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然不假思索道：“还行。”
“那个男生是我们系的。”江裴周道。
林清然愣了两秒，他说得什么鹿头不对马嘴的话，哪个男生，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淡淡“哦”了一声，又笑着补充道：“恭喜你。”
“恭喜你妹。”江裴周立马冷声回怼。
林清然不明所以，但也没惯着他，坐直身子转过去盯着他，笑道：“骂一个试试哦。”
江裴周刚想怼过去，从中央后视镜中接收到一个异常冰冷的眼神，他觉得浑身战栗一下，轻哼了一声懒散地往后靠着睡觉。
车子很快停在别墅大门口，江裴周才发觉是先送他回来的，于是低低道：“哥，怎么先送我回来的？”
“下车。”江闻序的语气不容置喙。
江裴周看着正转头看过来的林清然，瞥了一眼，拿着背包懒懒散散地下车：“哥，你注意安全。”
“嗯。”
车子继续行驶，林清然问：“哥哥，你怎么不先送我回家啊？这样有点舍近求远了。”
“没事，他太吵了。”江闻序朝她牵唇，眼底一片冰冷深谙。
林清然笑笑：“裴周他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其实她想说的是臭屁，但是考虑到自己文雅的形象，她还是斟酌用词。
江裴周这个人确实自恋又臭屁，但他确实也有那个资本，毕竟外貌和气质仅仅次于他哥。
一路上，两人聊了很多关于林清然学业上面的事情，江闻序也为他提出了很多有效性的建议和意见。
大三是一道分水岭，不管是考研还是留学，都要在今年开始进行抉择。
“学校生活怎么样？”江闻序直视着前方，眸子很淡，情绪如同笼罩着一层薄雾，无法辨明。
林清然转过身，笑着看向他的侧脸：“还挺好的，最近我在准备提升学历的事情，我们汉语言专业的话......”
“交男朋友了吗？”
冷不丁的传来这句话，瞬间打断了她要说的话，空气安静几秒。
反应过来的林清然脊背一僵，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脸色有些不自然：“什么...什么男朋友。”
“没什么，只是问问。”江闻序嗓音低低的，又温柔解释着。
林清然摇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你觉得我交了男朋友？不对，你觉得我会交男朋友？也不对，你为什么这么问。”
车子停稳在林家别墅，江闻序转头看过来，修长的指尖放在她的额头，轻轻敲了敲：“怎么说着话怎么还脸红了？”
林清然猛然抓住他的手，他的指尖泛着微凉,裹挟着一股清冽的味道而来，她道：“说清楚。”
四目对视，江闻序浅浅的勾起唇：“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做什么哥哥都支持你。”
林清然拳头紧握，微微低下头，又重新抬起头看向他，不顾一切地朝着他的脸颊吻了上去。
清冽和香甜味道的交织交错，蜻蜓点水的一下，一瞬间扰乱了两个人的思绪。
“这样也支持吗？”
......
“什么？你确定你没看错？”
明亮的书房内，林赋远瞪大眼睛看向一旁的妻子，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和震惊。
黎方点点头，嘴角压着微不可察的笑意，道：“这还能有假，我亲眼看到然然和那小崽子在接吻。”
“那就是说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林赋远稳定心绪后合起书桌上的笔记本，“那他对然然到底有没有真心。”
“不管有没有真心，他总不会对我们见死不救了,上次那小子还嘴硬，没想到啊。”黎方想到这个，就莫名觉得身心舒爽。
但林赋远似乎没这么乐观，他紧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这小崽子我了解，做事极有原则，他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情而打破自己的原则和做事逻辑。”
“没在一起的话不帮是本分，但他们现在在一起了，正常人谁会得罪岳父岳母啊。”黎方不明所以。
林赋远想到江崇被江闻序困在国外，又想起从前那些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纵横商场多年，阅人无数，自认为老成神算。
但对于江闻序这个人，他不仅有所忌惮，而且觉得这孩子不正常，甚至说是很可怕，这些年来圈内有人提起来也是闻风丧胆，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有人说他冷血无情，有人说他六亲不认，归结到底是说这个人他没有心。
可这样的人，本不该会对谁特别的区分对待，但偏偏就是和林清然走得很近，这种亲近不像爱情、不是亲情，倒像是......
