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瞳孔一缩,浑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他几乎是下意识朝着老二肩膀撞去,惊险万分的撞歪了那致命的一剑,转而刺进了傅筠的肩膀,再利落的拔出。
鲜血刹那间飞溅而出,染红了傅筠眼前的空地。
“嘶!”傅筠很是吃痛,俊美的脸上浮现出痛色。
小巴惊叫出声:“天呐,你被刺中啦!这可怎么……”
傅筠哑声制止:“你别吵……没被刺中要害……死不了。”
这具身子本身就是个病秧子,这一下简直要了他半条命,他勉强倒退了十几步,最终还是跌坐在地。
芷兰抬腿一脚踹飞老二,疾步到傅筠身边,担忧问道:“你还好吗?”
傅筠此时已是头晕目眩,还没来得及回话,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昏迷了过去……
老二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持剑朝芷兰刺来。
只不过她剑身还未逼近芷兰,就被人从身后狠狠地刺了个正着。
老二猛地瞪大眼睛,呆呆地看向插在自己心口上的长剑,再缓缓转头看向身后,看清身后之人的容貌,满脸地不可置信:“你……”
她只吐出一个字便猛然栽倒在地。
听到动静,在场之人纷纷看了过来。
“老二!”马匪头目睚眦欲裂。
寨子其他几名首领更是一脸难以置信。
“姐妹们,跟她们拼了。”
“杀啊!”
顷刻间,厮杀声震耳欲聋。
红衣女子抽出老二身上的剑,走到芷兰身前,弯下腰恭敬的开口:“陛下,臣该死,让您受惊了。”
芷兰目光从傅筠脸上移开,神色冷然的问:“如何了?”
红衣女子道:“目前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她们插翅难飞。”
芷兰抬眸扫了一圈混战在一起的两群人,目光落在马匪头目身上,眸中迸射出凛冽的杀意:“杀了她们,一个不留。”
“是!”红衣女子领命,转头上了战场。
整整厮杀了一整天,所见之处已是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整座山……
傅筠从昏迷中幽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房间,那个关着他的牢笼。
他顿时怎个人都不好了:感情那一剑透肩凉白白挨了?
【当然不会白挨那一剑,起码你改变了她对你的第一印象?】
“嗯?”傅筠一脸莫名:“谁的第一印象?”
【女帝啊!】
“谁?”傅筠疑惑道:“哪来的女帝?”
【芷兰。】
“什么?”傅筠震惊了:“是芷兰不是子澜?”
【对!】
“他不是男人吗?”
【女扮男装懂不懂?】
傅筠:“!!!”所以她就是那个把原身五马分尸的女主?
【没错!】
傅筠拳头硬了:“卧槽!你怎么不早说?你是想让我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冷静!这不是还没把你怎么样嘛!】
“冷静?”傅筠恼怒道:“我冷静你个头啊!我冷静,好不容易才逃出苏家,结果一朝回到解放前。这还叫没把我怎么样是吧?”
【额……这只是意外,她不是也救了你一命嘛!】
傅筠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想打爆小巴脑袋的冲动,揉了揉太阳穴,一阵心累:“算了,想来也是我和她犯冲,下次离她远点就是了。”
和一个系统置气,还真没这个必要。
难怪当时第一眼看到芷兰会觉得她惊为天人,有着一股得天独厚的气势,这大概就是所谓王者之气。
一代女帝降贵纡尊,以自身为诱饵深入虎穴剿匪,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确实是干大事的人。
傅筠不是那种抓住一件事就不放的人,事已至此,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这事翻篇了,下次有什么重要人物记得提前告诉我。”
【没问题。】
傅筠没再说什么,他这会嗓子冒烟,喉咙干疼,肩膀隐隐传来钝痛感,剑伤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但多少有点影响行动就是了。
他双臂撑着床面,打算从床上坐起,奈何体力不支,又不受控制的瘫了回去。
这具身体傅筠已经不想再吐槽什么了,哑着嗓子艰涩喊了一声: “有人没?”
“吱呀”一声,房门迅速被人推开。
“呦!醒了?”
进来的是苏紫,她目光在傅筠脸上扫了一圈,眼里透着些许讽刺:“还跑吗?”
傅筠喊完刚刚那三个字,嗓子已经疼得不行,想回怼两句喉咙却干哑得发不出声音,只能暂时放弃了使用这副脆弱的嗓子。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看向桌上的茶壶。
苏紫自然看懂了傅筠的需求,但是她就是故意不动,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傅筠,那意思就是想喝的话你就求我啊!
傅筠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心里的算盘,不就是因为他逃跑,故意为难他吗?
他不再废话,闭上眼睛不再搭理苏紫。
反正又渴不死,大不了等自己能站起来的时候再喝。
“我看你能硬撑到什么时候?”苏紫看到傅筠这死不认错的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转身走出了屋子。
傅筠丝毫不慌,开始闭目养神,不多时他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吱呀!”一声脆响,似乎有人推门进来。
傅筠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头昏脑胀的睁开眼,就见苏芒端着一个托盘朝床边走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骨头酸痛,人也没什么力气,肚子里更是空空如也。
苏芒看向床榻的时候,正好撞上傅筠似醒非醒的眼神,神色微微一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起来,直到走到床前才恢复如常,说道:“你风寒未愈,该喝药了。”
说完也不等傅筠回应,随手将托盘放在一边,伸手扶着他慢慢起来,倚靠着床头坐定。
傅筠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多少有点奇怪,莫非苏芒没有苏紫性格那么恶劣?
