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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试剑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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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修,这类修士在修仙界的风评出奇地统一。

严厉刻板、喜怒无常、没人情味、不好相与、狂到没边、生起气来乱杀人、把剑当老婆、全部身家都拿来养剑且人均穷鬼……诸如此类,没多少性格上的好评价。

但同时,剑修又是修仙界除魔卫道的先锋,各类修士中战力最高的那一批,在各种除魔大会匡扶正道的行动事件中,他们的出勤率一直居高不下。

——不过修士们一致怀疑剑修去除魔只是单纯地为了打架。

剑修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战斗,为了手中剑和心中道,他们从容以赴生死局,战至终章不回头。

结伴外出游历的宗门徒子也偏爱剑修,如果队伍里有一名剑修,那么整个队伍的生存指数都会大大提高。

……

八万山,某处山谷中。

几名穿着太清宗徒子服的年轻徒子,正齐齐抓着一位黑衣道长的袖子嗷嗷大哭。

“萧长老呜呜呜我以为我差点要死了……”

“呜哇啊啊啊我好痛呜呜呜呜呜……”

“长老呜呜呜呜呜呜……”

这几名徒子有男有女,有剑修有法修,但此时无论男女还是剑修法修,皆是一副泪流满面痛哭流涕的样子。

这名被众徒子拉扯的黑衣道长,就是当世剑仙之一,太清宗幽明长老,萧湘。

萧湘黑沉如墨的眼眸微动,视线落在一名徒子抓他道袍的手上。

那只手上血痕纵横,沾泥带土,一看便知这手的主人才经历了一场恶战。

大约两刻钟前,萧湘还在宗门的长老议事殿里,“被迫”听他大师兄——太清宗现任宗主段衍——的“劝婚论”。

“香香啊,做人一世,没有个能甘苦与共的贴心人,就跟白来人间一趟没什么区别。你看看三长老,现在跟道侣多甜蜜,多令人钦羡,就是平时修道,都能有个一块儿探讨功法的伴儿。”

萧湘神色淡淡,“没有白来,湘如今修为已至化神期,在剑法方面也颇有建树。且逐星已开灵智,平时能与湘一同研习剑法。”

“逐星”是他的法器,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

“逐星再聪明,终归不是人,剑哪能做道侣呢?你得找个喜欢的人啊,找个能知你冷暖悲喜的活生生的人啊!”段衍苦口婆心地劝道。

“可湘就喜欢剑。”萧湘不为所动。

段衍还想再劝,萧湘看了看外面不早的天色,急着快结束话题回去练剑,于是在段衍开口前说道:

“若世上有人如湘这手中剑一般,湘便与那人结为双修道侣。”

说完便迅速起身,拱手行礼,“宗主师兄告辞,天色不早,湘该回去练剑了。”

段衍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诶师弟——”

“宗主!宗主——”

正在师兄弟两个拉扯之时,一名传信弟子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手上哆哆嗦嗦地捧着一张快要焚毁的黄符纸。

“出去参加试剑大会的余师弟等人传回急信,说是在八万山中遇到高阶魔兽,战不能敌也无处可逃,请求宗门速援!”

方才还在嬉皮笑脸的段衍面上表情一肃,“高阶魔兽?快传信让门中所有金丹期……”

“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湘去便可。”萧湘把自己的袖子从师兄手里拽出来,背后的逐星剑嗡鸣出鞘,只顷刻便横在了萧湘脚边。

他踏上去,逐星带着剑主升空,瞬息间飞出千里。

……

萧湘被哭声吵得头疼,方才确实千钧一发,他若是来晚半步,这几个小徒子都得变成高阶魔兽的晚饭。

一柄拂尘敲过几个狼狈的脑袋,萧湘冷声道:“别哭了。”

大龄剑修的气势极为骇人,更何况萧湘还是个冰灵根,剑修的天然凛冽和冰灵根自然而成的肃穆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叫人感觉站在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冰。

方才几个小徒子都被吓麻了,长这么大第一次直面死亡,崩溃的彻底,此时缓过劲来了,又被萧湘这么出声一说,赶紧放开自家长老,唯唯诺诺地站成一排。

萧湘扫了一眼狼狈毛躁的几个徒子,挥了挥拂尘。

几名子弟只觉得一阵冷风扑面,凉气爬进伤口,深入肌理,不消片刻便将一身伤尽数治愈,身上沾着的泥土草叶也被冷风拂去,翘起来的头发都被顺得整齐妥帖。

若不是一身衣服还破破烂烂的,他们都要以为方才的一场恶战只是幻觉。

“这就是……化神期……”一名小徒子怔怔地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双手,那些几乎要将他手指切断的伤痕早已不复存在。

