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筠闻言心下微微一跳,正打算抬眸仔细看看,却只看到红衣女子消失在街头转角的衣角残影。
傅筠收回视线,目光扫向来来往往的人群,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便没往心里去:“她已经走了,我没看清楚。”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补充:“是不是认识的人也无所谓,我们堂堂正正用自身劳动力挣钱,没妨碍到任何人,谁来捣乱都不行,我也绝不会退让。”
陆知笙点了点头,也没做深究,看着那些街上行走的非富即贵之人,颇为感慨:“是啊,我们自给自足,没道理让人欺负了去。”
傅筠知道陆知笙想要表达的意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陆知笙心定不少,笑着回应:“我相信苏公子。”
经过半个多月的接触,他对苏公子更为敬佩,苏少爷虽然看着温润儒雅,骨子里却是极为刚强之人。
这世间男子恐怕没有人能做到像他这样,不在意一切流言蜚语,只坚定的去实施自己想做的事。
“两位小郎君,可否送我一个荷叶杯?”
两人对话间,一个略微沙哑的女声突然响起。
傅筠抬眸看向说话之人,是一个穿着灰布麻衣的年轻女人,她身侧站着一位身形瘦削的年轻男人,五官也算端正,就是气色不太好,眉眼透着疲态,仿佛是个病弱患者。
陆知笙视线在年轻女子和男眷的身上扫了一眼,看到两人手里空空如也,显然并不是买了茶饮的客人。
“抱歉,我们荷叶杯无法赠送,需要你购买茶饮,才能再送一杯。”
女人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身边的男子,低声说:“店家说了无法赠送,我们还是回去吧,你身体还未恢复,出来久了若是再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年轻男子目光黯淡下来,眼巴巴的看着簸箕里的荷叶杯,却也只能慢慢的转过身,一步三回头的向前走。
傅筠看他这幅表情,心里不免感到有些奇怪:“小巴,这荷叶杯有什么不一样的内幕吗?
【你现在所经历的事,已经不在原著范围,具体你要自己问问了。】
“行吧!傅筠喊了一声:“等一下。”
年轻女人和那名男子停下脚步,转头看了过来。
傅筠问:“你为什么想要荷叶杯,而不是奶茶?”
年轻男子看了年轻女人一眼,怯懦的低下头,没敢直接回答。
年轻女子转过身来,无奈解释:“他从小就喜爱莲花,经常用荷叶做些手工小玩意,但大都存放不了太长时间,见你们制作的杯子制作精良,款式新颖,看着也不易坏,便想拿回家收藏钻研。”
“他既然如此心仪此杯,那你为何不给他买杯茶饮呢?”
正在进行登记的一名蓝衣女子,语气有些不屑地开口。
显然是因为刚刚被耽误了一会时间,情绪有些不悦。
“舍不得呗,看她那身衣服,就知道她捉襟见肘,穷得叮当响,哪里买得起这种茶饮?”
灰布麻衣的年轻女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却什么都没说。
牵起自家夫郎的手,准备离去。
陆知笙继续登记,没再关注这对夫妻。
傅筠向前走了几步,和人群分开一些距离,沉吟着开口:“要送也不是不行。”
灰衣女子脚步一顿,显然再等后话。
年轻男人则直接转过头来,眼里有着希翼的光芒。
傅筠:“不过我有一个小条件。”
灰衣女子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傅筠:“有何条件?”
傅筠问:“他对荷叶方面的手工,熟悉到什么程度?会不会画画?”
灰衣女子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一般物件,不在话下。”
“很好。”傅筠很满意,说出心中打算:“我想与你们做一个交易。”
灰衣女子不解:“交易?何种交易?”
傅筠从簸箕里拿了一个荷叶杯起来:“我现在所用的荷叶杯,是非常普通的荷叶杯,我想在上面画一种固定图案,作为我独有的标志。当然,是付酬劳的,工钱按单个计算,你觉得怎么样?”
灰衣女子闻言陷入犹豫当中,仿佛在考虑接不接。
年轻男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傅筠手里的荷叶杯,弱声开口:“妻主,你就答应这位公子吧!”
灰衣女子摇了摇头,为难道:“孩子才刚出生,你身体也还虚弱着,何来的时间作画?”
顿了顿,她又道:“你照顾好家里,照顾孩子就行,养家糊口是我们女人的事。”
灰衣男子失望的收回目光,终究不再出声。
傅筠对这种也算见怪不怪了,直截了当的说:“看你们生活条件,应该不是很好,本来就过得紧巴,有了孩子花销只会更大,你确定要放弃这个赚银子的机会吗?”
