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茉一听,急忙推辞道,“这可千万不行,玉竹也能做些饭菜,不必麻烦芸香了。”
朱大娘一听,就明白谷茉是在客气,笑呵呵地对她说,“咱们不讲那些虚礼,你脚扭伤了,她作为堂妹,来帮忙也是应该的,反正她在家里也是闲着。”
谷茉感激地看了朱大娘一眼,知道自己若再拒绝,朱大娘可能会多想,便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就麻烦大娘和芸香了。”
“你这孩子,你们娘不在了,我自然要多照顾你们。”朱大娘见谷茉同意了,也就放心了。
谷茉和朱大娘聊了一会儿,归安只能在炕上玩耍。等到芸香和方玉竹把饭菜端上桌,谷茉想要挣扎着起身下炕,朱大娘见状立刻拦住她,“你别动,这不是有炕桌吗,你就在炕上吃,脚不能乱动。”
方玉竹一听,觉得这也是个办法,便对炕上的谷茉温柔地说,“小茉,你就听大娘的,别动了,我去找个碗来,给你盛些饭菜,你就坐在炕上吃,省得脚伤加重。”
谷茉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大家,感到不好意思,“那样多不好,我还是下去陪你们吧。”
“嫂子你怎么不听劝呢,要不我们都坐在炕桌上吃,这样你就不别扭了。”芸香见谷茉尴尬的样子,立刻猜到了她的想法,便把手中的青椒炒肉从桌上端起,走到炕桌边放下。
谷茉见芸香都这么说了,只好笑着道歉,“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如果是方玉竹和归安,她倒无所谓,但现在还拖累着朱大娘和芸香一起上炕吃饭,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等饭菜上桌后,种类倒是不少,归安看着五颜六色的菜肴,才放下心来。等大家都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他才开始动手,这是谷茉一直教导他的“规矩”。
“芸香,你做饭真是有天赋。”谷茉细细品尝着芸香做的菜肴,出乎意料地好吃,以前都是芸香跟着自己学,现在似乎可以出师了。
芸香本来专心吃着饭,被谷茉一夸,也不害羞,高兴地说,“这也多亏了嫂子教得好。”
朱大娘一听,觉得有道理,赞同地点点头,对谷茉说,“小茉,这几天你就替我好好教教芸儿,等天气凉了,活不忙了,我就找人给她说门亲事,这么大的闺女不能再留了,再留下去要出仇了。”
朱大娘的话让谷茉心里一惊,芸香有心上人的事,得赶快让朱大娘知道,不然真等到说亲,那就麻烦了。
芸香却“啪嗒”一声,筷子都掉在了桌上,满脑子都是朱大娘之前说的给自己找亲事,那夏姐姐该怎么办呢。
这么一想,芸香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谷茉,眼神中的祈求让人无法拒绝。
方玉竹这时却抢在谷茉前面对朱大娘说,“大娘,你怎么不问问芸香有没有心仪的人,这终身大事,还是她喜欢的好。”
谷茉和芸香都疑惑方玉竹的意思,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夏金澜的存在?其实她们想多了,方玉竹那句话不过是想让芸香多一些选择权。
朱大娘一笑,对方玉竹说,“玉竹,你还不知道你这个妹妹,她能有什么心仪之人?整天叽叽喳喳的,有个心仪之人也被她烦跑了。”
芸香一听娘亲这么说自己,不高兴了,夹了一大块肉放进朱大娘碗里,撒娇道,“娘,你怎么这么说自己女儿,是不是嫌弃我了,这么急着给我说亲事?”
“我还不是怕你吃苦,你看看你堂姐你嫂子,多恩爱,有个人疼你护你,我也能安心了,死了也能对你爹有个交代。”朱大娘说着,竟然流泪了。
芸香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拿出帕子给朱大娘擦眼泪。
谷茉见状,忙说,“大娘,你说什么呢,你好好享福,我大伯才高兴呢。”
朱大娘被这话逗乐了,也不哭了。
归安嘴里嚼着肉片,听大人说话也是一知半解,等他吞下食物,突然对谷茉说,“娘,你也给我说门亲事嘛。”
这童言无忌的话让大家哈哈大笑,芸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打趣地问归安,“归安,你想娶哪家的女娃娃?让你母亲给你提亲去。”
“芸香姑姑,我要水柳姐姐。”归安只当问喜欢和哪个女娃娃玩,立刻回答。
方玉竹目瞪口呆地看着儿子,干咳两声,不知道说什么。
谷茉却有些着急,心里想,儿子啊,这是近亲,近亲不能成亲你知道不?嘴上却说,“等你考上秀才,我就让你母亲给你说门亲事。”
谷茉这么认真的样子,让大家都很惊讶,朱大娘却赞同地对归安说,“对,我们大孙孙以后是要当状元的,秀才不难,对吧归安?”