这种伤,往常他们都要养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好全。

“走。”萧湘把拂尘搭回臂弯,一身墨色道袍在风中飘荡,如渡鸦展翅,“本座送你们去试剑场。”

与此同时,八万山山南,上清宗内。

一座棍状石山拔地而起,高达百丈,山顶白雾缭绕,正中央生着一棵千岁樱树,常年花开不败,灼灼艳艳。

此处为上清宗落樱顶,是本宗行神道君的居所。

一朵完整的樱花悠然别枝,落在树下人的白发上。

裘弈将神识从八万山山谷中收回,雪睫微动,片刻后睁眼,垂在眼前的发丝被风吹偏,露出他右眼角下的一颗小痣。

他刚刚……貌似在八万山里碰着了一道凛冽的剑意。

裘弈端坐在树下,正垂头回味着方才遇到的剑意,一只仙鹤突然从一旁探头,闯进他的视线里。

“小乖?怎么突然来看吾……”

裘弈话未落,仙鹤突然抬起一只爪子,将抓着的存音石晾在他面前,上清宗宗主罗万劫那稍显气急败坏的声音从石头里传出:

“行神!试剑大会临近,你怎么不让徒子进落樱顶里去给你传话?我宗徒子都已出发去会场,你还不快去!”

“行神”是裘弈的道号。他刚想开口解释,突然意识到这存音石只是单方面存储声音,而不能够直接传输声音。

裘弈顿了顿,施法将存音石中原本的声音抹去,添上自己的声音:

“这就去。”

他将存音石递给仙鹤小乖,起身御剑。

在他身上堆了好几天的樱花花瓣随着他起身的动作簌簌落下,个别几片还留在他发间不肯离去。裘弈并未在意身上的花瓣,他招来自己的本命剑摧雪,刚要抬脚往摧雪那雪白的剑面上踩,就被摧雪闪身躲开。

“嗯?”裘弈歪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底,“吾坐在这里几天没动了,鞋底无泥。”

摧雪还是不让他站。

上古仙剑的性格很难搞,剑主想要随心使用仙剑,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用暴力压制仙剑,二是和仙剑打好关系。

前一种方法简单粗暴却后患无穷,仙剑有灵,被压制久了会心生怨愤,万一哪天剑主自身实力不济,仙剑可能趁此机会噬主。

裘弈对自家仙剑用的自然是第二种办法,主打一个有事就沟通,谁对就依谁。

摧雪别的什么都好,跟他剑意相合,默契无间,就是剑有点龟毛,太过爱干净了,还偏爱白色。

裘弈的白发灰瞳并不是天生的,也不是年纪大了变成这样的。修士在进阶元婴期时有一次重铸肉身的机会,可以改变自己肉身的容颜相貌。当年进阶前,摧雪在他耳朵边上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把毛发和眼睛都变成白色。

眼睛全变作白色太吓人了,他最后只是让黑色的部分变浅一些,成了灰色,不过全身的毛发按照摧雪的交代,变作了白色。

这样还不算完,摧雪还要他日日年年穿白衣,他对外形没什么要求,就都依摧雪了,自从进阶元婴期后就再也没穿过别颜色的衣服。

裘弈往自己的鞋底施了好几个除尘术,摧雪终于肯让他上剑,载着他飞往千里之外的论剑大会会场。

只不过这一路……堪称危机重重啊。

以裘弈如今的修为,八万山中的魔兽妖兽都不足为惧,令他有所忌惮的,是一路上追着他的同门女修。

上清宗开宗立派的祖师是女修,宗内一直承袭的功法也都适合女修修炼,整个上清宗呈现出阴盛阳衰之势,宗内就没几个修为高超的男修。

同门的师姐们觉得跟别宗的男修异地恋没意思,就盯着宗门里这几个稀缺的男修不放了。

……这也是裘弈在落樱顶设下结界好几天不出来的缘故。

上清宗门风潇洒不羁,师门中女修大多不知矜持为何物,喜欢就要,爱就追,得不到也无所谓,多看两眼不吃亏。

师姐妹们直接来假装偶遇,裘弈知道大多是在同自己开玩笑,于是踩着摧雪左闪右避,躲开想来投怀的一众师姐,但偶尔看师姐们的架势貌似不是闹着玩的,又无措到嘴上开始说胡话:“师姐别这样,吾有龙阳之好,不爱女子。”

同辈的大师姐李拂衣样貌温婉可人,但嘴里净出些虎狼之词,她笑道:“等着,姐去合欢宗接上根就来疼你。”

裘弈闻言,一贯无甚表情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呆滞。

“……师姐?”

李拂衣哈哈笑道:“开玩笑的!你当真啦?”