灰衣女子眉头紧锁,目光落在傅筠身上,眼神晦暗不明。
傅筠循循善诱:“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其实一家人真没必要非得固定死谁来赚钱,谁来养家。你看我,不也是出来赚银子补贴家用吗?两人共同努力,不但能增加收入,还能过上宽裕的生活,为什么不试试?况且我的荷叶杯也可以承包给你们制作,你们在家里足不出户就能挣来一笔不错的开销,何乐而不为?你说是不是?”
年轻男子闻言豁然明朗,目光再次燃起希翼的光芒,仿佛受到了鼓励一般,首次小声为自己争取:“妻主,我觉得这位公子所言极是,你养一大家子人当真是辛苦,孩子们有好些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咱们就当为孩子们想想吧!接下这门生意,你我都能喘口气,不好吗?”
他看了傅筠一眼,郑重其事地说:“你放心,我只在家里做工,不会做让你有失脸面之事。”
灰衣女子看着自家夫郎恳请的眼神,终究是心软了:“好吧!到时若是不合适,我们就不做了。”
年轻男子喜上眉头:“多谢妻主成全。”
傅筠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古今中外男女都是一样的,只要有机会摆在面前,谁都不想拒绝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将荷叶杯递给年轻男子:“按约定这个免费送给你了,你把地址给我,今晚我让人把协议书送给你,签完就可以制作了。”
“协议?”灰衣女子不太理解他话中之意,顿时生出些许戒备心。
“咳!”傅筠清了一下嗓子,解释道:“就是我们的合作契约。”
灰衣女子这才了然,放下心来:“行,那便谢过小郎君了。”
傅筠微微一笑,笑容有如浴春风之感。
他习惯性的对着年轻男人伸出手:“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灰衣女子神色一顿,有一瞬间恍惚,半晌都没出声。
年轻男子不明白傅筠伸手是何意,看向身边的女主人,却发现她此刻有些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后拉了拉她的衣袖:“妻主,你怎么了?”
灰衣女子这才回过神了,脸上透着一丝窘迫,不再多做停留,拉起自家夫郎就走。
傅筠握了握掌心,多少有点尴尬,看了一眼四周后故作不经意地收回手。
【傅总,友情提醒一下,以后你还是尽量少对女人笑吧!不然,有引.诱人家妻主的嫌疑。】
傅筠:“……”怪我咯!
不笑难道哭不成?还是说,非要板着个脸,这样才符合以前霸总的人设?
上位者也不是各个都那么端着,起码他除了工作期间比较严肃外,平时生活中还是比较好接触的。
再说,要真是摆出以前那副欠扁样,这个国家分分钟教你学做人。
【OK,是我肤浅了,你是老总,你说什么都对。】
傅筠懒得回应。
【哦,对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按原著时间段来说你已经嫁给了钱将军,并且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与党羽。】
傅筠还没回应,小巴又说了一大段:【虽然你这边剧情已经跑偏了,但是苏家家主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而且女帝已经盯上你了,很可能对你的身份已经产生怀疑,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傅筠心下微震:“芷兰?她又出宫了?”
【姬瞬一生为国为民,恐怕是有史以来最关心百姓和最体恤民意的君主了,所以微服出巡是常有的事。】
傅筠想到她杀原主那冷酷无情的手段,就知道芷兰是那种杀伐果断,刚正不阿的女子。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等到傅筠准备返回陆知笙身旁的时候,他身边已经围了好些客人。
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傅筠靠近了才听清他们在讲什么,原来这些围观的顾客,都是在打听陆知笙家住哪里,是否都已许配人家。
有些甚至直接出言调侃,让陆知笙别摆摊了,跟她们回家,给她们当小夫郎。
陆知笙此时已是整张脸通红,明显窘迫得都快钻地缝了,一直用眼睛偷瞄傅筠的方向,似乎想等他过去救场。
傅筠一阵哭笑不得,只觉得无奈又心酸:还真是一出门就离不开被问有没有嫁人。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大部分过来登记的客人,并不是真的为了明天多送的那杯茶饮,而是拿着看热闹的心态,顺便在他俩这里取点乐子。
那些为身边人买奶茶的顾客,反而无法靠近陆知笙。
傅筠扶了扶额,出声打破诡异的氛围:“各位,我们只是小本生意,请合作一下,把位置让给有需要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