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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番外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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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出机场的时候正是落日十分。

玫瑰隔着车窗看这座沐浴在落日余晖中的东北小城,只觉哪里都亲切可爱。

有民族风情的飞檐翘角的建筑也可爱,做成帽子形状的路灯也可爱,干净的街道也可爱,街道两侧印着朝语招牌的商铺更是可爱得不能再可爱。

又一想,他就是走在这样的街道上,从一个小不点逐渐长到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再从这里飞去上海读书,然后在那里等了将近七年才等到她的到来。

现在,她又陪他回到了这里,很多东西好像突然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就连车窗外退行的风景仿佛都变成了倒流的时光,正一帧一帧退回到他小时候,等着他的爱人,义无反顾来拥抱他的童年。

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很荒谬,玫瑰微不可察地摇头笑了笑。

可就在这时,前方不远一个孤独走在路边的小男孩骤然就进入了她的视线。

天边的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以下,天地间一片昏暗,周围都是匆匆前行的路人和疾驰而过的汽车,可他依旧就那么一个人缓慢而倔强地走着。

因为光线太暗,以及视角受限,她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得出他的人很瘦,豆芽似的营养不良,衬得他背后的书包几乎比他的人还大。

玫瑰抿抿唇,想着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小就需要一个人上下学。

一晃神的功夫,车子已经从小男孩身边划过,玫瑰不知出于什么忽地回过头去,整条街的路灯都在这一刻亮了起来,她的一颗心脏狂跳,连抓着方协文的手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玫瑰,你怎么了?”方协文单手捧过她的脸,让她转向自己,奇怪地问道。

看着他的眼睛,她的心终于安定了许多。

“没事,我就是看到……”她再回过头去,车子已经开出去了很远,无论是小男孩还是别的什么,都已尽数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看到什么?”

“我看到你小时候……”她顿了顿,用力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情绪,“你小时候生活过的环境,有点感动。”

方协文温暖一笑,说:“我小时候这一片还没这么繁华,现在确实规划得不错。”

珉成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俩一眼,接过话去:“弟妹你真幽默,外面这块地皮要是放在首尔那就是清潭洞,表弟要是能在这长大,我们全家还不早都……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唉……我这脑子……就鸡和狗什么的?鸡犬不宁?不是……鸡飞狗跳?好像也不是。”

玫瑰都不敢转头去看方协文的眼睛,生怕自己会真的笑出来,只能试探地问了句:“鸡犬升天?”

“对,哈哈哈。”珉成大笑着从烟盒里又掏出一支烟,说方协文:“哎呦表弟,你这真是沾了会念书的光了,不然在咱们当地,你想娶到这么漂亮还不要彩礼的媳妇,除非做梦。”

方协文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接茬。

他也不以为意,又问玫瑰:“对了弟妹,北京那边现在房价多少钱一平了?”

玫瑰说:“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

“你是你们家独生女吗?”

“我还有个哥哥。”

“哦,还有个哥哥啊。我就说不能什么好事都让那小子一个人占了嘛。”

玫瑰只是礼貌微笑,并不多说。她稍微侧过头去,发现方协文的唇线几乎已经绷直,整个气场都变得异常冷峻,仿佛只要珉成再多说句什么,他就要爆发了。

于是她赶紧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何苦与愚人计较。

珉成在口袋里翻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打火机:“等过一段我也去北京考察考察,买套房子平时没事过去玩什么的住一住,住自己家总比住酒店方便你说是吧?”

玫瑰无比认真地点点头:“表哥你还真是财大气粗。”

“哪有。”珉成按动打火机,“我这就瞎混,跟你们没法比。”

烟味飘来,玫瑰皱了皱眉。

方协文刚要开口,却被另一个更不耐烦的声音打断。

“呀!朴珉成,你是一定要在车里抽烟吗!”

是副驾驶的妍喜。

“阿尼……”珉成下意识说了句朝语,又切换回来,“好好好,我不抽,不抽了好吧。”

下一秒就听话地掐了烟,别到了耳朵上。

妍喜这一路一言不发,没想到一开口就一点面子不给珉成留,而珉成竟然也没反驳,还挺让人意外的。

车内的气氛顿时陷入了尴尬。

玫瑰和方协文也总算落得了片刻的安宁。

没一会儿,车子就驶进了一个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

玫瑰有些疑惑,不是说他们家住的是城边的平房区吗,怎么开到这种地方来了?

