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天瑞回到小别墅，才进门，就迎来客厅沙发处的几道视线。

“老大，怎么样？见到人没？”光头男祝蜂紧张问。

展天瑞面无表情说，“没死。”

祝蜂叫他过去前，特意让他别下死手，先跟对方接触一下，要是能把对方拉进商队就更好了。

何招娣想知道的根本不是这些。不等祝蜂开口，何招娣就迫不及待问：“那他怎么样？长得好不好？性格好不好？你们有聊天吗？都聊了什么？”

对于这一连串的问题，展天瑞只回了两个字，“讨厌。”

“啊？”何招娣猝不及防听到这个回答，都忘了后面该说的话。

众人不由失望。

展天瑞没在意其他人的想法，抬腿往楼上走。

眼见老大要走，祝蜂赶紧上前拦住，“老大，等等。什么讨厌？你说的讨厌是什么意思？”

展天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声音没有半点起伏，“性格，讨厌。”

Alpha不喜欢无法被驯服的Omega。终生标记是Alpha人生里的大事，如果Omega不能像自己的手脚般听话，大多Alpha都会选择放弃这个Omega。

展天瑞只要想到自己的Omega不会完全顺从自己，反而三言两语就能简单左右自己的情绪，展天瑞就觉得不舒服。

他不想被另一个人改变。

展天瑞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梯尽头，客厅里的几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老大这辈子都谈不上恋爱了吗？”何招娣叹气。

“难得有个四阶空间系异能者。”光头男祝蜂为此可惜。

“可是，讨厌不也算一种影响吗？”苏似锦眨眨眼，卷翘的睫毛让眼睛看起来又大又无辜。

众人觉得苏似锦说得有道理。他们老大觉醒成冰系异能者之后，几乎没有情绪起伏。

*

第二天天还没亮，顾清霖就往瑞临商队走。他想早点过去，一方面是能留个好印象，另一方面是怕瑞临商队不等他就跑了。

他昨晚已经去过老许那。老许新入住的房子还不错，是前店后住宅的两层小楼。前门依旧是小诊所，住了几个还需要休养的病患，有想学医的男生在诊所里照顾着，边当护士边学习医术。

如果不离开半山基地，老许的小诊所大概会是最好的选择了。然而顾清霖去意已决，就连老许挽留都没有动摇半分。

他分了一部分物资给老许。老许担心他的安全，也跟他说了两个小时的医药知识。顾清霖打球学武经常受伤，倒是知道一点基础急救，只是不像老许这样知道往哪些地方找草药。

顾清霖以为自己要在院子外等上一段时间，没想到才靠近院子，就隔着围栏看到院子里正在打拳的男人。

这男人像是个混血儿，五官有明显的西域骨感和浓颜。骨架偏大，但模样也就二十出头。头发是黑色的自然卷，额角鬓发带着不明显的弧度，稍长的头发被简单扎了个低丸子头。配上那交领的暗蓝色上衣，有几分像道士。只是下半身穿的是同色系的运动裤和一双图案夸张的潮牌球鞋，把显得老气沉稳的打扮一下子拉年轻了好几岁。

顾清霖为了高考加分也学过一些武术，和这男人对比起来，是哪哪都不如。这男人脚沉手稳，拳头看似慢却带了破风的声音。想来能进瑞临商队的人都不会太差。

再想起昨天看到的小女生、光头男，以及到达五阶的展天瑞，被碾压如尘埃的顾清霖却是压抑不住地兴奋起来。他一定要变得更强，比这些人都强。

在院子里晨练的古阵海看到站在院门口的顾清霖，主动上前询问，“你是？”

和略带异域风情的五官不同，古阵海咬字清晰，带了播音腔的低沉。一出声就让顾清霖仿佛看到了朦胧水墨，百年传承的那种古韵美。顾清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带着竹叶的清香，这股信息素就像天然的香水，把那股异域风情又往回拉了两分。

顾清霖简单说明自己的来意后，古阵海打开门让顾清霖进院，并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古阵海说：“先进来吧，你来早了，他们都还在睡。”

古阵海的个子不低。但古阵海与他说话时，会主动微微弯身低头，用那双深邃的蓝眼睛温和注视，认真倾听。

与古阵海说话，顾清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被尊重的礼貌。即使顾清霖知道这是古阵海的教养，无论对谁都一视同仁。这和展天瑞、光头男副队那种即使什么都不做，仍旧充满攻击性的Alpha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面对古阵海这样的人，顾清霖都难免地温和下来，“没关系。打扰你练拳了，是我的不好。”