突然林赋远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桌子立刻朝着黎方道：“老婆，咱们囡囡是不是小时候和江闻序一起玩过。”
“对啊，那时候是江家两个老的天天带着串门。”黎方思索片刻回道。
林赋远脑海中答案已经非常清晰，他缓缓开口道：“我觉得江闻序不是喜欢然然，而是囡囡。”
“什么？”黎方惊讶地长大嘴巴，脑海中一片空白，很快又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一直把然然当成了囡囡。”
林赋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梳理了一些思绪：“我记得当年那孩子被老两口带来的时候被他妈折磨的不成样子，后来每天和囡囡一起玩才渐渐好了很多。”
“老公，你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当年那孩子不知道怎么掉进水里，是囡囡下水救的他。”黎方记忆长卷也被打开，越来越多的记忆涌入脑海。
林赋远几乎可以确定：“那这一切都说的通了，他对然然好不是因为亲情，不是因为爱情，只是因为报恩，报囡囡的恩。”
“那他会为了报恩帮我们吗？”黎方又紧张地问。
“绝对不会。”林赋远摇摇头，下一秒却话锋一转，“但只要然然肯开口，他一定不会再坐视不理。”
黎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咽了咽口水问：“你是说将错就错，真的嘛？”
“本来我没把握，可现在我却多了几分把握。”
江闻序这种人爱恨分明，极其有原则性，当年帮助过他的每一个公司，现在全都成了上市公司，京北首屈一指的企业。
而和他们对着干的，毫无意外早不知在何时宣告破产，跳楼的、倾家荡产的，总之下场不会好太多。
“那就好，说起来还是咱们囡囡救了咱们一家，我都想囡囡了。”黎芳听着这话，镇定心绪的同时也不由地感怀。
林赋远抱着她安慰：“别哭老婆，她快大学毕业了，到时候我会安排好她的一切，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委屈了。”
“好。”
*
明亮灯光照射下的浴室中,宽大的镜面上笼罩在一片雾气氤氲中，但镜内男人朦胧的脸庞不难看出好看。
江闻序上身不着寸缕，肤色白皙剩雪，乌黑的发丝似是没擦干净，水滴顺着强劲的肌理线条往下滴着，顺着锁骨再砸向胸口。
挤上一层泡沫，修长的双手轻缓地揉搓着脸颊，他厌恶别人的触碰，生理上更加不喜欢男女之事。
想到今天这个吻，他不可否认内心有种异于平常的平静，脑中那刻想的并非立刻消毒洗脸，而是去思考这个吻代表何种含义。
捋顺之后他才知晓女孩的心事，这是喜欢，和从前那些对他殷勤献好、搭讪求爱的女生的做法别无二致。
但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裹挟着她身上的香气而来，仿佛电影般一帧一帧地反复出现，放大再放大，他知道他不对劲。
他脑海里已经将这个画面自动匹配了更加旖旎的画面，唇齿相碰、气息相织，难舍难分，渴望需求。
这种非常凌乱而又奇妙的感受让他烦躁不已，他想要一切事情都在他可掌控的范围之内，他不想改变，不想莫名的情绪扰乱心神。
只是一个普通的肢体接触罢了，这也代表不了什么，在他眼里这和摸头、牵手没什么两样。
安抚好自己的情绪，江闻序穿好衣服后走进画室，将一桶红色颜料泼在巨大的画板上，他笔直挺拔地站在那里，鲜红沾染一身。
他表情冷凝，漆黑如墨的眸子蕴着炙热的波涛，他拿起刷子细细勾勒。
清幽月光照在他身上，他看着画中人在鲜血淋漓中挣扎、狰狞，他眸中极亮地将笔刷丢在桶中，眼神终于微微噙着一丝笑意。
*
房间漆黑一片，一隙光顺着窗帘照在床上，女孩黑直的长发散落一床，被子裹着蜷缩的身体。
片刻后，林清然的脑袋露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似带羞耻地发出低低的呜咽，她竟然真的冲动强吻了他。
她坐起身来拍拍脸，想让自己保持清醒，须臾过后，羞耻过后是清醒和理智重新占了上峰，她脑海中无端又回荡起一些话。
找男朋友他也支持吗？
所以说他是真的不喜欢她，只是把她当做妹妹吗。
下次见面，他是不是就会说出“我只是拿你当妹妹”这样拒绝的话。
不要，她接受不了，也不想接受。
可是她却忘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模棱两可的关系说难听点只是算是朋友而已，可他又缺她这一个朋友吗？
想到这里，林清然的心口微微发堵，整个人被一股失落又沮丧的情绪所裹挟，酸涩的暖流涌入心底，难受极了。
可是他又为什么单单对她区别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