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连忙转移话题:“零君,那伙人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降谷零晃着悬空的小腿,“他们都是我学校的高年级生,没事闲的找我茬。”
??“因为他们说你的外貌不像个日本人吗?”
??工藤新一没有回避这个敏感话题。刚刚那些霸凌者侮辱降谷零时,其实没有明确地说“因为你长得不像日本人所以我要霸凌你”,他们的霸凌是纯粹的恶意,外貌只是动手的借口。
??但降谷零当了真。他没觉得这群霸凌者脑子有问题,自己也觉得自己肤色发色异于常人是“不正常”的。这显然是观念教育的缺失。
??曾经的、幼时的降谷零没机会得到正确的肤色认识引导,身边唯二的正面情绪来源大概是宫野艾莲娜和诸伏景光。可惜宫野艾莲娜没过多久就进了组织,诸伏景光刚开始的精神状况比降谷零糟糕百倍,等到他能对降谷零有正确的干预,两个少年已经脱离了那个懵懂的年纪,降谷零不需要别人告诉他也知道所谓肤色霸凌都是借口。但那是理性的认知,而童年的创伤不会因为理性认知而淡化消除。
??工藤新一现在甚至怀疑,降谷零之所以那么热爱国家、有那么浓厚的民族认同感,多少和童年这种创伤有关。
??降谷零低下头,把雪糕棒收好,双手扣住长椅边缘,小腿晃来晃去:“……嗯。”
??诸伏景光不理解:“可是,zero的发色和肤色多好看啊,特别是头发,金灿灿的,看着就很舒服。”
??工藤新一说:“这是正常人、有良知有道德的人的想法,景光。”
??至于人渣的逻辑,善良的人向来不理解。他希望景光永远不理解。
??他停顿了一下,提醒诸伏景光:“你不是要送给零君一个礼物吗?”
??诸伏景光点点头,然后连忙拉开衣兜的拉链,拿出那个包装纸有些褶皱了的礼品袋。“zero,给你的。”他递过去。
??降谷零眼睛亮了一下:“我可以拆开吗?”得到许可后就马上小心地把那朵向日葵从礼品袋里拿了出来。
??向日葵挂件绣的不算精细,胜在色彩鲜艳。金色的花瓣在阳光下栩栩如生。诸伏景光说:“这个向日葵长得很像zero。”
??“我?”降谷零张张嘴。
??工藤新一:“确实,不论是外貌上还是性格,零君都很像向日葵。”不论是现在的,还是以后或者说以前的。
??积极,向上,充满活力。
??“零君,”工藤新一拍拍他的肩膀,示意降谷零看着他,“肤色和发色不是你的错,问题的根结不在这里。你不能因为他们人多、声音大就认为他们说的是对的,也不能因为他们说的错误的话,而左右你的思想和判断。”
??降谷零似懂非懂。
??“简单来说,”工藤新一也觉得这话也许过于深奥,“他们只是把肤色当做欺负你的借口,这本身就是错的,跟你是否是日本人、外貌是否‘正常’没有任何关系。你不需要为此解释。”
??“新一这话说的像高明哥。”诸伏景光小声说。
??微风吹起少年人的发丝,卷起盛夏燥热的气息。工藤新一安静地等降谷零咀嚼这些话,不催他,也没有再深入地说。直到降谷零犹豫地问他:“我不需要解释?”
??“对,”工藤新一说,“你没有错。”
??“解释也没有用。”诸伏景光鄙夷地说,“zero刚开始都没有主动攻击,他们根本听不进去解释。”
??“哦。”降谷零似乎明白了什么,工藤新一见状,站起身:“好了,不想那些事,我们去玩吧!”
??“对了,新一君,你刚刚那个足球是哪里来的啊?”
??“啊,那个啊,额,哈哈,就是……”
??
??赤井秀一回到酒店,务武迎上来:“怎么样秀一?没遇到什么……你这是,打架了?”
??衣服的褶皱和沾染的些许泥土痕迹瞒不过高级特工的眼睛,赤井务武马上紧张起来:“怎么回事?”
??“算不上打架,跟艾莲娜姨妈那边的事也没关系。”赤井秀一把帽子摘下放在一旁,找了把扶手椅仰面倒进去,“别太风声鹤唳,老爸。路见不平帮了一把而已……”
??赤井秀一脑海中忽然想起那两个昨晚刚见过的男孩。会是巧合吗?
??那个在宫野诊所附近的金发小子,和那两个在事故现场的男孩,他们四个今天又恰好遇见?