方协文也蹙了蹙眉:“不先回家吗?”

珉成拿下耳朵上的烟重新叼到嘴里,并停好车:“是回家啊,不过是我家,你小姨从小最疼你,能不给你接风吗?走吧,大家都在楼上等你们呢。说起来第一顿应该去饭店吃的,可姨母怎么都不肯,说是浪费钱……要我说姨母也真是的!”

方协文和玫瑰拿上给全家人买的礼物下了车,珉成点了烟走在了前面。

妍喜却落后两三步,朝玫瑰歉然勾了勾唇:“你表哥那个人是个傻的,说话从来不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

玫瑰不露声色,只是笑笑。

妍喜却又转向方协文,表情嘲讽,“他是傻的这事儿你总知道吧?”

方协文抬眸看了妍喜一眼:“我还以为全世界就嫂子一个人不知道呢。”

这样略显刻薄的他倒让玫瑰觉得新鲜,又觉得这二人之间的对话很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妍喜眯了眯眸子,“算他运气好,赶上你们结婚,不然……”

她没再说下去,转而也快走了两步。

玫瑰疑惑地转头看向方协文。

未等他解释一句什么,珉成已经在前面喊道:“电梯到了。”

方协文将玫瑰半拥在怀中,覆在她耳边,轻声嘱咐道:“一会儿无论他们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就行,其他我来。”

玫瑰被他的呼吸弄得好痒,本能地躲了躲,笑道:“问我姓什么我也说不知道啊,那人家还不以为你娶了个傻瓜?”

方协文又将她按回怀中,吻了吻她的头发:“可不就是傻瓜吗?”

“讨厌。”

玫瑰没想到,珉成家竟是真有钱。

双层的叠拼复式,电梯直接入户,装修奢华,家具高档,客厅大得可以给小朋友玩滑板,连钢琴目测都是斯坦威。

事实上,还真有一个小奶包似的小男孩在玩滑板车,由保姆模样的一个女人陪着。看着也就两三岁的样子,单眼皮,小翘鼻,白皙的皮肤,说不出的可爱。

“宇宙啊,妈妈回来了哦。”

见到孩子,妍喜一秒从高冷不耐烦转成了温柔慈爱,小男孩也放下滑板车像小企鹅一样跌跌撞撞扑到了她怀里。

妍喜抱起孩子,给玫瑰看:“这是我儿子。”又跟孩子说:“宇宙,快叫婶婶。”

孩子立刻奶声奶气地唤了声:“婶婶。”

又指了指方协文:“还有叔叔呢。”

孩子又说:“叔叔。”

玫瑰有些讶然:“这也是……珉成的儿子?”

妍喜冷笑了一声:“是不是也觉得那样的草包不应该生出这么可爱的宝宝来?”

“啊……”

玫瑰尴尬地回过头去,这才发现珉成一进门就去了卫生间。

这话抛给她,又叫她怎么答?

方协文却毫不犹豫点了点头:“的确。”

玫瑰愕然。

三人边说话边脱了鞋子,妍喜朝里面喊:“妈,表弟他们来了!”

她话音刚落,就从茶室奔了一群人出来,从年长到小朋友都有,大声应着:“来了?”

为首的是个珠光宝气的贵妇,还没来得及和玫瑰他们打招呼就朝抱着孩子的妍喜皱了皱眉,神情紧张地接过孩子去,说道:“我的祖宗!你这个月份可不能抱孩子!万一抱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妍喜冷笑一声:“反正你儿子也不想要这孩子,我倒遂了他的愿吧。”

“哎呦,别胡说!”贵妇轻轻锤了她一下。

玫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妍喜竟怀着孕呢?难怪刚才她会对老公在车里抽烟那么大反应。又不经意朝她小腹方向看了看,却发现那里还是平平的,并看不出什么孕相来。

珉成倒是没骗人,方协文的小姨保养得确实极好。都已经是做奶奶的人了,皮肤依旧白皙透亮,头发也乌黑有光泽,身上的衣服首饰更是不用说,反正玫瑰在清华家属院里没见过这一款,只有在韩剧里见过。

一行人团团将玫瑰围住,却半晌都没人说话,只是直直盯着她看。玫瑰被他们看得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地往方协文身后躲了躲。

方协文牵住她的手,语气有些无奈:“你们这样会吓着她的。”又一一给玫瑰做了介绍。

人太多玫瑰也有些混乱,最后只记住了舅舅家的表哥叫永日,表姐叫静姝,其余的都是更远房的亲戚。

介绍完,方协文又问:“我妈呢?”