苏芒端起碗递到傅筠面前,目光落在傅筠苍白无瑕的脸上,眸底情绪不明。
傅筠这会已经看出苏芒应该是心里有事,但他并不感兴趣,接过碗后仰头一口气把药喝光。
中药虽然很苦,但是勉强还能接受。
毕竟有了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恰好缓解了喉部的干涩感,犹如久逢甘露的枯田顷刻间灌溉上了水,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他稍微缓了片刻,将碗递回给苏芒,准备躺回去继续修身养息。
苏芒接回药碗后却没有端着托盘离开,而是站在床前没动。
傅筠一边挪动身体,一边抬眸看向苏芒,本来打算提醒她休息的时候他不喜欢房间站着人,却见她神色晦暗,目光飘忽不定,表情似乎有些焦虑。
发现傅筠在打量她,苏芒立刻垂下眼帘,迅速将碗放在托盘上,转身端到桌上放下。
随后便伫立在桌旁许久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筠知道名为苏芒的女人不爱说话,也就由她去了。
他试着慢慢躺回床上却牵扯到了伤口,传来清晰的刺疼感,看来这伤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一些。
深吸了一口气,缓过劲之后,他摸了摸被剑刺过的地方,伤口有被细致包扎过,恢复起来应该不会太慢。
不过以现在这具身体的虚弱程度,肯定不能大幅度动作,不然伤口会分分钟裂开。
傅筠还在查看自己的伤势,苏芒突然出声:“小郎君。”
傅筠手中动作一顿,抬眸看向站在桌旁的苏芒,开门见山:“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苏芒静默片刻后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傅筠脸上,眼神颇为奇怪,虽不至于仇视,但也算不上友善。
“前日你擅自离府,家主昨夜办完事回来,知晓此事后大发雷霆,苏紫因看管不利而受罚。”
“哦?”傅筠有些意外苏芒竟然跟自己说起这件事,毕竟苏家上下所有人都不待见苏家庶子,又怎么会找他聊天,八成是有求于人了。
“能不能……请你……”苏芒欲言又止,神情窘迫。
果然如他所料,苏芒这是想找他帮忙,又拉不下脸面,于是憋了个大红脸。
“所以,你想让我帮忙求情?”傅筠再次缓缓坐起,倚靠着床头,也不跟苏芒磨叽,直奔主题。
苏芒低着头,似乎不好意思直视傅筠的目光,手指不停的绞着袖口,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弱声回应:“是!家主下达了命令,苏紫若是不能说服你心甘情愿嫁入将军府,那她就会被逐出苏家。”
“嗯?”傅筠有些不解:“我是不是心甘情愿,和苏紫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从未忤逆过家主,更别提敢半夜出逃,这是至今为止第一回。家主认为必然是苏紫教唆你拒婚,再帮助你逃离苏宅。”
“不是,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傅筠下意识反驳:“这是我个人决定,与任何人无关。”
【就是!竟然会有人质疑傅总的决策能力,简直是岂有此理。】
小巴愤愤不平的插了一句。
傅筠感到有些好笑:“马后炮也是你们的强项?”
【……】
苏芒神情变得有些激动:“可家主不这么认为,她觉得你之前明明寻死觅活都要嫁给钱将军,却突然死都不愿嫁,那必定是苏紫从中作梗导致。”
傅筠真是无语了:“这是什么逻辑?苏紫还能上天入地不成?我的选择又岂是她能左右的?”
这苏家家主怕是在找替罪羊吧?那什么钱将军万一怪罪下来,就把苏紫拉出去挡枪。
【这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把苏紫当成出气筒,因为你脱离了她的控制,这让她感到非常愤怒,但是现阶段又不能得罪你,毕竟你是未来的将军夫郎。】
小巴煞有介事的补充。
傅筠:“……”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
先前只想着离开苏宅,确实没有去考虑苏芒和苏紫的处境,哪怕她俩再强悍,终究只是苏家的下人,受到牵连也在所难免。
虽然她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也算不上大奸大恶之徒,除了对自己态度恶劣一些,也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再者事情是因自己而起,一个大男人让女人替自己受罚,算个什么事?这种事绝对不允许在自己身上发生。
女人之间的斗争可以视而不见,但是原因关乎到他的话,那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看来潜逃这种方式也行不通了,以后就只能正面硬杠了。
想到这里,傅筠问道:“那苏紫目前是什么情况?”
苏芒眸光黯淡,语气幽怨:“从昨夜开始,她就一直在堂屋外跪着。”
傅筠又问:“要跪多久?”
苏芒摇了摇头。
傅筠转头看了一眼窗户,外面阳光明媚,窗户的阴影接近垂直,显然已经中午了。
这么说,苏紫走后自己又一觉睡到了天亮?那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苏紫已经跪了一个晚上再加大半天?
苏家女主人这么狠?跪这么久是想废掉苏紫的膝盖吗?
这两个女人三番四次限制他人身自由,确实让他非常不爽,但是让女人来替自己受苦受罪,就不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会干出的事。
傅筠立马掀开被子,就要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