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呼-”
也许是北方的冬天有些干冷,路上的行人大都在不停地向着掌心吹气,白雪纷纷落下,落在了站在一旁少年的肩头。
只是尽管天空中飘着雪,冬日的太阳却有些不讲道理,细细碎碎的阳光照在大街小巷,路过的行人裹紧了自己的大衣,行色匆匆。
........
陈冬路过高高的电视塔,耳边是高楼大厦上的屏幕里某个男团的歌声,定定地停留在原地看着少年们的笑颜,股股寒意从敞着的袖口钻进来,使他不由自主地拉了拉自己的围巾。
今天是他们重新复出的日子,所以他现在外面只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配上同色的打底衬衫和一条条驼色的直筒长裤,走在街头巷尾,也没人会在意。
在大街上走着都能遇到自己团的广告,陈冬却看都没看一眼,垂下眼眸,加快了回宿舍的步伐,任由风狠狠划过脸颊。
冬日的空气里没多少水分,他的脸干裂得让人烦躁,背过那映着他们的大屏幕,陈冬径直往前走着。
说起来有时候可能有些过于矫情,总是在想着为什么他们还能站在那个舞台上,为什么还活着.....虽说这句话不应该他们来说。
脚下踩着雪的步伐逐渐增快,雪飞溅进了他的裤脚,冰凉浸入□□的温暖,让他本来就烦的心更加难受。
微微哈出一口气,散去的白雾倒映在他的眼里,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了某个烦人的警官、朋友们的笑脸,和那个人的话,眼眶变得湿润。
“陈冬,要好好活下去,才会看到明天。”
“我们会在未来相遇。”
现实与模糊的过去重叠,记忆随着湿热的眼眶变得鲜活,他的思绪又被拉回那个夏天。
·
魔都的天还没有亮,天边只有蒙蒙的一些亮光,女人刚刚买完菜回来,看了下屏幕已有些碎的手机,现在才堪堪7点左右,买了菜回去还有时间弄个早饭。
她掂量下自己手腕上挂着的菜篮,一步两步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前走去。
白天人来人往的小巷此时还未完全苏醒过来,道上只有她一个人,也是走习惯了,只是不知为何今天的路上总有些黏腻,和鞋底挤在一起发出些奇怪的声音。
快回家了、马上就到了!
转过街角就到了单元门口,进入楼梯口之后是头顶忽明忽暗的灯光,老小区就是这样的,可见范围很有限,只是今天的楼梯口弥漫着一股腥臭。怕不是哪家人把猪肉扔到这儿了,真没素质。
想着便往那边看过去,心脏突然被整个攥住,声音到了嗓子眼。
“啊!!!!!!!!!!”
一声饱含恐惧的尖叫打破了魔都寂静的早晨,女人手臂上挽着的菜篮子砸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也都骨碌碌地滚了出来,自己只是出来买个菜,胸口跳动的声音在此时格外明显。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才发现昏黄灯光下脚边是变了色的血液,她一抬脚移动就是黏糊糊的感觉,再也控制不了内心的恐惧,猛地一下往回跑走,拨通了警局的电话,手颤抖着,警惕地往左右瞄了瞄,“喂,110吗?我要报警,我在庆利街区33号······”
“死者夏星泽,男,还没满19岁,生日….刚好是今天。”林霖翻看比对着尸体的身份,戴了手套,谨慎地从各个方位拍照留像,并向自己的顶头上司报告道,“职业是爱豆诶,苏队,这下麻烦了啊,媒体那边怕是又会闹翻了天。”
旁边正在勘查现场的男人瞧着他一边取证拍照一边小声诉着苦,没答反而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好像安慰似的,“小林子,别想那么多啦,俗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真相水落石出更重要。”说着,抱着自己的老年人必备保温杯又转身去了别处。
独留林霖在原地消化着自家老大时而莫名其妙的心灵鸡汤,喂,不是··!我还没说完呢!老大这个喜欢叽里呱啦一通心灵鸡汤然后就闪人的习惯,什么时候改啊!!
