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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枭谷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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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学园祭开办在即,考虑到很多麻烦的事情,我最终在“自己写”“举办征稿”“与读书同好会合作”里选择了最后一项作为自己对学生会的妥协。

要是御廊学姐还在的话,想必会对我的选择表示反对吧。即使不论她跟那一边的恩怨,作为一个拿过青少年文学赏的人,她也实在没有这个向人低头的必要,还不如自己写来得痛快。

至于我?我就算了。与其特地写个没什么意思的故事出来敷衍了事,浪费纸张,还不如跟三桥同学合作,稍微增加一下他们的产能。

“那申请表就麻烦你去交了,还有一部分的审稿和校对工作可以拜托你吗?”

“可以。”

“呼——托您的福,我的钱包这个月总算不用再减肥了。”

“我看它现在也挺骨感的。”

“高濑同学,你这样说话会没朋友的。”

读书同好会属于非正式社团,虽然有活动室,但他们是不能提出经费申请的。也就是说,他们目前为止所出过的社刊,成本基本都来源于成员们自身,属于一种纯纯的用爱发电行为。

照理说,以他们现在这个成员数和活跃度,想升级成为正式社团应该不难,可是因为在程序上,校内还有此类社团的“上级条目”,所以他们的转正申请是无法通过的。

所谓的“上级条目”是什么呢?以一种木兔也能理解的方式来解释的话,就是“在本校有排球部的前提下,你不能单独开一个发球部”“在本校有田径部的前提下,你不能单独开一个长跑部”。换句话说,也就是如果校内已经有了一个活动内容将你们包括在内的社团,那你们的社团想再转正就很难了。

读书同好会的上级条目正是文学社,这是由第一代会长关取前辈所带来的先天不足。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我跟三桥同学也算是有直接生态位竞争的对手,可是她对我的态度还算友善。

“嘛……要是读书同好会能在我这一代转正当然好,不过即使做不到也没关系,我们还有愿意继续维持的下一代呢。”

确实,他们会内目前的整体气氛非常好。每个月的部费都收得上来,社刊投稿也非常踊跃,想必再持续两代是没问题的。

相较之下,我这边的情况就显得不容乐观了。

虽说我曾经为此做出过一些消极的努力,但说到底我对“维持社团”这件事本身就没有很大的兴趣。

御廊学姐并没有对我寄托过这种期望,我只是因为不想让她辛苦经营过的社团结束在她手里才加入的。

「需要我帮忙吗?」

可能是在吃饭的时候听我跟木叶提过那么一嘴吧,赤苇在我们加上Line之后倒是也问过是否需要他帮忙来凑个人数,可是我在谨慎的考虑过后还是婉拒了他的好意。

理由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因为这小孩一看就像那种责任心过剩的类型。

「不用了,就这样吧。老实说,我觉得再把文学社维持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那些想认真活动的人,他们现在去读书同好会才更有乐趣,我这里已经丧失了那种热情的气氛和土壤条件,不是个能让他们认真做事的地方。而那些混日子的家伙嘛……我这边对他们大概也不太合适。毕竟就算我现在凑齐了人数,距离生存线也还是太近,等到我一毕业,剩下的成员估计就又要开始担上一些不必要的责任了。还不如就在我这一届结束呢。」

结束也是需要勇气的。对责任心强烈的人来说,光是“明明可以为它做点什么却什么也没做”这种想法在脑海中闪过一瞬,都会在无形之中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压力。

他看起来就很像那种会想很多的类型。让后辈在完全可视的未来中产生一些多余的心理负担可不是长者该做的事。

“走文学社的账进行经费申请来补贴读书同好会啊……你们这种合作模式在本校也算是头一回了。”

“有问题吗?”

“不,没有。毕竟你交上来的材料里写的是‘星座与青花联刊发行’,并且实际上作为文学社成员也承担了稿件的审阅和校对工作,那在程序上,这份申请是没问题的,只是我个人对你很失望而已。”

“哈?”

