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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虚假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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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吉早上蒸了白薯,泡了咖啡。弗伊用过早餐后就直接去了医院,临走前韩吉对她说。

“昨天我先去过医院了,难得休假,我想帮父亲修理一下围栏。”韩吉把剩下的白薯塞到她包里,轻拍她的肩膀,“路上饿了吃吧,伊桑的那边还需要你多多照顾。辛苦你了,我忙完就会过去。”

弗伊想问些什么,但又点了点头,只说:“我自己去就好,你多陪陪家人。”

不久刚结束的壁外调查中,伊桑所带领的狩猎组第三分队突然在平原上遭遇大批巨人,太阳灼烧着无边无际的平原,鲜血洒在深绿的草地上。

第三分队人员伤亡惨烈,伤员均在离希甘希纳区瓮城城门更近的医院接受治疗。

这种程度的意外事件,在埃尔文接手团长后的壁外调查中都是少见的。

她见过太多人受伤、太多人死,这里面有她熟悉的人,有聊过几句的人,也有连话都没说过的人。

在壁外面对巨人时,所有人又都变成了同样的人——士兵。

弗伊在街边的商店买了伊桑最爱吃的豆沙面包,还买了一束新鲜的挂着露水的郁金香,带给他的恋人。

花是在医院门口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那买的。在她路过的时候,袖口打着补丁的小女孩轻轻牵住她的衣角,她以为女孩是想讨些硬币,正准备掏钱时,没想到小女孩笑着却先说出祝福的话语,绿色的大眼睛里像盛满了星河的光辉。

然后,女孩举起手中的花束,夸她像花朵一样漂亮。

花束的价格比店里要便宜很多,包装虽然简单,但搭配得极为用心。弗伊现在很穷,可还是多给了小女孩几枚硬币。

到了医院,伊桑的病房却只有一张被褥叠得整齐的床,空无一人。弗伊以为他会守在恋人这里,于是就来这边看看。

弗伊对莉莎·兰姆的印象更多的是来自伊桑无时无刻的念叨,什么莉莎真是太可爱啦,莉莎又给他带了最爱吃的面包,莉莎戴上他送的围巾真好看...

尽管她经常调侃伊桑的“粉色泡泡”脑袋,但其实她一直都很羡慕他的坦率与勇气。

在调查兵团,伊桑毋庸置疑是名在各方面都十分出色士兵,也爱欠欠的到处找人干架,私下在恋人面前却软成了一团棉花,不敢说半句硬话。

记忆中,伊桑曾经问过弗伊一个问题:“在恋人和理想之间,该如何选择?”

而伊桑最终并没有告诉她他和莉莎的决定。但他们留在调查兵团的选择已经说明了一切。

洁白的窗帘如雪花般凌空翻飞,床上的金发女孩紧闭着双眼,脸蛋苍白无色,嘴唇隐隐发青,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窗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的短发随着风摆动。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女人将目光从远处一片红色的屋顶上移开,投向弗伊。

“我说,你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和莉莎·兰姆的关系吗?”在她询问时,希瑞娜这样说。

弗伊认真回想,却发现自己确实没注意到她们之间有任何交集。

“啧,你还真是...”希瑞娜对她翻了个白眼,考虑到她作为队长的尊严,后面难听的话没说出口,“我们都姓兰姆啊,莉莎是我的表妹。”

哪有亲戚在兵团迎面遇见时,连声招呼都不打的?

希瑞娜说,她们都住在艾露米哈区东部的一个小村庄里,从小关系就很好。莉莎家里孩子很多,她总是那个不怎么被重视的。莉莎却一直以她这个表姐为榜样而努力,以超越她为目标。

从学堂、到参加训练兵团,希瑞娜没想到那个总是躲在最后面的胆小女孩也跌跌撞撞地跟随着她的脚步,一步不落。在希瑞娜决定要加入调查兵团前,对莉莎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原本以为她会因为胆小退缩。

可没想到,她哭着鼻子,顶着家人的反对,还是毅然加入了调查兵团。

从那时起,两家的关系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就不是很融洽,她们两个人也互相赌着气,最后竟然发展到了几乎陌路的程度。

希瑞娜垂下眼睑,笑的有些苦,“明明是个爱哭的胆小鬼,非要为了什么让别人看得起自己而参军,拼了命地向前冲,真是可笑。”

弗伊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

希瑞娜看到手帕,露出了复杂的神情,“难道你以为我也会像那个胆小鬼一样哭鼻子吗?”

