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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南下休沐·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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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上官远的应允,景霖在随便说两句,便打算回府了。

上官远假模假样地邀他留下来用膳,被他用宋云舟挡掉了。

“夫人当真被景大人保护的很好。”上官远感叹道,“千金难探尊容颜啊。”

景霖把多余的茶倒进了后面的盆景中:“我可不敢让他有一点闪失。穷途末路,总是迷信点的。”

上官远点点头,示意了解,不再多问。

冲喜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露个面而已。不过景相这个位置,谨慎些是能理解的。

刘管家送完了红包就一直在门外候着了。见景霖出来,抖落下手,撑起油纸伞。

景霖一手探出,朝上看了眼:“下雹子了。”

北方下雪,南方下雹。

冰雹和雪像也不像,都是白色的。只不过雹子更透一点,打人也更痛一点。一粒一粒的,惯会往脸上砸。

冰雹下多了,温度再降些,就会堆成一堆。景霖儿时没见雪,就退而求其次,把落下来的一堆当做雪。

刘管家特意把伞打偏了点,防止景霖的脸被砸到。

于是景霖的视线就被油纸伞挡着了。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离开的步伐,在上马车时,他又明显听到了孩童欢笑的声音。顿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雹子噼里啪啦地打在棚子上,听着咋耳。

景霖眼睛盯着一处,有些出神。他在想着上官远要给他什么身份。

“吁——”成应急忙拉回缰绳,刘管家则呵斥一声:“何人拦于此!”

景霖思绪被打断,撩起一角帘子,偏头扫去。

“景大人。”来人并未撑伞,一身斗篷遮去面容,他恭恭敬敬给景霖行礼,背脊微弯,定住不动。

景霖侧耳听着这人的声音,并不熟悉。

是哪里的小官?景霖有些不确定。他复又落下手,静静等着。

看这人再多说几个字,他好多些印象。

可这人像是只在确定,声音还有些胆怯:“可是景霖景大人?”

好,不是朝中官员。景霖确信道。这人声音略颤,音色听来也青涩稚嫩不少。倒不像是对他的害怕。

“你找错人了。”景霖连帘子都没拉。

这一句话透过刺骨的风,传进那人耳里,犹如一盆冷水,自上浇了那人满身。

冰雹下得更猛了,一粒接一粒砸在那人脸上,将那人的脸糊的又红又湿。弄的那人想张口说些什么,都得先吃下几粒冰凉的雹子。

“应当不会错的……”景霖听到外头那人喃喃,“我也没走错啊。”

“你找景大人作甚?”事关景霖,刘管家不得不打个醒。

“哦。”那人又行了个礼,而后才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听闻景大人卸职来江南休沐了,我想陪他说说话。”

“景大人休沐,干你何事?”刘管家不禁疑道,“你是景大人的亲眷吗?”

“哈,不不是啊。”那人抬起头来,摸摸脑袋,一脸关心地回道,“我只是觉得大人很委屈,想来安慰一下。希望他不要因此垂头丧气,要乐观面对人生。”

“嗤。”马车里传来一声笑。

刘霄回头应了下:“主公。”

“没什么。”景霖又抬起一角帘子,看清那人模样。那人一席布衫,背上背了个小行囊,一身书卷气。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浑然不觉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也并没有意识到话题跑偏。脸红扑扑的,笑容未减:“小生沈遇汶!”

沈遇汶。景霖低头默念了遍名字,忽而想到,这不是大前年江南解元么?