“哦,大姑说怕阿姨们做得不合你口味,亲自在厨房盯着呢,估计是油烟机声音大,她没听见。”静姝说完就嘱咐腿边的小女孩,“宝贝去叫厨房喊一声,就说小舅舅和舅妈到了。”

小女孩应声跑了。

“来,先别在门口站着了,赶紧沙发上坐。”小姨一边抱着孩子一边热情招呼,又嘱咐阿姨:“快泡茶过来,取家里最好的茶叶!”

保姆点头大步去了茶室。

玫瑰于是又被他们簇拥着来到了客厅,这才发现沙发上还岿然不动坐着一个中年男性,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面相有些威严。

方协文完了弯腰,就像韩剧里晚辈见到长辈那样,跟玫瑰介绍道:“这是舅舅。”

玫瑰也跟着颔了颔首,乖巧喊了声:“舅舅。”

男人点了点头,眼里精光尽显,稍稍打量了一下玫瑰,才状似开玩笑对方协文说道:“几年没见你小子倒是出息了,婚姻大事没跟家里商量就擅自做了主,这要是按照规矩,总得双方家长见过面,做小辈的才能谈婚论嫁吧?你爸虽然走得早,但你妈这么多年拉扯你可不容易,你可不能忘本。”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空气瞬间一阵静默。

玫瑰不知道他们家的规矩竟然还这么多,一时也有些怔愣。不过方协文却面不改色,只笑着说了句:“舅舅说得对。”

“不过……”男人似乎还想来个转折,不想却被一声轻嗤打断。

又是妍喜。

“舅舅,我和珉成一有什么事你就站出来说话,现在又是,怎么,你是专业给这个家做代言人的啊?说表弟忘本,是姨母本人的意思吗?”

这话说得是相当不客气,话音一落,方协文舅舅的脸色就白了,讪讪瞪了眼自己妹妹:“玉珍,看你家这个儿媳妇宠的,哪有跟长辈这么说话的?”

小姨陪着笑:“是,我家就是宠儿媳妇跟自己女儿一样,的确宠坏了些,你这做舅舅的多担待吧。”

从卫生间出来的珉成本来正嬉笑着逗儿子呢,见状立刻一溜烟跑楼上去了。

玫瑰不知所措转头看了眼方协文,却发现他竟一脸自若,甚至还趁无人注意轻搂了一下她的腰。

她即刻回掐了他一下。

“哎呀,这就是玫瑰吧?本人竟然比照片里还要漂亮,我儿子眼光真好。”

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从厨房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用围裙擦着手。

玫瑰心知这就是方协文的妈妈了,赶紧站直了身子。若论长相,其实她跟小姨还是很像的,只是气质上就差得太远了,而且大概是常年劳作的原因,她比小姨看上去至少老了十岁不止,少了许多从容,多了几分愁苦和精明。

但玫瑰依旧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未等方协文介绍,就甜甜地叫了声:“妈。”

虽然还没有正式领证,但她不是个太计较细节的人,反正她心意已决,如果早改两天称呼就可以哄老人家多两天开心,她无所谓。

况且,她说过要爱屋及乌的。

不想一旁的方协文却彻底怔住,在一片欢乐和谐的氛围中,红了眼睛。

玫瑰本想骂他一句不要给她丢脸的,但实在没有妍喜那种不顾任何场合和任何人看法的勇气,所以也只是轻轻瞪了了他一眼。

“哎!”方母显然也有些动容,紧抓着她的手不放,仔仔细细将她看了一遍,眼睛里都是掩盖不住的满意之色。

妍喜将一切看在眼里,忽而一笑,问方母:“姨母,你看这么个天仙似的儿媳妇马上就要进你们家门了,你高兴不高兴?”

