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露实在太滑了,没放稳,瓶子从置物架上溜出去,在浴室的瓷砖地面上划出很长一段距离。
没人去捡。
浴缸里的水花晃动了一下,夹杂着绵密的泡沫,两个人体位的变化几乎要让泡沫溢出来。
水动的时候便传来浓烈的喘息声。
苏绽想要仰头靠到浴缸上,但稍微一动就会被窒息感牵制住。他的眼睛有点红,不知道是太紧张了还是沾上水了,费力呼吸的时候带动胸前胸口起伏的程度更加明显,很快——开始呻.吟。
沈迟在心里又数了三个数才把人给松开,泛着银光的系铁链“啪”一声贴回到苏绽的脖子上,与项圈上的铃铛相碰撞,发出轻微的震颤声。
苏绽这才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手扒住了浴缸的壁沿儿,上身一躬,脖颈却又禁不住扬起来,吸进去的全部都是浴室里潮湿的空气。
“头晕吗?”
苏绽被刺激得眼前发昏,隔着一层皮肉还能感受到胸腔里难以抑制的心跳,他彻底动不了了,后脖颈紧紧贴在浴缸壁上,哪怕不舒服也不再动了。
回答不了,喉结一滚一滚地跳,脑子完全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迟伸手掐着腰将他从浴缸里捞出来,略一用力就将人整个儿抱了起来。
苏绽低低地惊呼一声,喉结一动就觉得勒,抬起手臂捂住嘴唇,将所有的声音都压在了嗓子里。
天气特别热,开着空调也觉得心里浮躁,沈迟没给他浴巾,就湿漉漉地一直抱到卧室里。新房子好就好在不用上楼梯,里里外外两间浴室随便他们折腾。
苏绽刚一被放到床上就弹起来。
“湿了湿了湿了!”
沈迟用毛巾替他擦头发,顺便扫一眼被水珠洇湿的床单,“没事,早晚要换。”
苏绽却坐在床上瞪眼看了他一眼,细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身上的水珠没几下就被沈迟用毛巾擦干净了。
沈迟在一定程度上很直男,用的就是给苏绽擦头发的那条毛巾,被苏绽嫌弃地躲开,又因为实在没有力气而被迫接受。
过了几秒,他才干巴巴地抿着嘴唇说:“我没说床单湿了。”
沈迟一愣,“那是什么……”
他没有问完,顺着苏绽纠结的眼神看下去,瞬间就什么都懂了。
一声若有若无的笑意弥散开来,沈迟弯了弯嘴角,没有说话,仍然耐心细致地把苏绽擦干净。这个过程中他脖子上的那条细链一直在晃,擦碰间发出很清脆好听的声音,臊得苏绽身上越来越红。
“你,你赶紧……”
声音都听着娇了。
沈迟其实也快沉不住气了,陪着苏绽折腾了一晚上,到现在正事儿还一点也没做呢。
他抬起一条腿跪在床上,又一次将苏绽抱起来,床单上果然有一小片痕迹,伸手在人身上一摸,灼热的气息就在苏绽耳边吞吐开来:“还真是。”
后来的事情越来越荒唐。
链子太碍事儿了,沈迟一开始把它挂在床头上,被苏绽抱着脖子报复性地啃出来一个血口子,沈迟又把他放开,链子攥到自己手心里。
“这个可以戴出去。”沈迟问他,“你想出去吗?”
苏绽一听见这种话就忍不住起反应,刚平复下来的心又“砰砰”跳起来,忍着渐渐涌起来的窒息感平复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哑着嗓子说:“那不行。”
“出去就是你戴。”
沈迟眯眼,“怎么成我戴了?”
苏绽扥一下脖子,直往沈迟那边儿凑,脖子勒得有点红了,示意沈迟给他解开。
沈迟就是陪着人玩,自己其实早就心疼了,上手两下就把choker解下来,被苏绽接过去宝贝似地收了起来。
带着薄茧的手指在泛红的脖子上轻轻揉了揉,沈迟低眼重复问:“为什么是我戴?”
苏绽被他按得微微呻.吟,哼哼了两句,在床上盘腿坐起来,两条腿拢住沈迟的后腰,抱着沈迟说:“我觉得我其实还挺像1的。”
沈迟:“?”
紧接着他觉得前胸一痒,苏绽已经将毛茸茸的头发蹭上去,湿得不行的嘴唇紧紧贴在沈迟身上,又热又黏糊。
“要不你让我试试也行,迟哥。”
沈迟问他:“你真的想在上面啊?”