乡试三年前便考完了,开春便是会试,各地解元将要前往京城。当时名册递上来,景霖粗略地记了下各人名字。其中便有沈遇汶。

这人背上还背着行囊,如今元月,是该准备准备进京赴考了。

难怪这么藏不住事。景霖心道,如今学子都一心扑在读圣贤书上,哪有那么多闲情雅致去八卦朝堂那些勾心斗角窝囊事。

“你读书就好好读。”景霖不由得提醒道,“官员之事,等考取了功名再论。”

沈遇汶这身行装打扮,一看就是寒门子弟出身。敢随便对着一个不认识的大人坦白自己的心往丞相那边偏。幸亏这是恰好遇见他,要是遇上哪个跟他死对头的官,就沈遇汶这小身板,三拳就能打残。

心思太纯了,跟个白石子样的。比他当年还呆……

这如若真被钦差大臣和皇上赏识,博了个官当。不得被那群老臣当球踢。

“啊?”沈遇汶莫名其妙被说了一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躬首,“对不住啊大人,是小生多言了。”

“嗯。”景霖叩了下车厢板,示意成应准备好走。沈遇汶小步跑开,把挡着的路让开了。然后低头撅起一点嘴,像是在想什么。

等到马车后轮经过了他,他才听到车厢里那位大人对他说的话:“你的话我会替你转告景大人的。”

这会的声音也像块冰,激灵了沈遇汶一身。不过话里好像带着点笑意,沈遇汶只是吓了一跳,心还没凉。

这位大人说话声真好听唉……沈遇汶呆了下,连连摇头,随后两手举在嘴边:“多谢大人啦!”

景霖叹了口气,对刘霄吩咐道。

“查一下,他怎么找上来的。”

就从最开始沈遇汶那声喃喃,景霖就知道他是被人派来和他说话的。背后之人知道自己行程,还能精确到哪条路。

细思极恐。

这必须好好差,难不成是上官远?不,上官远动作应该还没快。瞧沈遇汶连人长相都认不出,估摸是半路被那背后之人拦住支使的。

刘霄应道:“是。”

景霖眯了眯眼,又道:“绕个弯,停车。”

成应扯了把缰绳,把马牵到一块偏僻小巷停下。

四周无人,还不及婢女搀扶,景霖就直接跳下马车。拿上那把还没干的油纸伞,原路返回。

“你们回府,路上记着慢点。若有人拦,就说我冻晕过去了。”景霖并没有打伞,他轻功一跃跳上屋檐,低头对刘管家道。

刘霄抬头,知道主公这是准备去蹲人了,点点头应下。成应在这时也调转马头,牵着空车厢一本正经地喊:“驾!”

冰雹下小了点。景霖身上还是那件狐裘,这狐裘沾了雹雨,变重了许多,虽说可以为景霖遮点脸上的风霜,但行动不便,景霖早知道就把它扔在马车里了。

脚尖点瓦,此时的景霖就像一片轻飘飘的雪,快速地腾起又落下。他速度快,不一会就赶上还在慢悠悠像散步的沈遇汶。

沈遇汶看起来并不会武功,压根就没发现他。

想到那背后之人指不定也会轻功,景霖特意挑了块偏僻角落躲着,确保沈遇汶整个人不离开自己视线就成。

——“幕后之人肯定会回到案发场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这是宋云舟跟他扯皮时胡茬的话。

景霖的左眼皮突然跳了几下,像是在迎合。

景霖:……

幕后之人知不知道沈遇汶的身份,知道的话,派这么个人到他面前来安慰他又是何意,是简单嘲讽他不受皇上器重,还是要他对这个解元提上心。

往年之中秀才书生被引荐到执考官之事不少,多是要求走关系博个功名。

可这次会试并不是他主持,把这么个解元放他眼前,到底是要送沈遇汶上去,还是踢沈遇汶下去。

不管如何,这人肯定要抓。把心思盯到他身上,这是不知自己值几斤几两么。

雹子乱飞,沈遇汶撮着两只手往手心处鼓了两口气,白雾冒出,落在半空又不见。沈遇汶抬头看了眼天,又把头上的斗篷紧了紧,将头埋下去,缩到里面。

半响,一个人影晃到沈遇汶跟前。

景霖细目一凝,那人的面庞被沈遇汶挡住不少,再者还罩着面纱,只能大致地扫到轮廓。

沈遇汶很明显被来人惊了一下,头上斗篷又散了。只不过他看清来人后,又兴奋地踮起脚尖,手舞足蹈地转了个圈,描述方才的情景。接着垂下了肩,好像是为没见到真正的景大人而感到惋惜。