方母说:“那我哪能不高兴呢。”

“那这一声妈的改口费可别忘了给啊,别管是千里挑一还是万里挑一,总是个意思,对吧?高兴你就得表达出来,别跟舅舅似的,专捡人家不爱听的说。我说话直啊姨母,你要是觉得我说得对就听一听,不听也无所谓。反正我和珉成这乌烟瘴气的婚姻在那摆着,这家里可别再有人步我们后尘了。”

方母忙不迭地表示:“那肯定的,我儿媳妇,怎么也是万里挑一。”

玫瑰发现,沙发上的舅舅胡子几乎都要气歪了。

不过,他也没敢再说什么。

一家人见状赶紧张罗吃饭。

趁着去洗手间洗手的功夫,玫瑰问方协文:“妍喜怎么敢这么勇?那毕竟都是长辈啊。”

方协文淡淡的:“她爸在我们这也算是一号人物吧,跟钱没关系的那种。”又说:“当初她也不是自愿和珉成结婚的。珉成一开始不知道她是谁,欺男霸女到了她身上,事后还不想娶,妍喜她爸背着两把斧头上门提的亲,小姨家才不得不认的。”

玫瑰有些瞠目:“啊?”

她实在没想到这世上如今还有这样的事。

怔了半晌才问:“难怪妍喜话里话外那么厌恶珉成,可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非得嫁呢?”

“小姨家有钱。你也看出来了吧?妍喜娘家不想放弃这样的亲家,宁可你死我活也非让她嫁进来,不娶,珉成就得进去,最后只能妥协。妍喜很早没了妈妈,她爸对她也不算好,最后干脆咬咬牙,嫁了。而且,那会她就已经怀孕了。”

玫瑰感叹:“也是个可怜的女孩子。”

方协文似笑非笑:“可怜也是可怜,但她要真不想嫁,别人还真能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吗?我要是她,被珉成那样的人糟蹋,不让他进去个十年八年连姓都要改了。”

玫瑰默然:“可能当年她也有她的困境吧。”想了想,才把压在她心里半天的疑问问了出来:“你和珉成不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吗?怎么感觉……你很讨厌他?”

方协文不答,只说:“不过金妍喜这个人倒也有她的厉害之处,才进门没三年,就把小姨一家收拾服帖了,主要是……她不爽了是真动手,据说有一次把珉成弄得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才下床,从此以后这个家没人敢再惹她,全都毕恭毕敬。小姨每次也只敢跟我妈倒到苦水,回了家还要一句一个女儿的哄着人家。”

“天呐!这……也算恶人自有恶人磨了吧?”玫瑰简直有些佩服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句什么才好,这一家人,实在太超出她对人类的认知了。

难怪她爸会说她就没见过真正的社会是什么样。

方协文摸了摸她的头发:“所以,我猜着,我们回来之前,舅舅和小姨肯定给我妈开会了,教她不要让你成为第二个妍喜什么的。”

说完他眨了眨眼:“老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帮你去把妍喜爸的斧子借过来用用。”

玫瑰万没想到他这么坦诚,不禁用调皮地用水掸了掸他的脸:“你还真要我一个人冲锋陷阵啊!”

“不是,你就虚张声势一下,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厉害就行,剩下的残局我来给你收。总之,只要有一点不舒服,你都别忍,初次见面就把基调定了,以后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待你了。你只要不把全世界的人都看做你身边的人那么真诚善良,就可以少受一点伤害。”

“不至于的!能养出你这么好的儿子,我就不相信你妈妈会是那么难缠的人。”玫瑰垫脚亲了亲他的唇,“而且,你没见吗?刚才那么多人都在外面吃东西喝茶聊天,只有妈妈一个人在厨房陪着保姆准备晚饭,她其实在兄弟姐妹之间也有她的难处。”

方协文一愣。

随即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声音细碎又感伤,一声声地喊她——老婆。

像是婴儿在呓语什么让他感到温暖和安全的东西。

直至外面表姐的女儿来敲门:“小舅舅,舅妈,吃饭了!”

因着妍喜的彪悍,一餐饭吃得异常和谐,即使有谁不长眼地说了不太中听的话,也让妍喜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就算是珉成,都没敢再大言不惭说些什么显摆的话出来。

方协文和玫瑰乐得清闲,只认真享受美食,其余一概不搭腔。今天的晚饭是很有特色的朝鲜族传统美食,玫瑰吃得很香,又因为开心,喝了不少的米酒,一张脸很快就红得如春日桃花,美到惊心动魄,令人不敢直视。

有个表姐实在没忍住,夸了句:“小文,你媳妇实在漂亮,我感觉我都不敢使劲看她,生怕把她看化了。你可真是太给家里争气了!”

另一位表嫂也说:“感觉她的脸还没有我的巴掌大,你们俩将来的孩子,还不知道要漂亮成什么样!”

