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只才讲了这些话,都尚且没开口解释什么,翟婷居然就已经瘫坐在地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丁灿没来得及把她捞起来,只能跟着蹲下去扶住,她抬头看向村长:“发生什么事了?”
老王眉头拧成山形,叹了声气,明明很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讲,半天才硬着头皮开口:“小程在放人骨车的地方摔死喽。”
被宣告这一消息,翟婷脸色一白,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有人转过身往祠堂的后院看了看,尽管隔了道墙,还是试图透过去能见到什么。
这次丁灿倒是接住了,杨漆走过来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只是受惊晕过去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他把翟婷抱着放到床上躺好,沐沐关心她的状态,就留在房间里照顾她,主要是,也并不想看见什么血腥的场面。
丁灿看向老王:“程家禄不是从大门出去的,刚才我们都在就是因为发现人不见了在找。”
“那就对了,”老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昨天带你们看过人骨车之后,那里没锁门,早上村里有人去干农活路过的时候,就见到有人躺在墙根底下,再喊我过去看的时候,人早就已经冷冰冰的了,应该是昨天晚上就在那儿。”
“带我们过去看看吧。”相对院内震惊的其他人,杨漆算是能称得上波澜不惊的了。
知道人死了,想去看的人并不多,老王带着他们重新回到了昨天的地方,院门前聚着几个人在看,低声交谈着,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
余光瞥见他们过来,向后扯开几步,嘴巴的动作却是没停。
老王摆了摆手:“大家没事的就先回去吧,别在这儿凑着了,我等会儿去镇上,找人来处理这件事。”
“有几个人进入过现场?”杨漆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副白手套,正慢条斯理地戴上,举手投足间已经得以窥见自身职业。
老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现场是什么意思。
“早上强子发现的,人现在去地里了,然后就只有我进去过,我就摸了下他还有没有气,别的绝对没动什么。”
“知道了。”杨漆先一步走进院子当中,这里只是用来放置人骨车才开辟出来的,地方并不大,一眼就能看见在墙角处的程家禄。
见到之后,才知道刚才村长讲的已经是一笔带过,并没有描述他真实凄惨的死状。
虽说院子跟祠堂是紧挨着的,却并没有共用一道墙。
祠堂外墙偏高,几乎是这里的两倍,按理来讲,从高墙爬到矮墙,再到地面,应该是比直接落下来要安全得多。
可对于程家禄而言,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间光亮不足,没能看清楚脚下的路况,他是头朝下落下来的,血迹从头顶向着四周蔓延。
尤其院子墙角放着些以前就在这儿的旧农具,拿来耕地不够用,长期放在这里也没人管,垃圾似的在边上堆了一小堆儿。
好巧不巧的,程家禄一条腿被钉耙刺穿,一截断掉的白骨戳破皮肤暴露在空气当中。
杨漆眯了眯眼,这得是多大的冲击力才能造成的,院墙才有几米高。
走上前去,他检查了一下程家禄的尸体状况,又看过手表上的时间:“初步断定,死亡是在今天凌晨的十二点到两点之间,他可能是想来看人骨车,才会造成坠落。”
程家禄死后仍旧睁着眼睛,眼球向外凸起着,四周布着的红色血丝更加明显,五官狰狞,死前像是受到了极度惊吓。
嘴巴微张着,现在整个身体已经呈现出僵化的症状,地上蔓延的血迹凝结成更深的颜色。
死亡时间跟昨天见到程家禄出门的时间相同,也就是在见到之后不久,甚至只是几分钟之内,他就死在了一墙之隔的地方。
他兜里放着手机,掉下来时也摔落在不远处,满屏都碎了,配件也摔得七零八落的。
没人知道他过来的原因,村子里发生了命案,老王只是先交代村民们给尸体盖上了一层白布,就嘱咐大家先回去休息,自己这就出去联系一下上级看看要如何处理。
回去路上,已经有人商量着要赶紧回家,昨天同行的人刚刚死了,总不能在这里继续参观下去,同时也是觉得这里不太吉利。
“程家禄从昨天开始就有些不对劲,是不是下午出去的时候撞了邪,得回去问问翟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几人慢悠悠走在后头,丁灿把昨天见到程家禄的事情讲了出来。
现在回头想想,至少应该打开门看看他是要做什么的,就这么错失了发现真相的机会。
职业习惯,杨漆拿了消毒液出来在手上擦了擦:“虽然现场情况看上去就是意外,但我总觉得这背后是有什么东西促成的。”
刚才离开前,他仔细又看过人骨车,跟昨天见到时一样,并没有什么移动的痕迹。
