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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血色动物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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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苏依依后退一步,锋利的尖牙险些划伤她的鼻尖,湿热的臭气喷洒在她脸上。

凸出且沾满血液的狼嘴狠狠咬了个空气,一双血色的狼瞳难得露出点茫然,它看着苏依依,苏依依也看着它。

一狼一人无声对视了一会儿。

狼嘴迅速缩短,狼人又恢复了正常模样,它伸出舌尖舔了下嘴角的血液,一脸懊恼地看着苏依依。

苏依依沉默着又退了几步,后背冷不丁撞上一个柔软的胸膛,她转过头,只见讲解员脸上还挂着瘆人的微笑。

“怎么了,游客?”

随着讲解员张嘴,冰冷的气息喷洒在苏依依脸上,冻得她一激灵,一下从讲解员怀里退出来。

苏依依语气有些僵硬:“没事。”

“那就好。”讲解员点点头,似乎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咔嚓咔嚓。”

队伍中有的狼人在拍照,有的狼人试图爬过护栏,有的甚至两爪扒着护栏对着里面的狮子吼叫,场面一时变得很混乱。

苏依依:“......”

这群狼人还真是...怎么作死怎么来。

讲解员并不阻止,只是微笑地看着。

按理来说,讲解员说的就是规则,违反规则即使是狼人也会受罚,只是苏依依等了很久,那群狮子却没有动手,反而静止在原地不动了。

奇怪,难道这几条规则不会触发惩罚?

苏依依正想着,园区内突然冒出几滩血迹,最开始只是地面,后面护栏上也渐渐浮现出血迹,像是从某一处飞溅到上面的。

她尝试着去找血液的来源,沿着飞溅的方向往下看,在空无一人的绿色草地上摸了一下。

这动作其实挺蠢的,苏依依做完后就有些后悔了。

她收回手决定换个思路的时候,看到了指腹上的一抹红。

苏依依一怔,凑近再看,那绿油油的叶子上确实没有鲜红的痕迹,难道血是她自己的?

正好有一个狼人站在她身旁,大衣垂落至小腿旁。苏依依随手一扯,在他的衣角上一抹,再抬手时指腹只留下一点淡红的痕迹,痕迹之下,皮肤完好无损。

不是她的血,说明这草上确实有肉眼不可见的血。

这里是血色动物园,可整体环境却见不到一点血色。小草表面干净,实际早沾满了血色,小黄花看着娇嫩,实际内里早被血水侵蚀,只是看谁也看不见而已。

整个动物园应该也是这样,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内里早被血水污染浸透了。

是因为那群人吗?

啪。

一滴晶莹又有些粘腻的液体落在苏依依眼前的石板上。

苏依依抬头,正好看到狼人对着她张嘴。

漆黑的狼瞳往下一转,对上苏依依的眼神,愣了片刻又默默收回了利齿,假装无事发生似的继续观赏狮子。

苏依依:“......”

狼人似乎很想受到惩罚,见狮子始终不来惩罚它们,脸上竟浮现出一抹失望,随后叫嚷着:“没意思,我们去下一站吧。”

“走吧走吧。”

讲解员:“各位游客跟我来,下一站是大象馆。”

一路过来,石板上的能够显现的血脚印越来越多,从最开始的一小块,变成一大块,几个人的脚印密密麻麻叠在一起。

苏依依一边注意被讲解员踩出来的脚印,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身后的动静,以防狼人想趁机吃掉她。

越往深处走,两侧的树木便愈发茂盛,到大象馆时周遭的小树将他们和大象包围起来形成一个圈,大象与他们就隔着一道脆弱的护栏。

之所以说护栏脆弱,是因为原本手臂粗的铁质护栏被巨力打弯,整排护栏有着不同程度的损伤,歪歪扭扭的立在地上,两侧加固的螺丝摇摇欲坠,风吹过时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响声。

苏依依想这里应该也有隐藏的血色,周遭的树木隔得都比较远,大象馆所在的地方没有草地,她看了一圈后最终目光落在护栏上。

护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苏依依靠近了才发现表面竟然一尘不染,她抬手摸了一下,耳边突然出现杂乱的脚步声。

枪声在身后响起,苏依依猛然回头,看见了一群熟悉的人。

几个花臂大哥刚从狮子园出来,手里还抱着几只狮子,兴许是成年狮子太重,这几人选的幼狮。

小狮子看起来毫无生气,血液从皮毛处渗出来,随着走动而滴落下来,一滴又一滴,路上全是血迹。

几人享受过虐杀的快乐后,手里拿着枪笑得猖狂,老大重新给自己点了根烟,“这小子拿我们的钱买这些中看不中用的。”

他们的钱?