“伤心的话,哭出来也无伤大雅,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弗伊温声说:“莉莎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她如愿超越了你,希瑞娜。”

听到这话,希瑞娜终于收起了那副散漫的模样,她向前挪了一步,却又停了下来。

“那我可不能输给她啊。”希瑞娜的眼眶里积满了水光。然后,她张开双臂,声音艰涩:“...弗伊,抱一下。”

弗伊上前轻轻抱住她,有泪水悄然滑落,烫热了弗伊的衣襟。

莉莎·兰姆。在上次壁外调查中重伤,胸腔的肋骨因受挤压几乎全部断裂,已经压迫到了心脏,至今昏迷不醒。

以墙内的医疗条件来综合评估,再治疗下去也毫无意义。她的父母不想让她再痛苦下去,可伊桑却死死守着不肯放弃,连埃尔文的命令都不能让他松口。

伊桑两天前就苏醒了,可他却不在莉莎的病床前,也不在医院的任何一个角落。

弗伊找了伊桑很久,又回到了莉莎的病房门口。

她轻轻推开门,有七八人围在莉莎病床前,他们交谈、叹气、惋惜,人们陆续离去,只留下一对默默哭泣的中年夫妻和满室沉郁的空气。

她脚底仿佛钉了钉子,再也走不动了。弗伊心里忽然就明白了伊桑不在的原因。

天色开始黯淡时,弗伊才在医院附近一座低矮的山崖上找到了伊桑。

伊桑独自一人坐在崖边的石头上,像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一动。

他消瘦了很多,下巴满是凌乱的胡渣,显得颓废不堪,平时笑起来鼓鼓的两颊都凹陷下去。头上不知怎么破了一块伤口,没做任何处理,深红的血疤已经干涸在头发上,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往日锐利的少年意气在这几天像是被磨灭的干干净净,只剩下空洞与疲惫。弗伊甚至觉得他有些陌生。

这座山未经过任何人工开发,乱石尖锐,陡峭难行,她不知道伊桑是怎么拖着伤腿爬上来的,也不知道他上来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她本可以带着埃尔文希望解决这件事的要求,随意利用长官的身份下令,去做所有人都认为合适的事情,所以现在要让她对伊桑说放弃恋人的生命这种话吗?

弗伊觉得自己做不到,该如何开口都不知道。

她坐在伊桑身边,视线与他一同投向远方,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个地方视野很开阔,脚悬空着,随时可能滑落到崖下。下面就是浓郁的绿色,上面是粉黛色的夕阳,薄薄的青灰色正覆盖上来。

风吹林木,团团绿色的树冠在沉静中喧嚣。

伊桑仿佛失去了灵魂,意识似乎也被拖进了污泥里,不停歇地沉落下去,他对弗伊的到来毫无反应。

很久以后,视野被晦暗的灰色积满,他才木然而迟钝地开口:

“你不是来劝我的吗?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我一直都在思考问题。”弗伊没有看向他,而是继续望着那些渐渐消失在天际的鸟儿,声音平静道:“你想死吗?”

伊桑一声不吭,弗伊也没想等他回答,继续道:“这个问题你自回来就一直在考虑,是吗?得出结果了吗?”

伊桑僵直的身体终于动了动,他终于缓慢地转过脸来。弗伊的眼眸中积蓄的不是悲悯,而是同样的迷茫。

在这种沉郁到近乎破裂的状态中,两个人仿佛站在了同样的位置上,不再是施予者与乞讨人的关系,而是两个同样迷失的灵魂。

“你不要误会。我来并不是为了劝你什么,”弗伊说:“面对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因为,我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

“至今为止,我已经失去了很多优秀的部下,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有的受伤退出,还有的再也无法回到家乡了。我们一起慢慢地经历了很多,却又很快地离别。对于没有亲人的我来说,他们就是我的亲人。我把他们的血染的臂章锁在床头的抽屉里,却很少允许自己去看它们。”

“大家仿佛对死亡已经习以为常了,悲伤不过几天就可以继续生活,继续战斗……时间久了我就会觉得,看来生活就是这样。回到壁内,这些死亡和离别好像就过去了,又仿佛是还没开始。”

“这不可怕吗?”她继续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害怕…害怕黑暗,害怕一个人的夜晚,必须要点着烛火才能安眠。”

“我有时候会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了。然而,这些对于常人来说难以想象的痛楚,却只是我们生活中的一个瞬间,是我们为了追求那个虚无缥缈的理想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我想,调查兵团的士兵牺牲在壁外调查中,对他们来说是正确的死亡吧。”

她说,

“我想,我们都应该算是勇士吧。”

听到这,伊桑垂下头用手臂抱住脑袋,只感觉破碎不堪的心脏受到了挤压,痛得仿佛要将整个胸膛撕裂开。

“…可我是个胆小鬼,”他整个身体都开始剧烈的发抖,俨然一副已经无法承受、几近濒临崩溃的模样,声音哑的像被生了锈的铁刃划出血渣一样艰涩。

“...我不敢面对莉莎的家人。他们将我推开,责备我,而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扶着脏兮兮的台阶,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就这样作为一名罪人走掉,甚至连一声哽咽也不敢发出。”

“我是个胆小鬼...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为什么死掉的不是我,为什么死掉的不能是我啊。”

“可我还好好的活着啊…”伊桑泪流满面,颤抖着喊出声,“无论如何,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啊...”

“那又怎么样?你从来不是胆小鬼!”弗伊看他这样,眼睛也有些红,“实际上,死亡的痛只是一瞬,而活着的人却要在今后的日子反复回忆失去的那一瞬间,这种长久的痛持续下去,才是真正的痛苦吧。”

“其实,活下来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擅自去死,只能继续前进吧。这是你思考过后,至今还仍然活着坐在这里,得出的答案吧?”