方协文转过头去,只是看着玫瑰笑。

眼神无限柔软。

他今天酒喝得也有点多,似乎已经忘记了感情该怎么克制。

妍喜说:“模样漂亮是摆在面上不需要多说的,只是性格实在太好,温和有礼又不爱计较,我只担心这样的性格,可是要怎么在这样的家里生存下来呢?别回头好好的人逼成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才是可惜了他们今天这份情意。”

周围人均皱起眉头来。

但没人敢说话。

最后还是舅舅忍不住:“按你说咱们这家成什么了?”

妍喜笑:“本来今天不想多说的,可偏偏又是今天人最齐,舅舅你还想替你外甥瞒着呢?朴珉成。”

妍喜冷笑一声转向老公:“给你一个星期时间,外面的脏事能处理干净吗?如果你处理不了,我可以帮你。”

话音一落,珉成的嘴唇就抖了抖,看着整个人都吓坏了,连连解释:“老婆,我没有!”

妍喜也不看他,只欠身跟玫瑰点了点头:“玫瑰,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去休息了。明天你婚礼上见。”

说完就示意保姆抱上宇宙,扬长上了楼。

她一走,小姨就照着儿子锤了几下,骂道:“你又惹什么祸了?我就知道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就老老实实和你媳妇过日子不行吗?”

珉成大呼冤枉:“我没有!”

小姨又转向舅舅,雍容华贵一概化成了凌厉,“所以,你知道?”

玫瑰心一颤,躲进了方协文怀里。

方协文却只当什么都没看见,舀了一碗鸡汤给她:“你尝尝这个人参鸡,味道很特别。”

玫瑰也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有心思吃,但是他不动,她也就没动,静静看着事态变化。

“我……”舅舅支支吾吾,“要我说珉成媳妇也太厉害了点!这女人哪有欺负到男人头上去的!”

“你放屁!”小姨破口大骂,似是完全没有将对方视为哥哥,“你是不是嫌我家日子过得太安静了?珉成这样的,要是没这么个媳妇压着,还不得上天!”

玫瑰躲在方协文怀里喝了一口鸡汤,竟然觉得确实很鲜,又偷偷看了眼她的准婆婆,发现她眼中的神色也很复杂,担心没看出来,竟有一丝——幸灾乐祸?

小姨又去揪珉成的耳朵,恨铁不成钢一般的:“小时候我就说你多跟小文学学怎么上进,你那时候要是但凡听一句,能混得像现在似的吗?”

当着这么多人,珉成似是真的受不了了,忽地一下起了身,语气里都是愤恨:“从小到大我最恨的就是这一句!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一无是处吗?为什么非要跟他学!他小时候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明白,软弱得几乎所有人都能欺负他,他到底比我强在哪里?我告诉你,我不学,你越夸他我就越要把他踩在泥里!”

珉成将桌上的碗筷哗啦一推,看了看自己的妈妈:“你要是非要我向他看齐,好啊,他从小是单亲家庭长大的,要不你和爸也死一个?”

“畜生!”

空气里突然啪地一声响。

玫瑰吓得一哆嗦,筷子就掉到了地上。

珉成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脸,用奔跑的速度摔门而出。

小姨也落下泪来。

所有人都站出来开始劝。

方协文的妈妈也说:“哎呦……这……这实在是……要不是我家小文回来……”

方协文站起身,走到小姨旁边帮她擦了擦眼泪,劝道:“小姨,别生气了,他从小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姨拍了拍方协文的手背,仍是哭:“他要是有你一半乖就好了。”

一行人正说着话,入户门再次传来声音。

玫瑰抬起头,见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在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男人的陪同下进了门。

永日迎了上去,殷切地问道:“姑父,您回来了?”

方协文跟玫瑰介绍,语气淡然,“是小姨夫。”

“哦。”

男人朝餐厅这边轻轻一瞥,在看见玫瑰的瞬间有些许惊讶,继而笑道:“今天人倒是聚得齐。”

一边走又一边问:“刚看见珉成开车出去了,油门踩得震天响。平时不是不让他开那辆车出去招摇吗?发生什么事了?”

小姨吩咐保姆多拿一副碗筷过来,掩饰道:“没什么,跟他媳妇拌了几句嘴。”

男人款款坐下,语气有些醉意熏然,显然是在外面已经喝过,“小夫妻拌两句嘴不是什么大事。”

大家都说:“是。”

男人摊开手掌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才像刚看见方协文似的,问了句:“小文回来了?”