唯一称得上区别的就只有光线,今天没有特意点亮烛火,哪怕是大半天,整个屋子都显得昏暗无比,人骨车停留在其中如同隔着千年的时间。
“现在想起来,昨天他走路的姿势确实很奇怪,脚步虚浮,看着背影还有些摇摇晃晃地,瞧着像是……”丁灿话讲到一半,脑海里在想着合适的形容词。
余浮接过话:“他看着很像是一只提线木偶。”
作为唯二在昨晚见过程家禄的人,跟着补充了细节。
“这么说来,可能他从出房门开始的那一刻,就完全不是自愿的了。”
很快他们重新回到祠堂当中,翟婷房间门是开着的,能清楚听见里面的声音。
她这时候已经醒过来,但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整个人缩在床头的位置,沐沐正坐在她旁边轻声安慰着,帮她把凌乱的头发往耳后整理着。
“你们回来了,她醒了一会儿了,但是精神状况很差,嘴里还一直说着些根本听不懂的话。”
沐沐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怎么才过了一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翟婷见到他们回来,从床上直接爬过来,还差点在床脚摔了,抓住丁灿的手:“你们见到家禄了?他真的死了吗?”
丁灿被抓得有些痛,忍了忍还是没甩开,从她的眼神当中见到的除了惊恐情绪之外的,还有些歇斯底里的疯癫:“昨天下午你们去了什么地方,遇见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东西了吗?”
“果然,果然是这样……”翟婷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重复着这一句,然后又瞪大眼睛提醒,“那架鬼车,千万不能拍照,我早就跟他说过了,一定是鬼车杀了他。”
丁灿回过头跟同伴对视一眼,才知道是程家禄原来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拍了人骨车的照片。
随后就印证了村长先前所讲的话,跟那两个背包客一起死于非命了。
“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丁灿又问过几句,还是没能听见翟婷正常的回复,掐着她的下巴迫使人抬起头,“你既然知道,肯定也见过这张照片了,就不怕,会跟程家禄一样吗。”
“我们刚刚看得很清楚,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摔得连骨头都刺出来,还刚好是腿骨,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想拿他的骨头也用来做车子呢?”
高稳稳听得接连点头,还在旁边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一个车轮上面可都有着不止一人的腿骨的。”
只见翟婷身子抖了抖:“是昨天我们一起去看的时候他偷偷拍的,中午休息时,还给我看了照片……”
她抬起头,又眼神殷切地望过来,“但是我,我有说过他的,昨天晚上睡觉前,他就一直拿着手机还在看相册,但我不知道,他会趁着我睡着之后就偷偷出去。”
沐沐见人情绪再次激动起来,把她抱在怀里慢慢拍着后背:“你别太担心了,这其实就是个意外,大家都不想的。”
她低声安慰着,望向几人的眼神当中却带着犹疑,丁灿读懂了她的意思。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凭借先前在世界各处游览时所了解到的民俗故事,沐沐是完全认为这桩命案的发生,就是由人骨车降下来的诅咒,或者是另外不为人知的非自然神秘力量所造成的。
不管真实的症结在什么地方,都是已经触碰到了这里的禁制,安全起见,是不能再待了。
“听我的,你先吃点东西,等村长从外面找到能过来帮忙的人,咱们就回家好吗?”
翟婷惊恐的眼睛亮了亮,终于见到点希望:“对,得快点离开这儿才行。”
她脚直接踩到地板上,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要直接冲到卫生间去洗漱:“我得赶紧准备洗脸换衣服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哎!”沐沐都没来得及抓住她,跟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又怕翟婷在卫生间再发生什么事,只能接着跟了进去。
高稳稳叹了声气:“估计是吓坏了,那个程家禄也是的,看着挺好的一个人,怎么村长都告诫了还要拿手机偷拍。”
“所以诅咒是从昨天下午就开始应验了,程家禄才会变成那样,我们……”
丁灿还要继续讲话,身体却突然开始摇晃起来,紧接着辨认出来其实摇晃感是来自脚下的地面。
这是,地震了?
索性只持续了十几秒的时间,甚至屋里都没有什么东西摔落,看上去震级并不算高。
几人下意识贴着在房间当中找到安全的角落站好,内心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