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径直冲过来几个彪形大汉，看起来都凶神恶煞的，进到房间之后，先四处打量，锁定了位置就冲过去。

丁灿一开始觉得他们是朝着自己来的，但仔细看了动向，才明白过来他们的目光似乎是更偏些的地方。

他们的目标是录像带。

电光火石间，丁灿下意识想着朝前扑过去挡住，可地面上摆放的录像带太过零散，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来人的力气非常大，直接就把她提溜起来往后面一扔，就开始动手砸地上的录像带，他们随身携带了锤子，担心有漏网之鱼，还把里面的带子都扯出来，用剪刀捡了个稀烂。

“你们干什么！这么随便就闯进别人家里，我要报警了。”高稳稳挣扎着从两人的钳制当中站起来，才刚大声讲了几句话，就被人重重朝肚子挥了一拳。

“还想报警，你们两个也得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人不慌不忙地将所有录像带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才慢吞吞起身。

他扬了两下手指，两人的手就被绑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想这么大张旗鼓地把他们带走，这时间小区外出的行人比较少，他们一路坐电梯到地下车库，居然都没跟别人碰上面。

在电梯里的时候，高稳稳朝着角落的监控摄像头不停地眨眼，但很难有人会关注到这里，直到这辆面包车出了小区，他才终于死心了。

路上，丁灿想要跟绑架他们的人交谈，可惜不管说什么，对方都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只得作罢。

其实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已经不言而喻，当时游乐场里面乱糟糟的，他们解决了蔡力派来的人就以为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但蔡力的势力又怎么只会是眼前所能见到的，恐怕他们从游乐园离开之后，背后就一直有眼睛跟着。

他们在游乐园的行为已经称得上是非常奇怪，加上明显的探索意味，换做旁人也不可能就这么把人放走的。

只是既然自己和小高两个人都已经被找上门来，也不知道其他的人现在情况如何了。

从陆老师店面出来时候的被窥探感也并不是空穴来风，之所以没现身，是因为想要到更好下手的地方。

中途两人被蒙上了一段时间的眼罩，再睁开眼时，就已经到了一处空间很大的建筑当中。

四周不规则地摆放着些木质货箱，看起来像是仓库一类的地方。

侧边开了几扇小窗，有一束强烈的日光照进来，飘浮在空气当中的灰尘看起来都格外清晰。

丁灿动了动鼻子，闻到些发霉的味道，见面前的这些人没再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是谁让你们把我们带过来的，也该出现了吧？”

气氛很安静，伴随着她讲话，耳畔几乎传来自己的回声。

索性没等太长的时间，总算是有了进展，仓库大门重新被打开又关上，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见到了来人。

被簇拥着过来的，果真是蔡力。

他人还没到近前，先有人摆了张椅子在前面等候。

“见到我，你们似乎并不意外。”蔡力手搭在椅背上，没什么表情地敲了敲指尖。

丁灿勾了勾嘴角：“我们平时过得谨小慎微，想来最近可能招惹到的，也就只有你了。”

“招惹？”蔡力重复了这个词，语气有些不耐，似乎觉得这样的形容不太正确，“我的确好奇，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想到用这种方式来妄图将真相揭露出来。”

从在游乐园时他就想到了，旋转木马那里设备的故障和投诉并非是偶然。

这几个年轻人这样大闹一番，就是为了能够让藏匿在其中的尸体暴露出来，只是没想到人群当中刚好有刑侦人员在，致使事件发酵得更加迅速。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都相安无事，蔡力的确非常好奇，他们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如果我说，是在梦里面见过呢？”丁灿直直看向他。

蔡力嗤笑两声，当然不可能相信这样的天方夜谭，不愿意说出真相，他手底下的人有的是手段，不愁得不到真相。

“而且是以程诺心的身份，见到了她死去时的景象，不信任我的话，我可以讲些之后你们才知道的事情。”

丁灿缓缓开口：“比如，在大学期间你杀害了她的初恋，一个叫薛想的人……”

蔡力听到这儿，猛地抬起头，双目闪出锐利的寒光，她居然连更早有人丧命于自己之手的事都知道。

当时的知情者，除去程诺心之外，就只还剩下一个，不过他从十几年前开始，就再也不会有能够开口的机会。

蔡力百思不得其解，眉头跟着皱起来，他仍旧不觉得丁灿讲的话是真的，就是尚且没能想通秘密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泄露的而已。