古阵海将顾清霖请到了屋中，倒了热茶，端来一小碟饼干和一小碟糖果，又回到院中练拳。

这种略带疏离的礼貌让顾清霖非常舒服。即使同为男性，Alpha和Omega始终有所不同。顾清霖不会刻意防着谁，但也无法再缺心眼地跟Alpha男性畅所欲言。

猎物和捕猎者之间，永远不存在绝对的平衡。

瑞临商队名气大，吃的喝的都不错。顾清霖喝了一口茶，只觉得茶香浓郁，入喉回甘。

等人的时候也没闲着，顾清霖从空间里取了一本书出来翻阅。这个世界的文字是产生了变异的简体字，整体和汉字相似，但缺笔少划，有些地方多个偏旁，有些地方又少了一横。但应该起源都是象形文字的缘故，即使顾清霖没有身体的记忆，也能通过形状猜出九分。更不说他拥有原主人的记忆，看这些字是完全没问题。

书翻了十来页，才有一个人下楼。走下楼的是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七的女性，穿着厚底高跟显得更高。一头顺滑的黑长发被简单扎成马尾。面容是温良纯洁的初恋脸。但穿的却是野性的白配黑机车服，马丁靴随着走动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外套拉链开着，那饱满的胸部即使被白色背心包裹仍旧呼之欲出。顾清霖虽然是Omega，却也是个男性，几乎没有男人能拒绝清纯的面容和魔鬼的身材。看到那部位随着走动起伏，身为男人的顾清霖难免多注意了一眼，但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对，连忙移开视线，低着头朝来人打招呼。

“你是新来的吧？我听副队长提起你。我叫初秋，是瑞临商队的厨师，早餐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初秋笑容温和，声音也给人春风般的温柔，像个邻家大姐姐，和那身机车服给人的感觉是截然相反的。

“我都可以。我不挑食。”顾清霖站起身，想要抬头与初秋对视，但视线往上时不经意扫到那呼之欲出的起伏，又连忙低头。

初秋发现顾清霖的不自然，笑道：“我是Beta，你是Omega，咱俩谁才是吃亏那个还说不定呢。”

初秋去了厨房，忙活今天的早餐。顾清霖讪讪地坐了下来，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丢脸。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顾清霖坐立难安，但他根本不懂做饭，进厨房也只能干站着。

庆幸没有尴尬太久，又有人从楼上走下来。这次走下来的是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五官棱角分明，身材高瘦，穿着暗色系的衬衫衬裤，就连头上短发都用发胶简单打理过，像个精致的上班族。

两人相互介绍，顾清霖知道这个眼镜男叫薄坪洲。因为没从对方身上闻到信息素的气味，他猜想薄坪洲是个Beta。这与薄坪洲那干练精明的Alpha模样倒是有些许落差。

薄坪洲倒没像其他人那般离开，而是坐到顾清霖的对面。薄坪洲双腿微微打开，两手随意交握，自带一股上位者的气场，让顾清霖仿佛身在面试室，对方是面试他的公司总经理。

“顾清霖，据说是你主动加入我们队伍。为什么？”声音沉稳冷静，更像面试了。

面对这样的提问，顾清霖竟然不知要怎么回答。他总不能如实说自己吃不饱饭，想要找一张长期饭票。而瑞临商队不仅提供饭菜，还有个四阶空间异能者，可能有让他回到现代世界的办法。

想到空间异能者，顾清霖小心打量薄坪洲。眼前这个人，倒是有几分空间异能者的感觉，精明算计，沉稳冷静。哪怕他迟迟没开口，对方也没有着急下一句，而是耐心等待。

听说异能和性格有一定联系，展天瑞身为冰系异能者，就冷得要命。他是空间系和治疗系异能者，身体的前主人就是个谨慎又倔强，但没有攻击性的性格。

本着和空间系异能者打好关系的想法，顾清霖稍微坐直了身子，认真而礼貌地回答：“我父母已经离世。血亲里还有同父异母的姐姐和弟弟，但他们从没把我当亲人。我在基地无依无靠，与其担心下一次丧尸潮的来临，不如跟着商队离开。你们这么厉害，我跟着你们也能得到提高。”

顾清霖说话间，展天瑞正好走下来。他没有离开，而是坐到薄坪洲那一边的沙发上，与薄坪洲隔了约莫一个人的空位置，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顾清霖，一言不发。就连薄坪洲打招呼，展天瑞也只是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顾清霖：“……”有种面试过程中，董事长突然出现的感觉。

被展天瑞注视，顾清霖的压力骤然增加。他硬着头皮继续说：“虽然我现在实力很低，但我一定会努力的。任何需要我完成的事情，我都会尽量完成。”

“听说你是治疗系异能者，现在一阶吗？”薄坪洲问。

旁边的展天瑞突然开口，“你是双系？”

顾清霖顿时身体绷紧，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