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婧并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她只是觉得这样活着好没有意思,兜兜转转,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她就像没有什么事发生一般从地上慢慢爬起,没有跟那个男人辩驳一句,更没向他要求出门,没看他就缓缓朝卧室走去。
韩尽言爱极了她的乖巧,心中自是满意。
扭头对他的保镖命令道,“明早再把门打开,以后都是这样,晚上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出去,她身边也不许有不三不四的男人,看见就给我宰了。”
心想着她可能心情不好,韩尽言就没再过去打扰她,但是宁婧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她起得比平常还要早一些,坐在餐厅里喝牛奶,惊得韩尽言都怀疑她会不会是一晚没睡。
仔细观察了她的脸色,似乎并不差。
“我能出去么?”她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坐在餐桌前问到,补充了一句,“跟周亚冉。”
韩尽言连忙点头,露出一个笑容,“几点,我让人送你过去吧。”
看样子已经吃完早餐了,听到他的允许宁婧起身去了衣帽间换衣服,戴上了一顶洁白的帽子,“八九点出门,周亚冉会来接我,不用你的司机。”
男人一听八九点出门,这么早,心里的疑虑打消了一些,面上什么都没显露,“哦,好,那我们晚上见。”
说话的间隙宁婧已经换好了衣服,不在乎他的试探,直说道,“不用晚上,我中午就回来了。”
韩尽言也丝毫不尴尬,冲她摆了摆手,目送她出了门,等人一走就完全变了个脸,阴冷地对手下道,“离远点跟着,别被发现,看着她要是跟男人见面,直接打死,听明白了么?”
有没有人跟着自己对宁婧无所谓,但她决不许那群人踏入游老师的墓园。
“小婧,就在这,”从车上下来,周亚冉把买的两束花递给了她一束。
“小婧…你还好么?”一路上宁婧就没有跟她说过话,她低下头发现她的手在抖,不止是手,她的全身都在抖。
宁婧用尽力气抱紧了怀里的花,不让它从手中滑落,声音低哑,“我没事,没事。”
周亚冉发现她情况不对,好像出了神一样怔怔地盯着前方,她握住了她的手,却被她手心的冰凉吓了一跳,“小婧,我们要不然今天不去了,改天再……”
“不,我想去看看他。”
周亚冉其实有点担心她的身体,但是她这么要求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昨天她刚把墓地的地点告诉宁婧,她马上就跟她说要过来。
其实她也是刚不久才知道这件事的,自己来过一次,但带宁婧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她跟游老师的感情更好,周亚冉很怕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过她又不能瞒着她不把这件事告诉她,只能庆幸这次是她陪她来的,如果有什么还能照应着。
只是她完全没想到宁婧的反应会如此剧烈。
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好像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耗尽了全身的气力。
她好比一瞬间失去了魂魄,抑制不住地发抖,脸色惨白如鬼,周亚冉忍不住劝慰道,“小婧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也许能好一点!”
她不敢接受但是必须接受这个真相,宁婧嗓子里终于发出呜呜的悲鸣,跪下来身体几乎伏在了地上,哀哀地恸哭着。
她不敢来看他,也不敢想象这一切,只要一想到游老师走了,就控制不住自己想陪他一起死去。
“我无颜面对他,也不敢…不敢来这里,但是我真的好想…好想他。”
周亚冉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她身边安静地陪着她,她的感情需要一个疏泄口,也许哭出来是最好的,闷在心里反而更加难受。
“没关系,小婧,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吧。”
她跪在墓前哭了两个小时没有动,双腿已经麻木得失去了感觉,可总算是把想对他说的话,把憋在心里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每次想到他宁婧就像丢了半条命一样,她难以承受,所以她根本不敢去想。
她总是在逃避,一直在不经意地逃避这件事,因此也做了好多错事,但他仍旧没有放弃她,在她做错事的时候把她拉了回来。
“真的很感谢您。”她的泪水好似根本也流不完,甚至哭得连腰也直不起来了。
周亚冉连忙抱着她安慰,可惜根本不能缓解她的难受,她已然精神差的快要晕厥,周亚冉知道不能再让她哭了,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适得其反,她的身体根本撑不住。
“我会要他死的,他不能好好活着,我要跟你……”她的声音模糊不清,周亚冉并没听清楚,半抱着宁婧把她扶了起来,还好她并没有特别抗拒。
周亚冉把她扶到了车上,“小婧,你不要太伤心了,老师也不希望你太难过。”
“嗯,我不难过。”
周亚冉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亚冉,你是不是去过游老师家里?我也想去拜访一下,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我想……”
“可以呀!”周亚冉抢过了话道,“我有地址,我可以先跟游老师的家人联系,然后约个时间吧。”
韩尽言不放松对宁婧的怀疑派了个人远远盯着也不是没有依据的,主要是她同意得太顺利了,他觉得这不符合宁婧的脾气,平常惹了她她都要跟他闹别扭的,这一次自己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在先,她反倒太给他脸面了。
按照他预估的情况,宁婧一定会跟他闹起来的,而且还会闹得很厉害,说不定会像前几次那样跟他打架,或者跟他冷战个一月两月的,这段时间都不给他好脸色看。
他都想好了让她随便打,然后找机会赔礼认错,再加倍好地对待她。
但是她并没有,不打不骂也不闹,回了家也很安静没给他一点不好的脸色。
他甚至都想到她是不是又找了个小三,猜忌的心思一起,反而看得更像是那么回事,上次那个叫什么卫的小明星就没少给他添堵。
那些个狂蜂浪蝶一直往上扑,真是让人受不了,自己没有女人么,一直来惦记别人家的,真是该死。
男人一边翻查着手机里的消费记录,一边对身边人道,“给我查她是不是最近买过什么,给谁送过礼物没有,跟谁走得近。”
“先生,宁小姐身边是有几个朋友,只不过都是女的。”
“都是女的?”他怀疑错了么,不过的确也是这样,宁婧总是待在家里,她有什么时间找别人。
“韩先生,派过去的人还需要再靠近一点么?”