“已经毕业的御廊学姐以前获得过青少年文学赏,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嗯——可能看不太出来,不过我是她的粉丝来着。”

“……确实看不出来,所以呢?”

“我当时是因为喜欢的同龄作家在这个学校才考到了这里来的,可是来之后才发现她已经不再写作了。哎呀……这种失落感该怎么办才好呢?这时,我听说高濑同学加入了文学社,所以一直很期待你能为她做点什么。”

“我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能让西园寺会长产生这种多余的期待。”

“你觉得没有吗?”

“没有。”

“嗯,好吧。申请我会尽快批复的,应该三天后就走完手续了。”

给读书同好会申请的经费到得很快,西园寺会长看来不是会因为个人好恶而影响工作效率的类型。

不过我个人还是不太喜欢他,因为他稍微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小静好像长得比其他孩子快哎,记得多喝点牛奶哦,你搞不好将来能像妈妈一样!”

“这孩子成绩还挺不错的,作文也写得很有条理。要是她将来能跟行平老师一样就好了。”

“子承父业”这个词,想必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吧?

如果抛开它字面上带的一些性别含义来看,这个词的本意其实是“让孩子继承上一代的职业”,属于人类对自己或者他人的孩子最常见的一种期待。

虽然因为个人经历的原因,我父母对“子承父业”这个词充满了厌恶感,这使得我们家变成了那种快乐教育的氛围,但是在我看来,如果孩子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的话,那走父母辈曾经走过的路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好像比同龄人要稍微长得快一点,母亲那边的朋友曾经很期待我完成她未竟的事业,也就是去成为一个篮球运动员。

不过这种期待在我上小学之后就破灭了,因为他们发现我妈说的“这孩子运动完全不行”是真的,而不是作为一个前风云人物的自谦。

手脚不协调、弹跳力不佳、体力差、韧性差、平衡感不好——以上的每一条在被妈妈的这些朋友说出来时,都像他们在给心目中的“对高濑慧的女儿应有的期待”判死刑。母亲走过的这条路,我从一开始似乎就与它不兼容。

我对此并不伤感。因为我本身就不喜欢运动,在小□□动会上因运动过度而呕吐、发烧,被迫请假时,我就已经在心里默默地给这条路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此路不通”。

那另一边看起来怎么样呢?我成绩很好,记忆力相当不错,汉字理解得很快,看课本上的古文即使老师没有教过也能凭语感大致理解它的意思,写作文也算是条理清晰。

父亲这边的朋友对我产生了一些多余的期待,我对自己也产生了一些多余的期待。在当时的我看来,父亲走过的路我似乎可以跟着走一段试一试。

升上初中之后,我加入了本校人才凋零的文学社。

小地方人少,社团的生存线比正常的学校低很多,文学社只要最低有两个人就能生存下去了。我们学校的文学社在我刚加入时有四个人,二年级变成了三个人,三年级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为了凑生存线,我邀请香织加入了文学社,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然后问我:“那小静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啊……你是说招新的事吧,毕竟留住了今年也没用,要是招不到两个以上新人的话,我们毕业之后文学社就当场解散了。”

“对,所以社长就必须要想想办法了。”

“问题不大,副社长,我已经有主意了。”

“请说?”

“我们去参加新叶赏吧。”

“这是什么?”

“某个有名的出版社举办的奇幻主题征文比赛,主要面向初中生和高中生征稿,听说最近渐渐开始变得有名了,关注度应该不会低。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比赛里拿到前四到二十的‘提名’或者前三名的‘金银铜奖’,那一定能吸引到至少两三个后辈加入。”

“听起来不错哎!”