苏依依愣了一下,脑子里有了点头绪。

园长用他们的钱买了动物,很明显这群人是不支持这事儿的,不然不会进来杀害动物。看这群人的外观和做派,很符合苏依依对某一类人的印象——放高利贷的。

“他这破园子一天到头也没几个游客,净给他自己欣赏了,”一人站出来说,“哎老大,我说这大象放这儿没人看也是糟蹋,不如咱哥几个儿给他......”

说到这儿,这人用手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回头再给那象牙都串成项链挂您脖上,那多有面儿啊。”

贪婪像是一团火焰在老大眼底亮起,他抬抬手招呼身后的兄弟:

“动手。”

“你们不能这样做!”话音刚落,讲解员从一旁的小路里冲出来,似乎是刚从狮子园过来,见识了那边的惨状,愤怒道:“你、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这可是很稀有的白狮!”

讲解员是个女孩子,一米六五的个子和苏依依差不多,站在一群花臂男前显得有点瘦小。她气极了,指着他们说了好几个‘你们’,气得说不出话来。

几个人见状笑得愈加放肆,怀着点恶趣味逗她:“我们?哈哈哈,我们怎么啦?”

“小妹妹,”那人扬扬手里的枪,警告道,“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要不然,子弹可不长眼哦。”

噗呲一声,子弹入体的声音,巨物轰然倒下,血液溅出,苏依依站得最近,温热的液体瞬间打湿了她的身躯。

接着,几个人也不去管讲解员了,兀自冲着大象开枪,一枪又一枪。大象凄惨的叫声一声又一声响彻天际,庞大的身躯在园子里四处冲撞,血液飞溅的到处都是,大象馆内血流成河,整个动物园彻底沦为地狱。

血液沿着衣服流进手心,苏依依垂在两侧的手微微发颤,她看着眼前的一幕,无力、愤怒、悲伤充斥着她的内心。

混乱之际,讲解员不知何时去找来了保安。

“快把他们抓起来!”

保安手里拿着电击棒和麻醉枪,虽然比不上对面的家伙来得威力大,但这事儿上面已经通知了,支援已经在路上了。

放高利贷的多少是有点不要命的,做事也疯得很,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会儿,每个人都拿好枪对准保安了。

战争一触即发。

呜咽声在耳侧响起,断断续续的,苏依依心里难受得紧,双腿像是注了铅无法挪动,她从小到大没见过那么多血。

身上的粘腻感时刻提醒着她血液的来源,她缓缓朝着大象走近,抬手在它背上抚了抚。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枪声停下了,地上倒着十几个保安,两个花臂,其他人都不见了。

温热的一滴沿着脸颊滑落,苏依依抬手抹去,站起身,一路行至战场,捡起落在血泊中的枪。

她想为那些动物报仇。

倏地,场景变化,狼人仍旧像上次一样站在她面前。血液沿着枪口滴落在土地上,这次没再没入泥土,而是瞬间蔓延开来,整个园区开始褪色,过去与现在重合,真正的血色显现。

身穿工作服的兔子人冲了出来,“抓住他们!”

