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策和你的关系并没有因为那晚的插曲而发生任何改变——起码你是这么认为的。
或许是源于你的第二次新生,你对情感的感知总是很迟钝:在你眼中,你的朋友们仍然像孩子一样。
在第二天离开你家之前,格策甚至翻出了你的护腿板,用马克笔画下了一个笑脸,并用歪歪斜斜的拉丁语写下了:Semper tibi carus ero.(我将永远珍视你)
和你一样,格策目前就读于多特蒙德的亥姆霍兹文理学院(Helmholtz-Gymnasium),法语才是大多数学生选择的第二外语。
作为一名职业球员而非医生或律师,学习拉丁文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用途。
——大概这就是这名巴伐利亚少年所有青涩、温柔的浪漫基因所在了。
……
十月是个多事之秋,在回到德国的这段日子里,你逐渐成为了英国足球小报的头号目标——虽然是远程的。
鉴于你在慈善事业中的慷慨和对自己生活的简朴,继“德甲第一门锋”之后,你又被英格兰媒体戏称为“德甲第一慈善家”。
众所周知,巴西的圣西罗王子——卡卡是世界上最具吸引力的球员之一,他同样对上帝有着无与伦比的忠诚,在弗洛伦蒂诺·佩雷斯的银河战舰计划背景下,2008-09赛季是卡卡在AC米兰的最后一个赛季。
——在足球记者的眼里,你显然也对“悲悯”怀抱着某种“奇特的忠诚”。
人们总是喜欢将天才进行对比,分出胜负或是优劣,哪怕他们在球场上的位置并不相同。很恰好,你选择了英格兰——英国人觉得你比卡卡更像圣子、更为虔诚。
说真的,你根本不喜欢这样的比较,也从不在意自己名次的高低。
但就像观众们喜欢看好莱坞明星在奥普拉秀上谈论童年创伤和自我挣扎一样,在足球记者的眼中,你的“人生经历”充满了话题性。
——你的‘性格’与‘选择’天生吸引着媒体人的目光。
你在柏林的孤儿院长大,童年几乎是一片空白,多次辗转于寄养家庭之间,却在北威州的多特蒙德一举成名。你不追逐财富,在校成绩好得出人意料,语言能力也很惊人。
你显然是一名天才。
花边小报的记者们可以向你发誓:假如你参与真人秀节目的话,人们会为你的每一帧画面买单的。
如果不是因为客观的地理距离,英国的小报记者们恐怕早已24小时守在你家门口——只为第一时间捕捉到你的独家猛料。
你是多特蒙德的“叹息之墙”,也是这支球队的“灵光一闪”。爱你的球迷会为你的一举一动而疯狂——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外貌出众。
你长得很好看,却从来不用自己的外貌去营销什么,也不会在镜头前刻意表现,更不用说代言奢侈品、参加晚宴——这种特殊的“不自知”让你在某些时刻格外迷人。
在公众的眼里,低调性格反而使你更加独特。
《太阳报》和《每日镜报》的记者嗅觉敏锐,就像海中寻找血腥味的鲨鱼,渴望抓住任何可能制造头条的机会。
他们想了解“真实的你”,想看到你的每一面,想揭露“圣子凡人化”的一面——想窥探你在压力下的脆弱,甚至想知道哪位幸运的女孩将与你产生亲密关系。
他们甚至会不怀好意地揣测:她可能是漂亮的模特、演员,或者是狂热的女球迷(这对女性并不尊重)。
所有成名球员都无法避免这一天的到来。
无论是被拉下神坛还是继续被推向高峰,赞美的高歌将在你职业生涯滑坡前永不停歇,在外界的注视下,向上的阶梯似乎触手可及、轻而易举。
但你知道权力与名望是陷阱,你所拥有的一切并不代表真实的你。
你的生命本该是个倒计时,通过从他人的身上攥取胜利而延续。
你不会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你比同龄人拥有更成熟的心智和丰富的经历,因此不会轻易沦为欲望的牺牲品。
面对外界不胜其烦的关注,你不得不在社交媒体上为此正面回应。
你是这样回答的:
‘一个人的一生应当怎样度过?
有没有可能,其实我们已经经历过很多次死亡,只是这一次,我想以更好的方式活下去?’
这句话很棒、充满了哲思,但又有些深邃而怪诞,有人因此为你担忧——你好像过于通透,成熟地有些令人害怕。
以至于某些人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边缘型人格或抑郁人群才会说出来的话。
鉴于心理医生曾怀疑你有“分离性身份障碍”的倾向,克洛普再次忧心忡忡地向你询问了你的想法。
而你却非常坦然,说自己只是希望能为这个世界做些更好的事情。
你的教练体贴地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你的说辞,但他其实很为感到你不安。
你的情况“始终没有好转”(在他看来),而他在试图拯救你。
……
偶尔不开车的时候,克洛普会在训练完后和你一起徒步回家(不仅是因为距离近,也可能和他大学时写的竞走相关的论文有关系)。
用他自己话来说,步行回家可以让他思考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
你觉得:或许全世界的德国人都喜欢徒步。
作为美因茨的前任球员、教练,克洛普有着丰富的更衣室生存经验,但在你的面前,他更像一名“父亲型”的主教练。
从一开始,你是他最爱的孩子。
你总是跟在他身边,一蹦一跳地像只快乐的小鸟。这是你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没有足球、没有训练、没有球迷的期待与赛场上的汗水,只有你和你的主教练。
克洛普会说三种语言,英语、德语和一部分法语,还有许多种德国方言(尤其是斯图加特附近的黑森州格拉布菲尔德地区)。
某些词汇偏僻的德语方言甚至未收录进你的FIFA系统里,以至于你不得不一字一句地跟他学习。
——比如普法尔茨的方言有许多独特的词汇,会将“nicht”说成“net”,黑森方言会把“Isch” 代替标准德语中的 “Ich” ,你觉得有趣极了。
他最喜欢的歌是约翰·丹佛的《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因为这首歌旋律简单、也很方便哼唱,就连你都快把这首歌的歌词背下来了。
你就像王尔德笔下那只柔软又快乐的燕子,在多特蒙德的秋风中驻足停留。
……
作为多特蒙德的资深后卫,克里斯蒂安·沃恩斯(Christian Woerns)在今年夏天合同到期后离队了。
他没有立刻找到新的球队,而是在近日宣布结束自己的职业球员生涯。
——在多特蒙德长达九年的效力期间,他出场超过300次,期间担任过队长,并帮助球队赢得了2002年的德甲冠军。
虽然不像那些传奇球员们那样被球迷们广泛传颂,但作为防线领袖,沃恩斯依旧深受黄黑军团粉丝的喜爱。
他的退役标志着一代多特蒙德后防核心的谢幕——而在他离开后,接替他位置并即将崛起的新一代后防核心是马茨·胡梅尔斯与内文·苏博蒂奇等人。
在他正式宣布退役的这天,你在社交媒体上为他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进化赋予了我们更加丰富的情感,使我们生来承担更多的悲伤,即使离别后,从中获取的爱和喜悦依然不会消减,将随着我们继续走向远方,多特蒙德的队史里会永远写下你我的名字。’
沃恩斯第一个评论了你:Unser kleiner Philosoph.(我们的小哲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