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死灵圣体？
如果她没记错，那是巫女们特有的修行方式。
小金蛾见她一脸纠结，“噗嗤”一笑，回头对垂雾妖鬟说：“果真都写在脸上。”
“我能理解。”小金蛾拍了拍她的肩膀，“谁能会相信魔也能成巫女。”
“不过此魔巫女可不是巫女堕魔，我们生来就是魔。”
阿濛用她们给出的信息拼出了三个字：“魔巫女。”
魔巫女。
“我与阿姊的蛾身互为死灵圣体。我将死之时，寄灵于阿姊蛾身，阿姊将死时，寄灵于我的蛾身，以此循环，才能千万年不死不灭，修成了通天的修为。这也是我们特殊的生死之道。”
“遮天魔国是我们二人的法器。”
“也分阴阳两极。”
“阿姊使用时，可调遣魔界十国二十城，阴国，幽都，蛖花，衡天……不费吹灰之力。”
“我使用时，则是一座宝库，各层中的储存着了不起的宝物。”
“我闲着的时候，便研究这些宝物，利用这些东西，去创生造物，做出了很多法宝，我虽不如阿姊，却也很厉害呢，其中的法宝的奇妙，等你有空了，自己来发掘。”
“哦，对了，那些沙子是我不喜被人打扰，用来隔绝尘世，保持清净的。”
“就连靥也不曾跨过我这片沙海呢，厉害吧！”
她们二人一热一冷，一明媚一阴沉。
小金蛾一说起话来，就像开闸的洪流，滔滔不绝。
“阿姊嘴上嫌弃你天资不好，但在修行之路上，我们会竭力助你。”她举起两只手的手指，并在了一起：“我是大天才，你是小呆子。怎么不算是一种长短互补呢。大天才帮小呆子，天意，天意！”
垂雾妖鬟开口说：“我之前承诺过，恢复神力后，为你修补残缺的手指，现在就来为你补齐十指。”
小金蛾点头：“补齐了就去阁中挑选一种称心的武器，以后被人打也不会抱头鼠窜了。”
她立刻想到了一个东西：“倒是有一把梅花剑，轻而薄，很适合你这娇弱的身形。”
阿濛一听到剑，顿时眼睛放光。
“我喜欢剑！”
垂雾妖鬟当即唤出灵盘，为她再造二指，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次奇迹没有再次发生，她依然是八指。
小金蛾看了一眼，“咦。”
随后两姐妹对视一眼，由垂雾妖鬟说：“以我的实力，就算你化作白骨，我也能为你重塑肉身。而今残指未生，是因为时机未到，天不允许。”
阿濛脸上难掩失望，但她很快就平复了心情，毕竟天残的手指，陪伴了她三千年，她早就习惯了。
小金蛾安慰她道：“或许等你修炼到霞天境，突破了重重险阻，天会赐福与你。”
阿濛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垂雾妖鬟：“既然你我已成了利益共同体，有些事，你必须知道。”
阿濛对于她来说，太过纯净，可是这世间不是一片纯白的雪原，在皑皑白雪之下，隐藏着各种危机。她不会让阿濛重蹈覆辙。
“如今世间巫女皆听从白岚调遣，我亦在其中。”
阿濛震惊于她所言，心脏狂跳一拍，她以为，所有的神都与魔誓不两立。
垂雾妖鬟眼眸一转，看穿了她的心事，“别以为是你和那位大人一样友好的关系。白岚可不是仁慈之人。”
“你以为白岚会拘泥于神、仙二界吗？”
“那个疯子。”垂雾妖鬟眼眸一沉，似是想起了什么场景。
“他要世间强者都拜伏在他的脚下，为他所用。”
“六界只知横行神界的巫女为他所用，却不知，还有一种比巫女更强大的存在，万年间寥寥几人罢了。她们被称之为——肃杀者。”
“肃杀者？”那是阿濛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名字，也绝不会想到，最后她会为了那个人，与这些人生死厮杀。
“他会在六界中各挑选一位顶尖修者，为自己铲除异己。”
这就意味着，肃杀者必须是各界之中，站在顶端的最最最强者。
小金蛾走到阿濛面前转了个圈，语气轻快：“让我们来猜猜魔界是哪位吧？”
阿濛的舌头打了几次结，最后吐出三个字：“漓大人。”
她自有自己的评估标准，虽然垂雾妖鬟已经进入霞天境，但是她死了，可是漓大人还活着呢，而且还把她的魂兜进了《晦明神卷》中。
小金蛾发出了一个清甜悠长的尾音，“恭喜你，猜错了。”
正当阿濛以为漓还未修至霞天境时，却听到垂雾妖鬟说：
“他不属于魔道。”
阿濛望着她的眼眸忽然睁大了。甚至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喜悦。
漓若不是魔，她们就不会争锋相对了。
“你们知道漓的来历？”
“比起肃杀者，你好像更好奇他的来历哦。”小金蛾立刻总结出：“你喜欢他？”
阿濛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否定：“没有，不是。”
