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将军语气杀气四溢,显然已经对这个马匪痛恨得不行。
夜蓝冷声道:“我看八成是的。”
钱将军又道:“细作潜入城内之事,会有她有关吗?”
夜蓝沉思片刻,慎重地回答:“此事还无法轻易下定论,毕竟我们还不能确认她的最终目的,因此不可太过想当然,否则一旦查探方向不对,我们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
钱将军脸色沉重:“你说得极是,此事我们还得仔细查探。”
她说着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傅筠一眼,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不过我们也不必太过忧虑,只要我们用心去查,是骡子是马到时拉出来溜溜,一试便知。”
夜蓝看了钱将军一眼,而后与她相似一笑。
“好了,你我说了那么久,多少有些怠慢了苏公子了。”
钱将军说着,转身看向傅筠,浅笑着说道:“我二人谈论得久了些,还请你莫要介意。”
傅筠摆了摆手,笑着回应:“不会,我也收获不小。”
夜蓝扫了傅筠一眼,语气变得有些酸溜溜的:“你倒是有点手段,陛下对你刮目相看不说,就连老钱也对你敬重有加。”
傅筠面色沉静,波澜不惊的回应:“不敢当,不过是因为会点小手艺,稍微有点作用,仅此而已。”
“好了,老夜。”钱将军出声打断两人火药氛围:“你与苏公子有何可较劲的?你们之前可是有过节?”
“没有!”夜蓝翻了个白眼,说完这俩字就背过身去,不吭声了。
钱将军无奈的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今日除了来告知我消息,可还有其他任务?”
夜蓝身形微微一僵,有些不情不愿的开口:“有!”
钱将军仿佛是意料之中,笑着问她:“那陛下交代了你何事?”
夜蓝似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傅筠,而后别过脸:“协助你查清细作身份,以及一些其他方面的私事。”
傅筠一下子就会意了夜蓝这一眼的意思,看来女帝把他俩之间的交易告知夜蓝了,而且有意让她从中调度,毕竟有些事情开展起来,还需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这样办事才能事半功倍。
比如人手方面的问题,如果夜蓝能帮忙弄一些人过来用,那就可以省下很多找人的时间和精力。
当然,夜蓝必然还有一个作用,那就监督他的所作所为。
钱将军听出了夜蓝的弦外之音,她既然没有直接言明,就说明女帝私下安排的事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钱将军自然明白其中深浅,便转移了话题:“王家的事你怎么看?”
夜蓝顺势而下:“我已经派人时刻盯着了,王家那边一有风吹草动,我的人会直接把人救出来。”
钱将军担忧道:“我去王家搜查过了,没有发现陆小郎君的踪迹,会不会被偷偷转移去了城外。”
夜蓝直截了当的说:“运出城外不可能,这几日我们严加看守,只进不出,她们没有机会把人带出去。”
顿了顿,她又出言宽慰:“你放心!只要陆小郎君还在她们手上,就藏不了多久。”
钱将军点了点头,终究是没再说多言。
事情暂且告一段落,恰好陆母过来邀请他们去用晚膳,三人也没做推辞,一起吃了一顿便饭。
餐桌上,傅筠想了个合理的理由,向陆母说明了陆知笙没有回家的原因。
他说,陆知笙今天碰上了大生意,那位客人茶饮需求量很大,陆知笙得在客人那边逗留两天,忙完了再回来。
陆母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有质疑傅筠的话。
用完餐,钱将军就起身告辞了,她晚上还得当差,去深入调查红衣女子事件。
当然还有一件需要私底下进行的事,那就是傅筠跟她提起的人手准备的安排。
夜蓝送钱将军出门后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站在了陆家门外,显然打算守在这里了。
傅筠看她这样不免有些头疼,直接跟她说:“大晚上怪冷的,回去休息吧!不用守在这里了,我答应女帝的事一定会做到。”
夜蓝目光落在傅筠身上,神色冷淡的开口:“我只是奉命办事,你忙你的便是,别妨碍我执行公事。”
傅筠:“……”
脾气挺臭,还真是难伺候。
既然不听劝,那就随她去了。
反正熬夜站岗,是她自己坚持要做的,再苦再累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等下!”
