书馆了么?”阿亮疑惑地问道,脸上写满了不解。

马超话都没说一句,只是默默地把一张纸条仍在了桌子上,那动作显得有些无力和沮丧。叶凡赶紧展开那张纸条一看,里面是“我们不合适”的钢笔字,那字迹刚劲有力,笔画之间透着一种坚决。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比马超写的还苍劲有力,足以看出这女孩儿的决心是如此的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回旋余地。

要知道,马超平时的字总是歪歪扭扭,透着一股随意。而这几个字,横平竖直,笔锋锐利,仿佛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写下的。这也让叶凡等人更加清楚,这女孩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了这样决绝的决定。

“走!洗澡去!”马超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响亮而急切,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伸手一把提起放在角落里略显破旧的自己的塑料盆。那塑料盆的边缘有着不少细微的划痕,仿佛在诉说着它经历过的岁月。

“你不刚洗完么?”叶凡的这句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儿,就快要溜出嘴边儿的时候,马超突然回了下头。

叶凡抬眼看见他的头发湿漉漉的,一缕缕紧紧地贴在头皮上,仿佛被雨水浇透了一般。前额更是已经被汗水沁得湿透,那汗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顺着脸颊滚落,甚至在下巴处汇聚成了小小的水滴。叶凡不由得在心里想道:这是得在这女孩儿面前有多紧张啊!瞧他这副模样,估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回想以往,马超可是个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甭管遇到啥事儿,都能镇定自若,从容应对。可如今,仅仅是在这个女孩儿面前,就紧张成了这副狼狈的样子,可见这女孩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也许是害怕自己的表现不够完美,担心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才会如此惶恐不安,紧张到这般汗流浃背的程度。

“走,我跟你一起去洗。”事已至此,能帮就帮吧,帮人帮到底嘛!毕竟,马超这次大小也算是一个相亲失败。再说了,这个洗澡也算是一件能为自己谋点福利的事情。怎么说呢?晚上洗澡可不在水房凑合,学校里是有专门的浴室的。一走进那浴室,便能感受到蒸汽隆隆,整个空间弥漫着白茫茫的雾气,暖和极了。

话说回来,他们之所以这么爱去澡堂,是因为在那里可以赚钱。马超上大一的时候,就自诩来自偏远农村,家里的田还特别贫瘠。他家的田地,土壤浅薄,收成寥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正因如此,他成为了可以在学校里勤工俭学减免学费的学生。

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马超总是积极寻找各种赚钱的机会。而在澡堂帮忙,既能让自己洗上舒服的热水澡,又能赚点小钱补贴生活,何乐而不为呢?他常常在澡堂里忙碌,为同学们提供服务,虽然辛苦,但也觉得充实和满足。

他的第一份“工作”便是在学生澡堂门口负责收澡票。通俗点来讲,就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来洗澡的人,确保他们往一个略显陈旧的长方形木箱子里准确无误地扔澡票。那木箱子的表面有着一些细微的划痕和斑驳的漆皮脱落痕迹,仿佛见证了岁月的沧桑。

那时候,每张澡票定价三块钱。自从马超坐在那里“坚守岗位”后,叶凡手中的澡票就失去了“实体”的意义。当然,往木箱里扔澡票的那个动作还是得象征性地做一下。

只因为马超“勤工俭学”这一举措起到了显著的作用,他们每次去洗澡,心里都自认为是去赚这三块钱的。而马超本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次去澡堂,他可不会“空手而来”。他不仅要洗澡,还要带着大包小包的衣物和刷牙缸,可谓是装备齐全。

洗澡的时候,他会认真地搓洗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让水流冲去疲惫和污垢;洗衣时,他用力地揉搓着衣物,力求把每一个污渍都清除干净;刷鞋时,他仔细地刷洗着鞋面和鞋底,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漱口时,他反复清洁口腔,让口气清新宜人。就这样,他洗澡、洗衣、刷鞋、漱口一气呵成。进去时还是个邋遢不堪的模样,头发凌乱,衣服脏兮兮的,出来时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干净整洁、帅气精神的小伙。

这种便宜叶凡自然是不会放过,会和他一起占一占。不过,洗衣服对于叶凡来说就免了,他向来嫌麻烦,觉得那是一项繁琐又费力的活儿。他只是站在那里,满心期待地冲个热水澡解解乏,便觉得心满意足了。

一进浴室,马超就迫不及待地伴着那热腾腾的蒸汽开始刷鞋。浴室里弥漫着浓厚的水汽,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而叶凡则静静地站在他旁边,迟迟没有打开淋浴花洒的开关。