苏绽:“当然。”
……
第二天,苏绽艰难地伸手捞过床头藏着的日记本。
「脐橙,一次就好。」
起来的时候快十点,躺在床上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小腹上一下又一下的痉挛,苏绽抬起酸疼的胳膊,轻轻摸了摸肚子,这才愁眉苦脸地翻身从床上爬下来。
脚一站地险些跪下去,这才感到自己疼出天的腰正在抗议。
实在是走不了,他扶着床蹲下,自暴自弃地叫“沈迟!”
沈迟端着杯牛奶进来,见状单手把人从地上捞起来,苏绽废了一番力气才重新坐回到床边,“嘶”,一下脸都白了。
沈迟冲他勾了一下嘴角,牛奶放到床头柜上,仔细给人看了一下,肿得确实有点儿厉害。
“今天在家休息吧,我煮了粥,给你端进来。”
苏绽接过牛奶小口小口地喝,闻言摇了摇头,顺便瞪他一眼,“阿卓这几天请假,我得过去盯着。”
“要站吧台吗?”
“得站。”苏绽说。
出过黄志宇那档子事儿,沈迟一直不太喜欢苏绽亲自露面调酒,担心归担心,他却不可能干涉苏绽的自由。
沈迟双手撑在床边想了几秒,还是不太放心,怕苏绽这个样子路都走不利索,说:“也行,那晚上我送你。粥在屋里喝?”
“去餐厅。”苏绽喝完牛奶,张手让沈迟把自己抱出去,腰上缓过来一点儿,但还是隐隐泛着疼痛,以后真得轻点儿作。
不知道是不是沈迟有先见之明,选家具的时候挑的都是软椅子,连餐厅也不例外。苏绽坐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还是觉得不舒服,干脆又一次盘腿坐下,一边看手机一遍等沈迟盛粥。
刚好弹进来一条消息,苏绽点开看了一眼,紧跟着问沈迟:“明天高考了吧?”
前段时间沈迟忙,弟弟妹妹都是苏绽一个人管,吴老师已经学会有问题找苏绽。
苏绽冲着沈迟摇了摇手机,示意他看聊天界面,“吴老师让我去接俩小孩儿,说是学校要安排考场,明天放假。”
“后天。”沈迟端着粥出来,“明天6月6号。”
“哦。”
他都有点儿忘了。
粥很烫,苏绽一边用勺子搅动一边发呆。
新家窗明几净,落地窗外的太阳已经开始尽情地吞吐夏日的暑意,这一年又过了一半儿。
八年也就这样过去了。
时间拉都拉不住,有时候静下来想一想,好像高三那一年就在眼前,他和沈迟约定了高考之后的计划,钟秀秀他爸把沈迟接回家专心待考,暂时失联,然后一直失联。
苏绽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眼尾的位置悄悄红了一小片,瞳孔里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沈迟放下手里的勺子,忽然站起身,饶过椅子站在了苏绽身后。
苏绽不明所以,抬头看向他,正对上沈迟垂头一吻。
和昨晚那天或激烈或挑逗的吻不一样,这个嘴儿亲得实在太纯情了,只是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分,苏绽还没尝出味儿来就被沈迟用手轻轻捧住了脸。
他维持着一个仰头的动作看向沈迟。
“绽绽。”沈迟满眼都是他,说,“去读书吧。”
苏绽被他捧着脸,头动不了,脖子也越来越酸,他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承受着沈迟的吻,被那句突如其来的话砸懵了。
“什……什么……”
“我看到你邮箱里的消息了。”沈迟说,“陈教授想要亲自带你。”
“过去的都过去了,你该有自己的天地。”
苏淮生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业界许多人陆陆续续来找过苏绽,跟他聊艺术、聊设计、聊苏淮生和林芮。
苏绽一开始闭口不谈,次数多了也忍不住开始想别的事情,联系人里又出现了多年帮过他的那位教授,偶尔睡前的时候他也会翻一些专业网站。
沈迟说听见他昨天晚上说梦话。
苏绽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接上话,乐天派笑起来,“我都多大了,再说我去读书,你怎么办?”
“我可以陪读。”
“你怎么……”苏绽的嗓子有点儿哑,“你怎么还玩学生那一套。”
“学生”这两个字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特殊的。
高三一年那是他们最好的那一年,苏绽所有的张扬恣意、沈迟觉得自己最卑劣的时候都在那一年,他们把自己剖开给对方看,十七八岁定下一辈子的誓言。
但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这一辈子的开始都在那个时候。
“我永远都像读书时一样爱你。”沈迟笑了笑,这一次很认真地吻他,但动作仍然是轻柔的,“学生时代永不止息。”
苏绽张嘴与他接吻,在夏日的午后接下一片浓酽的情感,一瞬间囊括许多年。
他说,“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