傅筠正要转身回屋,夜蓝却喊住了他。
傅筠回头看去:“有事?”
夜蓝抿了抿嘴角,“陛下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并且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傅筠见她总算是不扭捏了,便停下了回屋的脚步。
“我大致猜到了,只要你不为难我,我也不会让你难做。”
夜蓝秀眉微蹙,显然感到不爽。
傅筠没等她回应,便快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不如这样,你我约法三章怎么样?”
夜蓝冷笑了一声,眼里的讽刺不言而喻:“你不过一介男流之辈,竟想与我谈条件?”
傅筠双手环胸,姿势放松地背靠于门框上,漫不经心地回应:“如果你希望我每日不给好脸色,遇事也不和你沟通交流,你在我眼里就好比周围的花草树木,没有任何存在感,那就当我刚才的提议没说。”
傅筠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故意激怒夜蓝,让她发出那股早就憋在心里的怒火,夜蓝对他有意见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所以他要让她把心里对他的敌意与厌恶发泄出来,既然注定要成为一条船上的人 ,那自然是事情说开了才好办事。
“你放肆!”夜蓝杏目圆睁,果然气得不轻,怒道:“你别以为陛下对你另眼相待,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告诉你,你那点以色侍人的本事在我这里行不通,休要在我面前恃宠而骄。陛下向来刚正不阿,足智多谋,现如今只不过是一时被你蒙蔽,很快就会识别你的真面目,到那时你就知道什么叫帝王之威不可犯。”
傅筠抽了抽嘴角:“……”
他真是一阵哭笑不得,这个国家对男人的恶意未免也太大了。
他什么时候以色侍人,恃宠而骄了?
不能因为苏傅筠长得好就带有色眼镜看他吧?
夜蓝对他的标签显然已经根深蒂固了,目前只能尽量说清楚双方的需求,至于她愿不愿意合作,那就是她的事了。
“给他人方便,就是予以自己方便,明明是合作共赢的事,你至于搞这么大的反应?”
夜蓝目光直视前方,没有回应傅筠的话,不知道她是在思考,还是单纯的不想回应。
说了这么多,傅筠不打算逗留了,站直身体,转身准备进院子,进屋前他留下了一句话:
“我话已经放在这里,选择权在你,你要是不想合作就随你,我回屋休息了,你请自便。”
傅筠刚踏上过道,正要回陆知笙寝屋的时候,背后传来夜蓝的声音。
“你想怎样?”
傅筠唇角微微勾起,扬起一抹细微的弧度,不过他很快就把这点笑意压了下去,转过身面对着夜蓝,严肃回道:“我决定的事,你不能阻止,也不能干预,更不能暗中破坏。而你想要知道的任何事情,包括我经商上的进展,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会知无不言,绝不会让你在女帝面前难交代。”
夜蓝目光凉凉地落在傅钧身上,注视了许久,最后收敛了所有探究的神色,语气冷厉:“成交。”
她掌心抚摸腰间长剑的剑柄,眉间透着森森的寒意:“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本官手里的剑可就不好说话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说完,傅筠就转身回了屋。
洗漱完毕,就躺下睡了。
舒舒服服睡了一觉,傅筠洗漱干净从陆知笙房间走出来,发现陆母和苏芒都不在家,厨房里有备好的早饭。
傅筠正要拿出来吃,背后却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神色微微一愣,而后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是苏紫,这一大早过来,也不知所为何事。
苏紫看傅筠的神情有些复杂,不知是觉得难为情,还是怎样,她忽然又别开了视线,语气略显僵硬:“小郎君……”
傅筠面无波澜地等着她的下文。
苏紫面色窘迫,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想……”
傅筠看她这神情,大概也猜到了几分:“有什么事,你直说便可。”
苏紫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小郎君,其实我就是想问你,我能不能和苏芒一起追随你?”
傅筠惊讶道:“怎么突然想着离开苏宅?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紫叹了口气,眸光黯淡下来:“自从走水事件发生后,家主对我便失去了信任,这些日子苏宅里的其它下人见家主不待见我,她们对我的态度也不复以往,我在那里已然没了立足之地,所以……”
她没继续说下去,傅筠接了她的话:“所以你想脱离苏宅,因为不受器重的手下很难再翻身,也不可能再有大展拳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