让她知道他怀疑她,还叫人跟踪她,恐怕又要跟他生气了,韩尽言想也不想立马就道,“不必。”
周末那一天,宁婧还是起得很早就出门了,她打扮得非常干净,脸上并没有化妆,就像前几年刚上大学的时候一样。
她依然拒绝了司机的请求,说自己有人接,就离开了别墅。
她想先去一趟高档礼品店,预计需要两个半小时,然后赶过去正好到了周亚冉跟老师家人约定好的时间。
再然后……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买好了几样礼品从商店里出来,宁婧去了趟卫生间,走到一个拐角处突然被人捂住了口鼻,有些辛辣的感觉冲进鼻腔,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轰轰的声音距她很近,呼呼的风声伴随着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自己应该是在一辆行驶中的汽车上。
宁婧的大脑渐渐清醒,只是身体麻木得厉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的手腕脚腕都被绑得结实,根本无法活动,连眼睛也被蒙着。
想起自己是在路上被人捂住了口鼻随即失去的意识,她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绑架了。
不知道绑匪给她用的是什么药品,身上没有半点力气,脑子里也昏昏沉沉的,她只醒了短暂的一会儿又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人已经不在车上,周围安静得很,她好像被人扔在了地上。
宁婧攒了一些力气才勉强从地上坐起,身体微微移动触碰到一个平整的硬物,她知道大概是墙,就放松身体靠在了墙上。
下一刻眼罩突然被从脸上扯下,光线清晰,露出了一张放大的男人坏笑的脸。
隔着五六厘米贴在脸前看她。
“……”
男人本想吓她一下,发现她醒了以后故意不出声的,他本以为她会尖叫起来或者吓死过去,谁料宁婧竟然不害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顿觉无趣嘴里骂了一句。
宁婧也没想到绑架她的居然会是这个人,轻咳了一声道,“常华文?”
他冷笑了一下,面上浮现凶狠之意,“你倒是还记得我啊?”
“你想干什么?你这个时候应该在牢里才对吧。”他被判的是无期,就算减刑至少也得十几年,怎么会短短一年就被放了出来。
“呵呵想不到吧,我还能出来,”男人冷笑一声,忽然抬腿就狠狠踢了她一脚,“要不是你和你那个姘头,老子能落到这个地步?!”
宁婧疼的不想跟他再说话,把脸扭了过去,低低地喘气。
“你怎么不说了?觉得愧疚了?哈哈,你的愧疚值多少钱?”
“我从来没为自己做过的事愧疚,尤其是对你。”她冷淡地抬起眼睛看向他,“你自作自受而已。”
常华文彻底炸了,“我难道不是被你害的?要是没有你,老子不知道在哪吃香喝辣的,就是你这个小贱人连累老子蹲了大牢,在里面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宁婧并不生气,只是扯了扯嘴角,“你好好想清楚,是我连累你还是韩尽言,你脑子再差不至于连这都记不住了吧。”
宁婧从来没害过他,如果非要说跟她有关系那也是他罪孽深重咎由自取才进了监狱,她当初还说服过他供出韩尽言,交代是被他所指使以获取减刑的机会,可他当庭一口否认了答应过她的话。
“你说的简单!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有我多少把柄在手里!就算没有这个事他也能把我送进去!”他要是敢攀出韩尽言,凭那个人的做法,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哪条狗只要敢咬主人,无论多受宠回家之后都会被主人打死炖了。
何况韩尽言手里满是他犯事的证据,他就算被无罪释放韩先生都能再把他送进去,区区一个减刑,他失心疯了敢咬到那个人身上。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自己说的已经很清楚,这是他跟韩尽言他们两人的恩怨。
常华文愣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一抹邪笑,“你不是他的小情人么?我把你抓了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宁婧已经听出来常华文对韩尽言心里暗怀憎恨,但是一没能力二又不敢对他做什么,才挑自己这个软柿子来捏的。
“你的目的是用我向他要钱,还是请他保释你光明正大地出狱?”
常华文没回答她只是冷冷地笑了笑,“别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