他的身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涟漪的气味,那是一种独特而又令人难以忘怀的气息。只要是洗完澡,那气味就会消失不见。叶凡下意识地用手掌蹭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缓缓地放在鼻子边闻,试图再次感受她的气息。那一瞬间,他的思绪仿佛飘远,回忆起与她相关的点点滴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或许这气息对于叶凡来说,承载着太多的情感和回忆。他就那样站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围的嘈杂和水汽仿佛都与他无关,只有那若隐若现的气息萦绕在心头。

“怎么啦!受‘污染’了?”马超猛地抬起眼皮,脸上瞬间充满了狡黠的坏笑,那笑容里似乎还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叶凡自然能清晰地听明白他说话的意思,听到这句话的他,心里竟然还美滋滋的。因为在他心里,自己已经实现了某种重要的转变,“脱离始男”了,这种变化让他内心充满了喜悦和自豪。

“是啊!被‘污染’了,就这周末。”叶凡毫不犹豫地回应道,语气中满是兴奋和得意。他回想起那个特别的周末,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幸福的红晕。那是一个充满惊喜和浪漫的周末,一切都仿佛如梦如幻。对于叶凡来说,那是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时刻,让他从此告别了过去的自己,迎来了全新的人生阶段。而此刻,面对马超的询问,他毫无保留地分享着自己内心的喜悦,仿佛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这份幸福。

这样美滋滋的心情在叶凡心里足足停留了两周之久。在那两周里,他仿佛充满了无尽的动力,整个人都焕发出别样的活力。无论是对待学习,还是课余生活,都变得前所未有的丰富起来。

在学习上,他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和热情投入到每一堂课中,积极回答问题,课后认真完成作业,还主动向老师请教疑难问题。课余时间,他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总是宅在宿舍,而是参加了各种社团活动,结交了许多新朋友。或许,大概是因为有了女朋友心里有底了吧?

涟漪那一年是回到市区的,这个决定对于叶凡来说,无疑是一个小小的冲击。也就是说,她应该是把叶凡一个人留在了杨镇。虽然两地之间的实际距离不算太远,乘坐交通工具也就几个小时的路程,但在当时他们那种青涩的认知之下,也算是不折不扣的“异地恋”了。

那个时候,他们没有便捷的通讯工具,无法随时随地视频通话,只能依靠写信和偶尔的电话来维系感情。每次等待对方信件的日子,都是充满期待又略带焦虑的。每一次电话铃声响起,都能让叶凡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那种紧张和激动的心情,至今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在那段特殊的时光里,他们的感情经受着距离的考验,却也因此变得更加坚韧和珍贵。

经过漫长而焦急的等待之后,又到了周末。当叶凡怀着满心的期待再次拨通电话,想要与涟漪见面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电话竟然拨不通了。在此之前,虽说也有这种情况发生,但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远得仿佛已经成为了被岁月尘封的记忆。

叶凡不禁心想:“这涟漪爱凭空消失的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不应该啊?”他满心狐疑,在心里反复琢磨着各种可能的原因。他试图说服自己相信这只是一个意外,一个短暂的小插曲。

然而,等了整整一天后再次拨打,电话那头传来的依旧是无人接听的忙音……那几天里,叶凡的心情开始急转直下,犹如从云端瞬间坠入了谷底。他原本充满期待和喜悦的内心,渐渐被焦虑和不安所占据。

他不停地在心里揣测着各种可能的情况,是不是涟漪遇到了什么突发的麻烦?还是她故意不接电话?每一种设想都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他感觉自己的这位女朋友大概是又“丢了”,那种失落和无助的感觉如影随形,让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曾经美好的回忆在脑海中不断闪现,与如今的状况形成了鲜明而残酷的对比,让他的内心备受煎熬。

那个周末,对于叶凡来说,是无比煎熬的。他失神地站在自家店里的几个柜台后,心思全然不在招待顾客这件事上。此时,几个外国人正在远处和母亲程敏讨价还价,声音嘈杂而纷乱。心烦意乱的叶凡,情绪在一瞬间彻底失控,竟然嘴里下意识地喊出来一句“Get out!”那尖锐而粗暴的声音,在店里突兀地响起,弄得几个外国人顿时不知所措,一脸的不明所以。

母亲程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到了,她完全不明白儿子为何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而叶凡,根本顾不得周围人的反应,不顾一切地夺门而出,只留下身后一片混乱和疑惑。

母亲程敏望着儿子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忧虑和困惑。她不知道在这短短几天里,儿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以往那个懂事、稳重的叶凡仿佛消失了一般。她开始对儿子有些担心了,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难题,或者是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母亲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和不安,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儿子能够尽快恢复正常,回到那个让她熟悉和安心的样子。

