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溪洗完澡出来时,尚知予正穿着家居服套着围裙在摆碗筷,桌上的菜不是用外卖盒装的,而是家用的餐盘。任溪本以为尚知予说的饭是外卖,没想到居然是尚知予亲手做的。
两菜一汤,一道小炒黄牛肉,一道清炒笋尖,汤是西红柿鸡蛋汤,主食是一小碗米饭。
任溪站在餐桌旁边轻声问:“这是你做的?”
“嗯,今天刚跟阿姨学的,尝尝怎么样。”尚知予对任溪笑着,笑里带着一丝腼腆。
任溪坐下,拿起筷子,第一口夹了一块小炒黄牛肉,因为她知道这道菜一定是尚知予专门为自己学的。
任溪将牛肉送进嘴中仔细咀嚼品味,随后发言:“好吃诶,比饭店做的还好吃。”
“你喜欢就好,我做的还不熟练,以后应该还可以精进一点。”尚知予知道任溪说的是真话,因为她吃牛肉的时候黑色的瞳孔放大了一点。
任溪:“这样就很好吃了!”
晚饭任溪吃了不少,尽管身体有点不舒服,但辣椒让人开胃。
任溪本以为这次淋雨也会像前几次一样不会发烧,没想到吃完饭以后身体忽然热起来,头比之前更晕了,收拾完碗筷起身后,她忽然有些站不住。
尚知予一直有注意任溪的状态,所以她及时走到任溪身边扶住了她,“头很晕吗?”
任溪:“嗯,不太舒服,有感冒药吗?”
尚知予扶着任溪坐下,“有,我去找。”
尚知予直接将医药箱全拿了出来,她率先拿出水银温度计甩了甩,“先量下体温。”
刚刚扶着任溪的时候她觉得任溪肌肤的温度有点高。
任溪听话地将体温计夹在腋下,尚知予给她计时。五分钟后,任溪将体温计拿出来查看,“好像真有点发烧了。”
尚知予的眉头微微蹙起:“多少度?”
任溪:“37.5。”
尚知予:“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任溪:“没事,低烧而已,吃点退烧药就好。”
任溪自己在医疗箱里找到了她之前吃过的退烧药,水是尚知予递给她的,温度刚刚好。
吃过药后,尚知予还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任溪笑了笑:“真没事,我以前也这样,吃颗药睡一觉就好了。”
尚知予:“那你先去睡一觉吧,卧室门不要关,方便我去看你,最好隔两个小时再测下体温。”
任溪:“好。”
不知道任溪有没有睡着,尚知予一直坐在客厅,时刻注意着任溪卧室的动静,心里担心地要命,却不敢去打扰任溪,怕吵到任溪睡觉。
终于熬过了两个小时,尚知予轻轻走到任溪卧室门口,里面漆黑一片,她本来还在犹豫要现在进去给任溪测体温,还是让任溪好好地再睡会儿,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咳嗽声。
尚知予立刻敲了敲门,随即说:“我开灯了?”
任溪:“嗯。”
卧室的大灯亮起,房间的一切都随之清晰起来,这还是任溪住进来之后尚知予第一次进来,曾经冷清的卧室已经充满了任溪的生活痕迹,空气中还隐隐弥漫着任溪身上的味道,应该是她身体乳的味道,一股清新的橙香。
尚知予走到任溪床边蹲下,轻声问她:“嗓子不舒服吗?”
任溪清了清嗓子,但还是很难受,又干又疼,“嗯。”
任溪柔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尚知予听着心里一阵内疚:“对不起,晚上不该给你吃辣的。”
任溪:“没事,是我自己嘴馋。”
尚知予将温度计甩了甩,“来,再量一量体温吧。”
任溪细白的手从被子里钻出来,拿到温度计后又钻了回去。
居然已经烧到39度了,刚才任溪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醒来后没有太多不适,只觉得还是很想睡,没想到温度居然涨了这么多。
要给尚知予添麻烦了,任溪心里难过地想。
尚知予看到温度后立刻坐不住了,她站起来霸道地掀开任溪的被子,扶她起身:“来,起床,我们去医院。”
任溪坐起来,内心还是有点挣扎,大晚上的,不想尚知予陪着自己折腾,“我还想睡觉,明天睡起来还没退烧的话再去医院吧。”
尚知予严肃地说:“你吃了退烧药没退烧反而严重了,证明不对症,还是去医院抽个血检查检查,让医生对症下药比较好。”
任溪:“可是……”
“没有可是。”尚知予打断任溪的话,拉着任溪的两只手,态度柔了一点,“走吧,医院很近的,就是上次我看腰突的那家,不麻烦不可怕,我陪着你,好吗?”
尚知予哄小孩一样哄着任溪,让任溪忍不住发笑,她借着尚知予的力气起身,“好,我现在换衣服。”
尚知予摸了摸任溪的脑袋:“真乖,我也去换衣服了,你不能再反悔了。”
很久没被人这样哄着了,任溪心里忽然一阵甜蜜,还不是一般的甜蜜,而是像那种坐在热锅上的蜂蜜罐,咕嘟咕嘟地不停冒着的甜泡泡。
去医院之前尚知予就联系好导诊了,刚下车导诊就带着她们去了发热门诊,连带着看医生和做检查用了半个小时,最后确诊了病毒性感冒,血常规有几个指标有些异常,要连着打三天吊瓶,早一次晚一次,所以医生建议住院。
vip病房内,任溪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嫩白的手背上正连着吊瓶,平时与手同样白皙的脸上现在却泛着潮红与虚弱。在家的时候任溪的状态还好,但刚刚看病折腾了一阵忽然就严重起来,扎了针后很快就睡着了。
vip病房很宽敞,除了病床和床边的椅子,还有一组长沙发,甚至隔壁就是给陪床准备的卧室,但尚知予没有丝毫睡意,她放心不下任溪,就这么一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任溪。
哪怕她知道任溪得的只是严重一点的感冒,却还是忍不住将她与吴珍联系在一起。吴珍每次做完化疗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在病床前陪护的,她不敢睡,生怕一眨眼妈妈就走了。
当时内心的慌乱一点不差地再次涌上尚知予的心头。
病房的主灯关着,只留了沙发旁边的一盏小灯,方便尚知予关注任溪和吊瓶的状态。
任溪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很多,因为发烧,她一直在出虚汗,刚洗过的头发有几缕被打湿黏在额头,小巧的鼻尖上也挂着几滴汗珠。秀气的眉毛微微拧着,那平日里一直带笑的嘴唇现在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妈……我难受……”
“妈……”
“妈妈……”
吊瓶下去三分之一的时候任溪忽然哭了起来,还一直说着话。她的眼睛没有睁开,声音也很小,像是梦中的呓语。晶莹的眼泪一滴一滴顺着任溪的眼角流下,她的身体同时不安地扭动起来。
尚知予及时按住任溪扎针的手,抓着她的手腕,拇指轻柔地在她手腕的肌肤上摩挲,“乖,别乱动,打完针就好了,再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