面纱人无所谓地拍拍沈遇汶的肩,然后……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景霖:……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看面容,看那身板……好像,也许,似乎,有那么点像。

只见面纱人对沈遇汶微一作辑,摸摸自己身子,掏出一块银子作势要给沈遇汶。沈遇汶连连摆手,面纱人无法,只能重新在自己身上找其他东西。

前襟,窄袖,腰带,鞋靴。

这随便摸出来的东西,景霖都认得。

——毕竟那都是他府里的。

好罢。景霖内心无语道。宋云舟。

又是他。

景霖回想前日,宋云舟是同意了他今日不跟着他拜年的。

但并没有答应他不出府。

嗬。

沈遇汶无功不受禄,都一一拒绝了。宋云舟实在不好意思,看遍了身上行装,又瞥见沈遇汶红扑扑的脸蛋,最后把自己的斗笠摘下来,塞给沈遇汶。

这总不是贿赂了,一个斗笠也值不了几个钱,再说这确实是人家一番心意,自己站着也老久了。沈遇汶想想也就收下算了。

景霖看宋云舟手指比出一个“三”,接着就飞檐走壁,跑了。

而沈遇汶后知后礼,拍拍斗笠上的雹子,带上也走了。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沈遇汶好像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受惊。反而因为有斗笠的存在,走得更慢悠悠。

景霖别开了眼,知道宋云舟走的方向正是景府。

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景霖跳下屋檐,油纸伞在他手中终于发挥用处——原本他是打算抓不到幕后之人,就借口要送沈遇汶伞。

将伞撑开,景霖贴着无人的小巷漫不经心地走着。

他倒不担心中途宋云舟折返突然碰上了他,毕竟宋云舟肯定是看着他马车往回走的,要是不立刻回去,自己也会发现端倪。真要这样那还好,恰好逼问宋云舟此行目的。

从他到上官府再到现下,估摸着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内,景府一没有他,而没有刘霄,三没有成应。宋云舟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差人拦住他只不过占很小一部分。

景霖隐约觉得宋云舟有事情瞒着他。

但这个事情,他有些摸不透。

在京城之中,宋云舟料理好了下人,摸清了府内架构,还进了他的暗房。随后还有长安街崔兰楼,集市采买年货。

能获取消息的,一是他的暗房,二是长安街。

不过崔兰楼是他的,楚燕君的事宋云舟也同他坦白过;暗房之中,宋云舟倒是摸清他要来江南,但他也回避了,宋云舟就没继续追问。

景霖来到此地就和上官远联系了,倒没多大注意宋云舟的小动作。看来宋云舟是知道些什么,难怪最近也安分了不少。

打猎,送礼……

这是真心想和他冰释前嫌,还是伪装出来的虚情假意?

景霖呼出一口气,经过他几个月的试探,宋云舟这人说话还算有点老实,尽管不多。

而且他确实把宋云舟背后都挖遍了,事实告诉他,宋云舟背后什么人也没有,清清白白的。

但如果这些都是假的……

那就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了。

冰雹似乎又在下大,重重地打在油纸伞上。也砸在景霖滚烫的心里。

寒风吹起了景霖额前的碎发,稍微给他留有一丝清明。景霖闭上眼睛,缓缓回神。

即便他有意慢走,但会武功与不会武功是不一样的,才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差不多能看到景府了。

大概再走半柱香,他就能看到那个,已经把面纱摘掉,闯进马车但是没看到他的宋云舟了。

特意留出来这么点时间,就是为了给宋云舟一个心理准备,让这货好好准备措辞。

景霖蹙了下眉,回想。他好像,一次一次地在给宋云舟机会。

为什么要给这个机会?

走到景府前,他好像突然想通了。

究竟是他对旁人的恶意太深,还是宋云舟对他不怀好意。

这个机会,是他出于对“恶”的考量。

亦是对自己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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