“是吧。”

香织是个心想事成的人,从不觉得有什么事自己做不到,所以看她毫不考虑怎么从全国那么多的投稿者中脱颖而出的样子,我也能稍微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感。

其实我想参加这个比赛已经很久了,从三个月前今年的征稿期公布以来,我就一直在为此做准备。

这么说也许奇怪,但这场比赛对我来说有它的特殊性。

第一,我想看看我是否真的有这种等级的才能,能够继续跟父亲在同一条路上闲聊着走下去的才能。

如果我只是区区一块瓦砾,没有走这条路的资格,那等我上了高中就不会再做这种梦了。瓦砾自有它的去处。

第二,我想在某个项目上打败我的挚友,这无关恩怨,只是单纯出于我过剩的自尊。

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有任何能赢过她的项目。运动、成绩、人缘,后来甚至连身高也是她高过我许多。

小学毕业时拍毕业照,我最喜欢的老师负责给第一名戴胸花,是一枚金色的奖章。她弯下腰给香织戴好,我站在他们身边,在离开前,我听到她低声对香织说:“真希望你是我的女儿。”

毕业照上第二名的小孩笑不起来了,大概将来也不会。

什么都好,我想至少在某个方面赢一次,稍微显得不够光明磊落也可以。

我准备了很久,研究了评委的喜好和历届得奖作品风格,修修改改陆续写了三个月。

香织还有吹奏部的练习要做,在最终截稿日前一个月才得知了此事,只有每天晚上睡觉前才会想起来写这么一点。

在距离截稿日只剩一周时,香织写完了她的参赛作品,然后把稿纸往我手里随便一塞就去参加吹奏部的练习了。

我坐在文学社的长桌前犹豫了很久才敢伸出手来打开看看。揭开盖在最上层的标题页,底下的纸张上记载着的是一个与我所知的评委喜好完全不符的故事。

故事是从某个小女孩得到了一本漂亮笔记本开始的。这孩子才刚上小学,但是已经开始沉迷少女漫画,于是在得到这个漂亮的本子之后就决心要写个可爱的爱情故事。

她在本子的第一页上写出了这个故事最重要的东西,也就是男女主角的基本设定。

他们是青梅竹马,家就住在隔壁,几乎从一出生就认识了。女主角是个擅长画画的吐槽役,男主角是个鬼主意多的怪小孩,按照通常的少女漫画套路,他们必须得经过很多很多事才能在一起。

小女孩在“很多很多事”这几个字上用红笔重重地画了几个圈,然后才满意地点点头把本子合上出去吃晚饭。在她离开后第七秒,她笔下的男女主角在笔记本中睁开了眼睛。

“呜哇——这怎么什么都没有。”

“什么,怎么回事,你谁啊?”

他们在空荡荡的世界里醒来首先看到了彼此,互相都吓了一跳,然后因为写在设定里的“青梅竹马”这四个字而冷静了下来。

“说是青梅竹马,其实我们是今天才第一次见的陌生人吧?”

“应该说我们是今天才出生的,从这个意义上来看,‘从出生开始就认识’倒也没错。”

“行吧,好无聊,我们的造物主怎么什么也没弄。”

“可能是暂时搁置了吧。”

“那我们自己来找点事做?”

“不好吧,她可能会生气。”

“那你不无聊吗?”

“……无聊。”

因为空荡荡的世界太无聊了,男主开始拉着女主到处找事做。

设定上写他们住在隔壁,那他们首先该各自有一个家。纸面上的世界总是很自由,女主试着用笔画出了一个房子的平面,在一眨眼后,它就在他们眼前变成了一栋真正的房子。

男主摸着下巴啧啧称奇,然后试着闭上眼睛大喊了一句话。

“我家是座二层小楼,门前有个很小的院子,院子的铁栏杆上爬满了牵牛花。”

等他睁开眼后,眼前就真的有了一座如他所诉般的房子。

“画面和文字都能产生效果,也就是说,我们是在一部漫画或者小说里的角色?”

“也许吧,这重要吗?”