她不知道，那是自己掩藏在内心还没觉察的秘密比人挑破的尴尬，还是旁的……她只是清楚地知道，对于漓，她没有不喜欢他。
垂雾妖鬟不懂，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为何这两人能扯这么远，她试图将话拉回正题：“魔界，是我们姐妹二人。”
“神仙二界，曾是夜荷华。”
“人界，人皇。”
“妖界，鬼侯。”
“鬼界，酆都帝。”
“凡是被白岚挑中者，身上都会出现一个海青色的利剑刺青。那个鲛姬，被他挑中了。”
“白岚挑中了她，却也杀了她。”
这对于阿濛来说，太过复杂，她虽能看透人心，却不懂人心。
此时此刻，白岚帝君在她心中，依然是圣洁的。或许他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不过在我们死后，那刺青就消失了，现在应该另有其人。”
“夜荷华死了，所以白岚才另外要挑选人选，看中了那个鲛人。”
“青帝龙女大人没有死，她只是消失了。”
小金蛾笑了笑，没有反驳。
阿濛不明白，“为何白岚帝君不选圣巫女大人？”
祖夷大人那般强大，又是白岚帝君座下三弟子，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了。
垂雾妖鬟将螺衣变回原状，那对象征着她们的死灵圣体的蛾身被秘密藏回了螺衣的朝云花下，而螺衣也被伪装成了一袭玄衣，外面披着一层白纱衣，发髻上的金梳兽橼也化作了一支普通无奇的乌木簪子。
她转身看向天空中挂着的一轮炽阳，说——
“圣巫女也好，魔巫女也罢，我们虔诚奉天，我从前不懂白岚，崇敬仰望着他，以为他就是天，是我会错了天意……”
她收回了目光，望着阿濛，“不知圣巫女她，是否已经洞悉了真相。”
阿濛云里雾里。
“总之，不要靠近白岚。”
小金蛾知道姐姐不想告诉阿濛真相，于是也闭口不言。
有时候，呆呆的也挺好。
至少不会慧极必夭了。
“好了，阿濛，你该出去了。”小金蛾打断了她关于白岚的慎思，她们现在，可不想把真相说出来，吓死她们的“主人”。
“你的师姐等你很久了。”
-
阿濛清醒过来后，正躺在自己的兔子洞里。她怎么回来了？
眼前的蓝叶雪蝶开口对她说：“阿濛，渚雪出事了。”
阿濛“嗖”地一下坐起身，眼睛还没睁开，嘴巴急急地问：“渚雪师姐怎么了？”
娲皇庙中离别时，渚雪师姐被罚去荒渊修炼三千年，难不成是被荒渊中的异兽所伤？
襄萝见她如此紧张，幽幽来了一句：“你果然更关心渚雪。”
“她眼下还在荒原修炼，皮糙肉厚的，并未受伤。”
阿濛费解：“啊？”
“准确来说，是渚雪的父亲出事了，迦若神女已经赶去了凤梧山，并且下令不许渚雪过去。”
“我召了凤梧山的溪月蝶瞧瞧去打探消息，发现渚雪她爹快被混沌凤凰吞噬了，你说，我要不要告诉渚雪？”
阿濛一齐和渚雪师姐去过凤梧山，知道凤帝与渚雪师姐感情深重，“得说啊。”
“我要是告诉了她，她逼我将她传去凤梧山，那她是不是就要出事了。”
阿濛听到“混沌凤凰”一词，突然想起来，杀伏黯归来后，她曾看到过师姐的重重心事。凤凰一族如今的力量都来自一只混沌凤凰，被镇压在帝王墓之下，凤凰先祖曾与其交易，在每任帝君寿命将近时，要以身献祭，用帝王之血供奉它，保证它不死不灭。
难不成，是凤帝献祭提前了？
“师姐，我们要将此事速速告诉渚雪师姐。”
“我去不了。”襄萝传音告诉她：“师父为我蛾山一行，消耗了大量灵力，我正在从旁辅助她，控制姑射山中的冰雪不消融。”
“但是渚雪师姐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阿濛。”襄萝的声音突然严肃了起来，“你在句芒山时，一定见过姑射的地势，它伫立于众山之巅，雪山的融水化成了溪流，由上而下，流向了四方各山，惠泽四方生灵。可若是山中的冰雪全部融化，会淹没大地，吞噬一切生灵。”
“师父为我寻不死河灵，消耗严重，白龙寿命……我不能抛下师父，也不能抛下众生。”
“我把你传过去，你去帮助渚雪。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阿濛从来不知道这事，一时愣在原地，她从未想过，圣洁的姑射雪会化成倾世洪水，杀死众生……在襄萝师姐拒绝她时，她第一次看见神女肩负的责任。
她擦了擦眼角不自觉中溢出的热泪，“好。”
“我去帮助渚雪师姐。”
“阿濛。”襄萝的声音温柔了很多：“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没发现吗？你每一次，都做得很好。不是你超出了师姐们的期待。其实，你一直都是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