叶凡迈着极快的步伐,如风一般匆匆走出了熙熙攘攘的旅游街。他的身影迅速穿过了蜿蜒流淌的内海河,坚定不移地朝着涟漪家饺子馆的方向大步走去。

那饺子馆是由她家的住宅精心改建而成的。进屋的门隐匿在楼群之中,不太起眼,而饺子馆的门则大大方方地开在当街,迎接着来来往往的食客。叶凡虽然去过几次她家,可之前从未从饺子馆的大门进入过,这一次,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走进饺子馆,只见一间不大的小房里整齐地摆放着八张桌子,桌子之间的间距恰到好处,中间留有一个不算宽敞却足够通行的过道。沿着这条过道一直往里走,便是香气四溢的厨房。厨房里,煮饺子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扑鼻而来,那是一种让人垂涎欲滴的味道,混合着饺子汤挥发出来的浓郁蒸汽,整个空间都弥漫着温暖而诱人的气息。

那蒸汽升腾缭绕,模糊了视线,仿佛给厨房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叶凡透过这朦胧的蒸汽,隐约看到厨师们忙碌的身影,他们熟练地操作着,将一份份美味的饺子呈现在食客面前。

“阿姨,我来找涟漪。”叶凡的声音在弥漫着蒸汽的厨房里响起。涟漪的妈妈正站在厨房中央的一团滚滚翻腾的蒸汽里忙碌着,听到叶凡的声音,她抬起眼皮,匆匆看了叶凡一眼,随后又迅速低下头继续忙碌起来。

她没有和叶凡说话,这让叶凡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叶凡暗自思忖着,涟漪应该是在家的吧?如果不在,依照常理,阿姨她会告诉自己的。她没说,应该是涟漪在屋里,或许需要换一下衣服,又或许在收拾整理什么的。

在这种情况下,叶凡只能耐心等待。因为叶凡家是做生意的,从小的耳濡目染让他明白,在等人的时候绝对不能耽误别人的生意。于是,懂事的他便自己找了一个饺子馆里最不起眼的座位坐下。

这个座位位于角落里,光线有些昏暗,周围的墙壁上有着些许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叶凡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时不时地投向厨房的方向,心中既期待着能快点见到涟漪,又尽量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急切,不让这份情绪影响到饺子馆里的正常经营。

起初的十分钟,叶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在那个时候,校园里时兴这么一句话,“如果你要是站在宿舍楼下面等女生。约定时间是 9点半的话,12:00钟到那女生刚刚下楼。”

这种现象的出现,其实也不难理解。那是因为女生在下楼见男朋友前,总是想要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所以一定会精心打扮自己。光是身上的衣裳,都要从衣柜里摆出来好几件进行反复选择,还要搭配适宜的鞋子、包包以及精致的妆容。为了保持自己在男朋友眼中的完美形象,自然要多耽搁一些时间了。

叶凡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随意地看着来来往往吃饺子的客人。有的客人行色匆匆,进门后迅速点上一份饺子,狼吞虎咽地吃完便又匆忙离开;有的客人则是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谈笑风生,享受着这片刻的悠闲时光。

同时,他的视线也会时不时地投向厨房的方向,看着涟漪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只见她时而紧张地盯着开着的锅,担心饺子煮过头;时而熟练地拿起水瓢,往煮熟的饺子汤里再浇凉水,以控制饺子的火候。厨房的蒸汽不断升腾,让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她的动作却始终有条不紊,熟练而利落。

因为涟漪的再次消失,叶凡在来这里之前,心情可谓是跌入了谷底,极为不好。他的内心被焦虑和失落充斥着,这些负面的情绪似乎毫无保留地都透露在了他的面部表情上。紧蹙的眉头,微抿的嘴唇,以及那黯淡无光的眼神,无一不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煎熬。

但当他踏入这间饺子馆,奇妙的变化悄然发生了。他的心情和表情似乎都被这店内热腾腾的饺子汤汽给缓缓地舒缓了。虽然那蒸汽给人带来的直观感觉是令人燥热难耐的,可它所带来的那淡淡地饺子香味却如同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慰着叶凡紧绷的神经,让人感到无比的舒服。

叶凡好想就一直在那个座位上安静地呆着,面前的桌上也有一盘冒着腾腾热气的饺子。那饺子一个个饱满圆润,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温暖和慰藉。他想象着自己夹起一个饺子,轻轻咬上一口,鲜美的馅料和软糯的面皮在口中交融,那滋味或许能暂时驱散他心中的阴霾。此刻,他沉浸在这短暂的幻想之中,希望能从这小小的饺子馆里寻得一丝宁静和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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