她轻轻把手搭在伊桑肩头。

“我不能替你做出判断,因为我的想法也不一定是对的。虽然很残酷,但这需要你自己选择。”

“自己选择……”伊桑重复了一遍。

他忽然不动了,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躬下腰,高大的身体蜷缩起来,在地面上缩成小小的一团,然后用满是划痕的双手紧紧捂住脸,大口喘着气,似乎想阻止什么情绪或者遏制住某种害怕失去的软弱,眼泪止不住地从指缝中溢出。

直到这时,伊桑喉咙里才溢出一道无法抑制的悲泣,哽咽出声。他把双手绞在一起,像是在忍受肉/体上的痛苦。

“我只抱过她一次啊……”

“在她倒下时,我才第一次抱住她啊……”

远处的光点渐渐弥散了,枯褐色的岩石之中,他缓缓放下双臂,颓然地仰面躺着。

他张了张口,暗红的血色洇出唇缝。

“弗伊...我不想让她再继续痛苦下去了。”

…………

伊桑最终的选择或许已经不再重要,“莉莎要离开”这一事实,几乎是除他以外,每个人都早已经接受的结果。

没有幡然悔悟的觉醒,没有无尽怨怼的呐喊,也没有铺天盖地的痛哭。只有如春季绵绵细雨般,连绵不绝的悲伤和无力,笼罩在每一个人心头。

尸体好好的用深色防水布包裹起来,伊桑不肯让任何人触碰。尽管他瘸着腿,走的很慢很慢,脚步却无声无息,仿佛怀中抱着的是一件易碎的珍宝般,将她安置到马车上。

弗伊在拉链拉上之前,去看过一眼。她因病痛而消瘦凹陷的脸庞上,被精心地画上了淡妆,头发也被细心梳理过,看起来就像是陷入了沉睡。

弗伊从来不知道伊桑能把这种事做的这么好,伊桑说,帮妻子打扮得漂亮,是作为丈夫的责任。

在他心中,莉莎始终是他的妻子。

临行前,莉莎的父母决定不再责怪伊桑。他们觉得不应该对一颗破碎的心,施加更多的责难。不管怎么样,莉莎的死亡不能归咎于某个人的责任。

如果非要追究,那所有人、包括这个世界都是有罪的。

在马车前,莉莎的父母像拥抱自己孩子那样,将伊桑紧紧搂在怀里,与这个仿佛失去了一切的年轻人一起哭泣。

厚重的云层积压在头顶,雨点从天空中飘落。先是一滴、再是无数滴,天空与他们一同流泪,弗伊也被什么打湿了脸庞。

是雨水还是泪水,她也分不清。

**

处理完后续事情,弗伊回到调查兵团已经是五天后了。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想见到利威尔。

兵团里却不见他的人,刚走出兵团大门,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映入眼中。

利威尔跟她对上视线,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皱着眉,抿紧唇,似乎想与她擦肩而过。

只是,他有些乱的头发,皱巴的衣角和身上淡淡的酒精味,让他像个失魂落魄的颓废男人。

在抱住利威尔的那一刻,感受着怀里传来的温暖。

弗伊心里莫名的恐慌感渐渐消散。

……

回到住所后,弗伊向利威尔详细讲述了这几天的经历,两个人心情都有点沉闷。

后来,桌上的茶换成了酒。

再后来,酒喝的太多,风一吹理智就如水汽蒸发般弥散了,到底是怎么开始的已经记不清了。

昏暗的房间没浸满了酒香,被酒液沾湿的衣服随意挂在椅背上。

利威尔那张形状优美的嘴巴一张一合,吐出的却是卑劣的话。

“为什么在推我?难道只允许你对我做,不允许我做同样的事情?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

“哈,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利威尔缓慢地加重指尖的力道,“喜欢这样?还是喜欢这样……”

“…喜欢…喜欢你…”

“胡说、撒谎。”利威尔下意识反驳,温热的鼻尖贴在她脸颊上,唇舌强硬地侵入她的口腔,微凸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不断滚动。

稍稍离开半分,贴着她的唇,低声命令:

“再说一遍…弗伊…再说一遍。”

“为什么不说?我不允许你对我冷淡…你为什么不说?”

“利威。”弗伊突然低泣出声,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死死地抱紧他的肩膀,就像溺水的人抱住了最后一块浮木。

有什么落在了颈部,滑到赤裸的胸膛,很烫很烫。

利威尔怔了一下,停住不动了。接着,他听到弗伊说: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毫无预兆,利威尔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他以为是自己几天没怎么睡,又喝了太多酒,精神恍惚了。他哑着嗓子问道:

“你说什么?”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她闭着眼睛,反复地呢喃着这句话。

利威尔嘴唇似乎也被怀里的人带着微微颤抖,有些说不出话。等很久以后,他头一沉,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等明天酒醒后,你不会全都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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