“当然了,漫画可是很自由的,只要给出几个分镜表示变化或转场,我们就能在顷刻之间抵达任何地方,做到任何事。小说就更自由了,只要几个字,一句话,我们就能在生命的任意时间段上跳跃,不受时间的严格制约。”

“那我们现在到底是在小说里还是漫画里?”

“不知道,不如我们来试验一下?”

“好,那么我押漫画。”

“我押小说。”

因为这个赌约,男女主人公围绕着小说和漫画特有的一些表现形式进行了各种实验,以确认他们到底谁是对的。

有次,女主画了几个分镜,将他们从原地传送到了自己画的海边,对他说我们应该是在漫画里。男主一把抓住了分镜的边框,踩着一条条白框往上爬,爬回了代表他们家门前的那个分镜里,扒拉着边框对她说:“这不对,一般来说漫画角色是不会认知到分镜框的,可是我还能穿过分镜爬回来。”

“我记得也有这种类型的漫画。”

“好吧,我无法否认,但是你也没能说服我。”

有次,男主突然盯着她的脸看,然后说我们肯定是在小说里。

“为什么?”

“因为漫画里的人首先是‘画’,他们的相貌是一目了然的,可是小说里的人无论长相如何都只有文字描述,形容人相貌的用词都是很抽象的。比如说剑眉星目、面若桃李。我敢说造物主在写你的相貌时肯定用了后者,我看你的脸只能想到桃和李子,根本想不出你眼睛鼻子嘴什么样。”

“我反对,漫画里也有为了表现某种情绪或者表现身份未知时不画脸,或者刻意将脸画得面目模糊的做法。”

“好吧,我无法否认,但是你也没法完全说服我。”

他们就这样一路吵一路玩着做了很多很多事。看过山看过海,坐过飞机坐过船,最后甚至还坐在宇宙中的土星环上吃起了晚餐。

“你看我们都能坐在这吃晚餐了,所以我们肯定是在漫画里,哆啦A梦就有过类似的场景。”

“我反对呢,只要给出能自圆其说的胡扯设定,小说里也是会出现这种情节的。”

这场无休无止的争吵似乎将永远持续下去,直到造物主吃完晚饭回来,发现她的笔记本已经不知道被谁给填满。

小女孩愤怒极了,她大声尖叫起来,可是这会她的父母都出去上了夜班,没有人来理会她的哭喊。

为了泄愤,她在父母的卧室床头柜中找到了一支父亲用来点烟的打火机,将笔记本丢在了院子里的水泥地上点燃。

这本有着漂亮封面的五十页A5笔记本一点就着,宇宙开始熊熊燃烧。

“你看,我就说她会生气的。”

“是啊,那么最后,让我确认一件事吧。”

“什么?”

“小说里经常用一句话来跳过大量的时间,现在我们都闭上眼睛大喊一句‘五十年后’就知道结果是怎样了。”

他们同时闭上眼睛大喊了“五十年后”,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衰老。

在睁开眼时,女主原本想反驳说漫画里也有类似的手法,可是一双衰老的手突然伸过来,紧紧地捂住了她的眼睛和嘴巴,速度快得甚至来不及让她看清眼前人衰老后是什么样。

“陌生的姑娘,我爱你。”

火焰将他们吞噬殆尽,这个仅存在于纸面上的宇宙已经消失了。

从生到死,他们的一生是三万两千零八个字,正好能将一本A5大小的五十页笔记本给写得满满当当。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合上稿纸,将它放入牛皮纸袋中,在同一天把它跟我的作品一起寄了出去。

我知道,我不会赢了。

如果他们不选香织而选我,我会觉得评委没有含金量。

浩如烟海的作品被投入了这次比赛,我的作品只激起了一点小小的水花,而香织毫不意外的摘得了本次比赛的桂冠。

她获胜之后,学校进行了大张旗鼓的庆祝,我们去参加比赛最初的“目的”确实是达成了,文学社的成员一夜之间暴涨到了十二人之多,并且层级均匀的分布到了一二三年级都有,看来未来是应该不用我操心它死不死。