??这是不是有些过于凑巧了。
??“你想到了什么?”赤井务武倒了杯牛奶递给长子,随后坐在他旁边。
??赤井秀一喝了口牛奶,唇边一圈奶渍被他自己舔干净,看上去奇妙地显得很乖:“嗯……一些巧合。”
??“世界上不存在巧合,秀一。”赤井玛丽似乎是刚洗过澡,擦着头发走出来,“特别在我们这个职业的世界里,任何‘巧合’都可能是致命的。你发现了什么?”
??赤井秀一看起来若有所思,但青春期的男孩子不会承认自己“受教了”。他端着玻璃杯,灵活地蹬腿把鞋子蹬掉,盘腿坐在椅子里:“是几个小孩。”
??“昨天晚上我和爸还有秀吉去买东西,恰好遇到了肇事逃逸,这件事妈你肯定知道,”赤井秀一看着玛丽,两双像极了的绿色眼睛对视着,“我们遇到了两个小孩子,大概比秀吉大些。其中有个小鬼很敏锐,之后也一直在带着他的同伴和我们俩说话。”
??“那孩子很聪明,很成熟。”赤井务武补充。
??“现在想想,那个叫‘新一’的男孩好像一直在问我们的信息……不过我觉得还是更像小孩子没有边界感的好奇心。”
??赤井玛丽停下擦头发的动作:“他都问了什么?”
??“没问什么特殊的。就是些我们是哪里人,来东京干什么这些事。”
??赤井务武拿来吹风机,站在妻子背后给她吹头发:“秀一警惕性高,应该没透露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你放心。”
??“但我想,他可能知道我们住在这个酒店了。”赤井秀一摇摇头,“我当时可能反应有点不对。”
??“小孩子,应该不是故意套话。”
??“但我今天在诊所附近又遇见他们俩了。连同之前就遇见过的一个金发小男孩一起,他们三个似乎是认识的。”
??“什么?”赤井玛丽把丈夫挥到一边去,吹风机声音太大,吵得她听不清儿子说话。
??“对。我看到的时候,他们三个正要和一帮挑事的男生打群架,当时我已经从诊所出来了,就帮了一把。”
??如果按照最理性的想法考虑,那时候不理会、赶快离开诊所这一有隐藏危险的地区才是最优解。但如果不管,他也就不是赤井秀一了。
??“又遇见了,还是在那么敏感的地点。”赤井务武说。
??“还有,我不能确定的一点。”赤井秀一想起打架时工藤新一领口飞出来的那个网兜,“那个叫‘工藤新一’的男孩,他脖子上挂了个网兜,里面的东西有点像不见了的那个盒子。”
??赤井玛丽呼吸停滞了一下,冷静地问儿子:“你能肯定吗?”
??“我不能。”赤井秀一冷静地说。
??“好。”赤井玛丽思考一会儿,对丈夫说,“你觉得呢,务武?”
??“有一定可能,但太匪夷所思。首先,根据我的观察,昨天晚上我们和那一大家子遇上是因为他们昨天刚刚露营回来,因为其中的一位年轻人是昨天发生的一起案子的重要证人所以开车去警视厅,有相当正当的理由经过那里。其次,昨天要不是有个肇事逃逸的犯人,我和秀一秀吉不会与他们有接触。最后,那个盒子并不算特殊,特殊的只是上面的刻字和突然消失,秀一眼力虽然很好,但既然在网兜里又是高速运动过程中看到的,应该看不清刻字吧。所以我倾向于,最可能的疑点不是盒子,而是他们恰好出现在诊所附近这一点。”
??赤井玛丽点点头,沉吟片刻:“不管怎样,这个酒店不要再住了,收拾一下,我们去艾莲娜家。”
??随后,她拿出手机,给那位“神秘先生”发送邮件。
??「APTX-4869是什么?你是谁?」
??对面很快回信。
??「是魔盒,是薛定谔的猫,假如你愿意赌一把,与我合作、相信我一点,它就永远不会问世。」
??「我姓江户川,是个热心市民。」
??「怎么合作?」
??「如果你愿意,后天晚上八点,去浅草寺的签文摊吧。明后天两天,你大可以安排人手排查盯梢,以示我的诚意。我想,鸟矢酒店离那不算远,是吧。」
??江户川·工藤新一合上手机,拉拉正在安排明天行程的诸伏英拓:“英拓叔叔,明天去游乐园,我们后天晚上就去浅草寺吧,我想求签!”
??诸伏英拓一愣,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也喜欢去寺庙,想到大概会有庙会,也就了然:“不过我们没带和服,只能便装了。”
??“没关系啊。”
??“那好,后天晚上就去浅草寺吧,顺便让景光问问降谷君去不去,那孩子跟景光合得来,小孩子多也热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