方协文勾勾唇,说:“是。”

小姨接过保姆手里的碗筷放到他面前:“不是跟你说了外甥是回来结婚的嘛。”

“哦,对。看我这记性。”

又将玫瑰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就是新媳妇?”

小姨说:“可不,小文这孩子多有福气。”

小姨夫点点头。

保姆又添了些新的酒菜,大家又当什么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吃喝了起来。

只是玫瑰总感觉怪怪的,不知是不是她太多心,她总觉得桌上的大多数人都在巴结着小姨夫说话,其中就数舅舅家的表哥永日最为殷勤,围在一边不停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她之前从不知道,家人之间竟也是要凭着社会资源和背景分配话语权和家庭地位的。

席间永日一直在跟小姨夫说一个什么项目的事,其他人也见缝插针地聊着利益相关的事情,急得方协文妈妈不停给儿子使眼色,就连玫瑰都看见了好几次。

她不相信方协文没有察觉,可他就是全程都不参与他们的话题,只是默默地一直在给她夹菜,剥虾,挑鱼刺什么的,还甜笑着问她:“这些饭菜还合你胃口吗?跟咱们在上海吃的韩餐有没有什么不同?”

玫瑰小声说:“挺好吃的,不过我这人对吃的研究不深,感觉是没什么太大差别。”

方协文笑:“就喜欢你的坦诚。”

不知不觉,那些人的话题还是引到了她的身上。

“你看小文对老婆多上心。”小姨夫笑。

众人都附和着说是。

然后对方就又问了几个关于她隐私的问题,比如她是哪的人,家里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她读的什么专业,现在做什么工作,两人决定什么时候买车买房安家什么的。

玫瑰正想说话,却被方协文按住,半真半假地敷衍着答了。

方妈在一旁接过话去:“小文在上海自己开公司创业呢。”

小姨夫诧异道:“是吗?要说还得是大学生有眼界,有能力。”

方妈笑:“孩子事业刚起步,以后有什么不懂的,还得跟他小姨夫请教呢。”

小姨夫恍然一笑:“这都不是问题。我和他小姨从小就把他当自己孩子看,回头他要真有什么需要支持的,我们能帮的肯定尽力帮。这两天有空,你可以到我办公室坐坐,咱们细聊。”

话一出口,旁边的人都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方协文却只是弯了弯眼睛,态度不卑不亢:“谢谢小姨夫,不过目前还不需要。”

小姨夫神色瞬间一冷。

似是有点怪方协文不识抬举的意思。

气氛有些尴尬。

永日眼珠转了转,打算缓解一下气氛,开口提议:“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要不,大家换个场子继续嗨啊?”

一群人都叫好。

表姐静姝说:“人家小两口折腾一天也累了,明天还要准备婚礼的事,也该让人家早点回去休息了。”

玫瑰立刻向表姐投去感激的神色。

永日喝多了酒,口齿都有些不清晰,大喇喇摆摆手:“哎,这么多人从各地赶回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我们还没说累,他们好意思先说累吗?这样,要不表弟和弟妹就表演个节目给大家表示一下感谢吧,表演完,咱就散!”

大家又鼓掌。

方协文说:“别闹,这里面我最小,你们开我玩笑可是不应该啊。”

几个远房的表弟一听不干了,“哪你就最小了?”

众人又是笑。

“就是,表嫂长得这么漂亮又是艺术生,琴棋书画肯定精通一样吧?”

眼见着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的意思了。

玫瑰侧眸看了方协文一眼。

心里盘算着干脆不要叫他为难算了,反正都是他的家人,之前她在院校晚会上也经常表演节目的,对她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她啊,确实琴棋书画都精通一点。”方协文搂过玫瑰的肩膀,骄傲一笑。

下一秒,眸色就已转冷,面色阴沉如水。

“不过,她不表演。”

永日面子有些过不去,借着酒劲极尽嘲讽:“这可不是小时候表弟你吃我们家饭的时候了,你上大学的学费还是你舅舅和阿姨帮忙凑的呢,这还没什么大出息呢,就开始摆架子了啊?”

玫瑰感觉到了方协文的手在抖。

不过,他还是垂眸看向她,嘴角灿烂地勾了勾。

她看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说的却是:“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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