同时,小象们穿着保安服紧随其后。

狼人齐齐撕掉伪装,露出獠牙威胁,但由于人数的不对等,狼人意识到情况不利,最终在混乱中逃走了几只。

苏依依没猜错的话,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想物幻想出来的,比如伤害了动物花草就会受到惩罚,这是幻想物希望看到的,所以在它主宰的世界里有这样的规则。

而她看见的混混应该处于过去时空,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也是找到关键幻想物的重要线索。

现在和过去并不会偏差很大,在过去,很可能这群混混还是毁掉了动物园,或许收到了惩处,但肯定不是幻想物所希望的惩罚,所以才会有这个幻想世界。

园长是一切的起因,他借了钱没还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但在现在的时空里,园长从头到尾没出现过。

从头到尾出现的,在第一站对于狼人受惩表现出满意的,表现得最希望狼人受惩罚的,是讲解员。

苏依依转过身,讲解员就站在她身后,似乎等待已久。

讲解员看着她,这次的脸上没有微笑。她很愤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游客。”

苏依依拧起眉,她一直都是个好游客啊。

从进门以来,她一直遵守规则,爱护花草,安静观赏动物,要是她这样的都算不上好游客,那谁算,那群狼人么?

“没想到,”讲解员目光在她身上游走,最终锁住她手上那把沾满鲜血的枪,“你和他们一样。”

“你听我解释......”

苏依依话到一半,对面枪口对准她,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得亏她以前玩过点真人cs,本能往旁边一躲。

但许久不玩这些,身体的灵活度有所降低,子弹还是擦破她的衣袖,在嫩白的肌肤上留下一指粗的痕迹。

疼痛瞬间席卷了半只手臂,苏依依几乎是下意识皱起眉,还没来得及去看伤口,下一发子弹又来了。

她堪堪避开后,一个不慎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你们这些沾染了它们血的人。”讲解员冷眼看着,一步一步走到苏依依面前,枪口对准她的眉心,一字一句道:

“都该死。”

苏依依第一次清晰意识到自己的结局,心里却异常平静。她抬起枪,语气平淡:“你疯了。”

讲解员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不屑地勾了下唇:“真以为你能比我快?”

话毕,砰的一声,两颗子弹迅速飞出,一前一后穿过了讲解员的身体。

苏依依闭着眼,温热的液体顷刻间喷洒在她脸上,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睁眼的瞬间,眼前人突然朝她倒下来。

顺着她身后看去,空荡荡的园区内空无一人。

子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苏依依松了口气,把尸体放在地上,抬手想擦一下脸上的血,却发现身上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便作罢了。

她看着倒地的讲解员,觉得有点奇怪。

如果讲解员是关键幻想物的话,暴力杀死之后系统应该会有所提示,但耳边除了风声,什么动静也没有。

“不......”脚下传来声音。

苏依依低头看去,果然,人没死。

讲解员心口的位置有一个小洞,正汩汩地冒着血,但随着她开始出声,那些血渐渐停了,到最后和阮一舟一样,伤口复原了。

“不爱护动物的......”

眼见讲解员就要站起来了,苏依依拔腿就跑。

讲解员杀不死,但是她能被杀死啊,一直耗下去,最后死的只会是她。

苏依依一口气跑出去老远,回头看的时候讲解员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对方重新拿起枪对准她,唇一张一合。

她看出来了,说的是:

“不爱护动物的都该死。”

索性苏依依已经跑到拐角处了,稍稍侧过身就避开了子弹。

周遭的环境越来越奇怪了,树木愈来愈庞大,连草都长到了半人高,越往里走头顶的天就越来越小。

但同样的,能躲避的地方变多了。

因为过去和现在重合后,石板上的血脚印也显现出来,随着来到分岔路口,密密麻麻的脚印开始变得稀稀拉拉,分成两队各自朝着两边跑。

这里的脚印有大有小,苏依依猜应该是混混和工作人员的。

两条路,一左一右,只有右边立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大大的猴园二字,下方朝前的箭头旁写着一排小字:往前走五十米。

比起未知,苏依依选择了已知的道路。

猴园内有数不尽的巨树,枝繁叶茂彼此交错,遮天蔽日。苏依依一边观察着身后的情况,一边往里走。

周遭很安静,她四处看了遍,一只猴子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里的动物呢?

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所以跑了吗?

倏地,头顶落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几片落叶飘落下来。

苏依依捏紧了枪,汗液打湿了手心,混合着血液有些滑腻。她抬起头的瞬间,连带着枪口也往上抬。

枝干上落下一只熟悉的大手,虚弱的声音隔着层层树叶落下来:

“是我。”

阮一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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