自然不会当真,同门师姐之间虎狼之词层出不穷,他只是没料到师姐这新词这么炸裂。

话说合欢宗真的能接根么?是用什么法术做到的呢……

裘弈不禁陷入沉思。

众所周知,全修仙界最穷的修士就是剑修,剑修扎堆同等于穷鬼开会,不会整一些花里胡哨的气派场地。所谓的论剑大会,就是一帮剑修找一片干净的山头,设下防护阵法,在阵法里击剑论道。

论剑大会就在八万群山中最东方的那座山上。此山被剑修们称作“东万山”,相传在八百多年前,有两位剑修大能在此论剑,将山头削平了,使东万山更适合作为一个论剑场地,从那之后,剑修们便常常在此集会。

萧湘带着宗门徒子落在山头上后,又检查了一遍小徒子们的状态。

“若身体不适,切不可逞强比试,坏了根基。”萧湘叮嘱剑修徒子,“性命第一,比试第二。”

带队的剑修余友良如今不到五十岁,因为筑基的早,还是少年模样,也正是修仙者最记吃不记打的年纪,擦干净了让魔兽吓出来的眼泪鼻涕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拎着剑,边往论剑场上跑边回头冲萧湘挥手,“放心吧长老!第三条宗训已经刻进我们的丹田里了!”

太清宗宗训第三条:该怕死时需怕死,切莫逞能陨道身。

萧湘见许多徒子都冲他挥手说回见,略作思考后,他也冲徒子们挥了挥手里的拂尘。

白毛黑尖的拂尘在身前轻轻摇晃,有点像某种逗弄狸奴的玩具。

逗没逗着狸奴不知道,但是逗到人了。

裘弈站在萧湘右侧的七步之外,他看着萧湘怀里顺滑飘逸的拂尘,感觉自己的手有点蠢蠢欲动。

想摸一摸。

裘弈看向自己身侧悬浮着的摧雪剑,试探性地问:“你能不能变拂尘……”

摧雪:滚。

裘弈叹了口气。

他都按照摧雪的喜好把自己弄得通身雪白了,摧雪却不愿意为了他变一会儿拂尘。

真是世风日下,剑心不古。

裘弈轻轻地摇头叹息,又抬眼去瞧拂尘的主人。

若是和门派有些交情的道长,说不定能让他摸一下那拂尘。

恰逢这时,那人察觉到他的视线,也转眼看来。两双同样冰凉的眼睛对上,都怔了一下,随后一齐向对方颔首示意,神色淡淡,却无轻视之意。

毕竟面无表情心无波澜是冰灵根的通病,就算八万山在他们面前崩了,他们原先是什么表情,就还是什么表情,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两位剑主面无表情,礼数周到,但两把剑可一点礼数都无。它们飞在剑主身边,剑身自鸣,铮铮作响,看起来战意昂然,若不是有剑主的意志压着,此刻怕是已经打作一团了。

萧湘从裘弈那边收回视线后,有点克制不住地想往那边再瞧一眼。

那个剑修,白到发光。

周身剑意凛冽,其本命剑也不是凡物,剑身如雪……是古剑摧雪么?

他下意识垂头看了一眼自己腿边漆黑的逐星,淡淡道:“本座好像更喜欢白色,你能不能变成白剑?”

逐星:别强剑所难嗷我跟你讲。

“对了,你为什么和那位仙长的剑吵架?”萧湘感觉逐星的振动频率史无前例地快,把周围的空气都摩擦得发热,“它怎么惹到你了?”

逐星赶紧告状:那把白的跟死人似的剑骂流光是勾人精怪!还说我一身黑,丑的惨无剑道!这没品味的东西,我要跟它打一架,你放开我!!

“流光”是萧湘的拂尘,流光虽然还无器灵,但已有些许灵智,平日里被逐星当做妹妹看待。

器灵剑灵都无性别,逐星坚持把流光称为妹妹的原因是流光的毛顺滑漂亮,像女子的头发,且铸造时间比它晚,所以是妹妹。

萧湘自然不可能放逐星去随便跟剑打架,他伸出手,刚想安抚一下自己的仙剑,一缕白发先被山风扬到了他的眼前。

他下意识追着那缕飘荡的白发看去,只见那位如冰如雪的仙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

山风鼓荡起两人的衣袍,因为背风的关系,对方偏长的衣袂总是扑打在他的袖袍间,如流云飘过,白而柔,轻而凉。

清冷如霜的声音从对方那两片淡而薄的唇间缓缓吐出:

“上清宗裘弈,请道长试剑。”

明明素昧平生,可他却莫名有种失而复得的熟悉感。萧湘那颗百年轻跳的心脏忽然也随着山风鼓噪起来,咚咚有声,无法忽视。

他好像……不是单纯地喜欢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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