出结果之后,香织用获得的奖金请我和吹奏部的成员们一起去吃了烤肉,大家大肆庆祝了一番。

席间也有人恭喜我获得了提名,我只好礼貌地苦笑。毕竟刚好排在第二十名的提名实在没什么好在这种场合炫耀的。

吃饱喝足,同学们各自散场回家。我跟香织同路,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对每一个人挥手拜别。

等到终于只剩我们俩,香织高举双手伸了个懒腰。

“那么——现在就到安慰小静的时间了,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我想听《小星星变奏曲》。”

“可是我现在不弹钢琴了哎。”

“我知道,所以我在特意为难你。”

“好过分哦,不过算了,给小静开个特例也不是不行。”

在香织的母亲将家中的三角钢琴卖出之前,我久违的听到了香织演奏的《小星星变奏曲》。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会是她最后一次弹钢琴了,我不知道此时是否应该感到荣幸。

因为很久不弹,她的指法有点生疏了,但即使是现在去参加比赛,我觉得她的名次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说起来,这还是老师教会我的第一首曲子呢。”

“那与其说是教你,还不如说是你自己随便记住了吧。”

我们读的小学还算富裕,上音乐课时会用到一台三角钢琴,老师经常坐在钢琴凳上边弹边教学生唱《小星星》。

香织第三次上音乐课的时候跟老师说她记住怎么弹了,老师以为她在开玩笑,就让出了凳子给她试试看,没想到这孩子还真有模有样地弹完了,甚至听起来还很不错。

自那以后,香织就踏上了成为一名钢琴家的道路。

虽然她在这条路上根本没走多久,但她小学时的刻苦付出我是完全看在眼里的,也因此对她能随意抛弃曾经为之奋斗过的事物这一行为本身越发的不理解。

“为什么?我弹钢琴并不是想要什么好处啊。”

“话是这么说啦,可是……你就不会觉得可惜吗?”

“不会哦,我永远只做让自己开心的事,只要它让我觉得无聊了,那它就是没有价值的。没有价值的东西留着也没用,当然是赶快丢掉比较好。”

“你以前练琴的时候就不会累吗?”

“累跟无聊是不一样的。累了睡一觉就好,无聊无可救药。”

在这个夜晚,我突然领悟到,爸爸曾经走过的这条路大概也不是为我准备的。

它只适合三种人。第一种是纯粹追求快乐,在追求途中也能使他人感到快乐的人;第二种是对这个世界有太多话要说,不说出来就不痛快的人;第三种是即使感到无聊、疲惫、痛苦也能坚持走下去,因为不走这条路就无法生存的人。

很遗憾,我似乎三种都不是。

或许我并不适合从事太需要创造性的工作吧。

比起创造出某种前所未见的东西,我更喜欢组合已有的东西。

比起大费周章的去改变现状,我更喜欢保持现状。

对初三时的我来说,想要保持的现状其实有好几种,而我最终在这些想要保持的“现状”里选择了“留在香织身边”。为此,我抛弃了其他的“现状”,做出了巨大的改变。

这是否是个明智的选择呢?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会再走上父母双方任意一个人走过的路了。

“你们班今年学园祭办什么项目啊?”

“是手作店哦,大家一起做点小东西在班里卖之类的。我做的是这个。”

“……为什么是猫头鹰木雕?”

“因为是枭谷啊?枭谷学园祭上没有猫头鹰卖不觉得很破坏气氛吗?”

“好吧。”

“对了,我一共做了四种款式,是四种一套的,也可以单买,这一套给你好了,小静可以送给朋友。”

香织送了我一套四款的猫头鹰木雕小挂件,我在脑子里把木兔、木叶、赤苇的名字都过了一下,然后果断的决定把这东西给私吞了。

这可是我们香织送我的,你们谁也别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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