“你不好奇吗，究竟程诺心死之前在想什么，是惊恐，愤怒，还是什么别的情绪？”丁灿缓缓抬起手。

蔡力见到她将手不断上移，放在口鼻的位置轻轻捂住，他思维一下子被拉得很远，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深夜。

很多年过去了，哪怕是家里有照片的情况下，他也很难再回想出程诺心的模样。

曾经熟悉的脸庞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起来，甚至越想要仔细去想，越觉得脸前蒙着层薄雾。

可仅仅只是这样不经意的动作，却让蔡力觉得后背一阵发冷。

这是完全属于自己跟妻子之间的秘密，他可以完全确定，那个晚上没有任何可能目击的证人在。

可以回魂的事情听起来太过惊悚，但蔡力还是忍不住望向丁灿的眼睛，幻想着能够透过这双眼睛看到内心暗藏着的其他东西。

放在裤侧的手掌逐渐握紧，手上传来微麻的感觉，似乎有人用手指在将自己的皮肉按下去。

曾经胳膊上有过被指甲划破的血痕，但多年过去，也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但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你们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很多时间已经在短短几个小时当中打点好，等到警方有了能够搜录口供和线索的机会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见到刚才男人表情有着一瞬间的破裂，丁灿知道攻心起了效果：“你准备怎么对付我们？”

“不着急，当然得先要知道你们的目的才行，想要什么，金钱还是权力？”

以蔡力现在的眼界，早已经不追求一味地逼迫，这些人突然发难，说不定是为了想要得到什么。

高稳稳呸了一声：“你以为谁都能是被收买的吗，既然杀了人，就得要付出代价才行，何况那还是和你朝夕相处的枕边人。”

听到这样锐利的话，蔡力并没有感到气恼，相对年龄来讲，面前的人的确就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他周围那些手下只是沉默地听着，或者完全屏蔽了这些内容的接受。

如果有谁将这个秘密讲出去，之后反而倒霉的会是自己。

“想清楚点，这可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每天这座城市都会有失踪的人，少了你们几个也不算什么。”

“想要什么，你都能给吗？”丁灿突然开口。

“当然，”蔡力从椅子起身，走近了些，“虽然不一定能完成你们所有的期待，但总归有能商量的余地，是吧？”

丁灿没急着回答：“我的那些朋友呢？”

他们在游乐园时一直聚集在一起，蔡力既然已经盯上了他们两个，就一定不会放过其他的人。

“他们都在公司没出来不好下手，不过我有足够的耐心等着他们出来再动手。”

都在公司……林鹤可是说了要去警局提供线索的，肯定已经离开，但蔡力的意思，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或许是这人敏锐度比较高，提前发现了有人跟踪，所以把背后的尾巴给甩脱了吧。

丁灿稍稍放下心来：“那好，我的要求就是你撤离那些蹲点的人，不要对他们出手。”

蔡力啧了一声：“可是这样很不好办啊，我可是想要从源头解决的，你们能保证他们不会再出什么差错吗？”

“能打个电话吗？”丁灿看了眼保镖，刚才从出租屋被绑架时，就是他把手机给收走的。

“可以。”蔡力心中其实已经胜券在握，所以实际上并不认为现状会因为这通电话而有多少改变。

丁灿接过手机，上面其实已经有着不少消息和未接来电。

为了保证消息不会具有滞后性，他们本来就是一直保持着联系的，在车上被困住的这一路，对方当然已经发现了不对头。

几分钟前的消息，就是夏嘉琏发过来要去她家里找她的记录。

按照蔡力所讲，说不准他跟石燕这时候已经被人盯上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身后的尾巴。

她按下免提键，电话在响过一声后很快被接通。

“在家里吗？”另外那头传来夏嘉琏的声音，经由电流和外放的转换，变得有些沙哑。

丁灿手下意识捏紧了手机：“没有，我们在外面，跟蔡力一起，那件事别再继续查下去了。”

不用点名，双方都不言而喻。

“你们还安全吗？”电话里传来两声问候。

“目前还好，不过出门前我点了外卖，刚才看到外卖员的信息应该是放在门口了，你跟石燕一起吃了吧，记得进去房间的时候把门窗关好，最近纱窗坏了最容易进蚊子。”

“行，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回来。”

丁灿抬眼看了看蔡力，几秒钟之后，听见他讲话：“我先请你的朋友们出去玩几天，过阵子就会送他们回去，只要一切风平浪静。”

蔡力示意过手下之后，手机又重新被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