“嗯!姑奶奶,等归安考上状元,你就是状元的姑奶奶,多威风啊。”归安对状元、秀才这些词不陌生,谷茉早教时讲了很多,她希望归安从文,这样就不必上战场。
归安的话让朱大娘很高兴,一把将归安搂进怀里,笑着说,“还是我乖孙儿有志气,以后是要当状元的,那些姑娘们怕是争着要给你做媳妇。”
归安在朱大娘怀里撒娇,邀功似的说,“嗯,我有了媳妇也给姑奶奶分一个。”
朱大娘用餐后不久便感到困倦,便提出想要回家休息,方玉竹便亲自送她回府。
芸香则恳求留在谷茉身边,朱大娘并未强求她离开。
方玉竹返回家中,见归安独自在鸡圈玩耍,便进屋,却见堂妹面带忧愁,不禁问道,“芸香,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
芸香欲言又止,将心中的话再次咽下。
谷茉轻叹一声,对方玉竹说,“夫君,芸香心中已有所属,她正想让我向大娘提及此事。”
方玉竹听后,顿时面露喜色,走到炕边坐下,声音洪亮地对芸香说,“这是喜事啊,你为何不直接告诉大娘呢?芸香,你究竟看上了哪家的俊杰?让为姐为你参谋参谋。”
芸香听她如此说,明白无需再隐瞒,便鼓起勇气,眨了眨眼,坚定地说,“是村西的夏家。”
“夏家?”方玉竹听到这个名字,显然在心中搜寻着关于夏家的记忆,不久后,她有些迟疑地对芸香说,“你指的是那个夏秀才吗?”
“是的。”芸香重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方玉竹自己出身贫寒,甚至不如夏家,但她父亲在世时家境还算不错。然而,村西的夏家却一贫如洗,她也曾几次见过夏秀才,身为女儿身,但堪比男儿心,很是出息,但……那白皙的脸庞,看起来柔弱无力,这样的人似乎并不适合芸香。
这些念头在方玉竹心中一闪而过,她并未明说,而是问道,“那大娘是否知情?”
“我娘并不知情。”芸香回答后,又向方玉竹恳求,“堂姐,你能帮我劝劝我娘吗?她肯定会看不起夏姐姐的家境,可是我,我...”我的心意已决。
“别急,让你堂姐好好想想。”谷茉见方玉竹眉头紧锁,便开口说道。
方玉竹思索片刻,还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芸香,这夏秀才手无缚鸡之力,你若嫁过去,家中的重担岂不是都要落在你肩上?”
庄稼人注重实际,这种观念同样适用于婚姻。
芸香听到这话,便猜到方玉竹并不支持,眼神黯淡下来,沉默不语。
谷茉见她如此沮丧,心生不忍,对方玉竹说,“夫君,我已答应芸香,让夏秀才来我们家一趟,你好好考察她一番,芸香难得遇到真心喜欢的人,你也不想让她伤心吧。”
方玉竹见妻子如此说,只得让步,“好吧,等我见过她,我们再决定是否告诉大娘。”
芸香这才露出笑容,情绪变化如同天气,时而阴沉,时而晴朗。
由于谷茉脚伤未愈,原定的拜访严秀娥之行被迫推迟,连日的夏雨让屋内也开始漏水,谷茉看着接水的瓦罐,更加坚定了修缮房屋的决心。
她整日里数着那些银子,期待着下次去镇上交货时能够凑齐修房的资金。
方玉竹见她总是抱着钱盒傻笑,无奈的表情愈发明显。
天气终于放晴,太阳炽热地晒了两天,谷茉的脚伤也好了。
这些天,芸香一直在方家帮忙做饭,不停地夸赞夏秀才,这让方玉竹感到困惑,不明白自己的堂妹何时与这位女书生有了如此深的交情。
等到谷茉能下炕干活,芸香再次提起此事,方玉竹无奈之下只得答应,选定日子,夏秀才带着一幅字画上门拜访。
方玉竹开门,见是夏金澜这位文弱女书生,心中并无太多好感,因为自己的前途,整个家已陷入困境,方玉竹甚至有些看不上她。
谷茉从厨房出来,见两个女人在院门口对峙,忙喊道,“玉竹,快请夏秀才进屋坐。”
接着又对坐在火炉旁的芸香说,“芸香,今天你可得收敛些,不能让夏秀才见到你,今天是相亲,若被发现,那就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