虽然但是,他还是把一肚子的吐槽吞了回去,想想当初还是因为崇拜苏辰熙队长的英名才争取来这边实习的,就不由叹气。
但是说到这里就不得不介绍苏辰熙,今年‘芳龄’26,是目前魔都市汜陵分局刑侦大队二支队队内编外人员,毕业于国内知名警校,是同年的警校生里成绩最好的,早些年在隔壁禁毒大队待过一段时间,销声匿迹之后归来之后一直处于停职期间,谁都不知道具体的缘由,只是从此二队便多了个刑侦顾问。
而他来之前以为像这样优秀的前辈应该是那种,不是意气风发也该是严肃认真的感觉,谁想他刚去警队就看到男人整天抱着杯子在队里闲逛,大部分时间忙的都是正儿八经的队长方可,苏辰熙却真的跟个闲散编外人员一样,只时不时给大家喂一点心灵鸡汤。
今天的案子是个特例。
队长去出差了,那领队的重担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而浑然不知自己被底下队员腹诽的苏辰熙这边,刚刚给可爱的实习生属下灌了一波鸡汤,自我感觉良好得回忆了一番就蹲在了法医林烨的旁边,笑嘻嘻地问,
“呀!大林子,有什么发现吗!”
他旁边的男人一听他的声音,掀了掀眼皮,对自己好友的日常二哈行为感到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示意他看地上,“虽然初步推断致命伤是胸口的那最后一刀,但是,”林烨翻开少年微阖的眼皮,“其实不是很明显,但是有微的散大,再加上他的手指指腹有些发紫。”
苏辰熙的视线随着林烨的动作而动,静静地听着他的分析。
“这是明显的中毒症状。”林霖的表情在阴影下,仿佛也沾了点湿冷。
“而且,怎么看怎么奇怪,如果是冲动杀人的话还好,但是如果不是,为什么要把尸体放在这样一个看似清冷但实际上每天都有人过的地方?”
“想要让警方发现?你认为这是有计划有准备的杀人,是吧?”苏辰熙点了点头,接过他的话。
早晨的空气里还带着点雾的湿气,但是夏天的闷热很好得中和了那一点点冷。
“因为疑点太多了,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有浅有深…”林烨查看尸体的手一顿,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住了声。
“辰熙……”
“什么?”
“这个案子,果然不是一般的案子,短期内是结不了了。”
他的语气有点迟缓,但是却又十分的肯定。
说着,林烨缓缓地将手挪开,漏出来的是一大只血淋淋的蝴蝶,雕刻在少年的胸膛,鲜血早已凝固,伤口处处理得很干净,每一笔都足以令人惊叹。
阳光渐渐撒向这条本阴暗的小巷,丝丝缕缕的光洒在了尸体的身上,那蝴蝶样的伤痕此时不像伤痕,反倒是在带着点儿红晕的朝阳照映下,像是一副死亡的画作,血的红和少年□□的白皙组成了这一场视觉的盛宴。
“还真是有够艺术啊……”
“艺术?林烨,这是狗屎一样的残忍。”
苏辰熙站在阳光和阴影的交界处,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头微微低着,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命运的齿轮仍然在滚动着———
第一天的搜查很快结束,等现场的警员勘查完毕,一行人便紧急返回公安局,特殊情况的催促下,林烨带着自己的助手就飞速前往解剖室,时间紧迫,所有办案人员都像是紧绷着的弦,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处理手上的案子,因为受害者不仅是受害者,更是影响重大的公众人物。
就怕这个节骨点上有媒体出来掀起舆论的风波。
当法医在忙的时候,这头,一场关于知名艺人惨死小巷的紧急会议连夜召开。
“目前根据法医在现场勘查的初步判断,死者身上有多处深浅不一的伤口,致命伤初步推断是左边心口处的伤口,失血过多而死…..”林霖看着手里整理的资料,说道,“进一步的结果得等联系上死者家属经得同意后解剖的最终结果。”
苏辰熙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将手中的笔转了一转,开口,
“家属还有多久到?”
“啊,苏队,夏星泽是孤儿,福利院长大的,现在这个时间福利院的人来不及赶过来。”林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也真是老倒霉蛋嘞。
“所以?”
“来的是他公司的经纪人和团队成员。”
苏辰熙:“行,正好可以问下夏星泽最近的动向。”
说着,他把笔放在了桌上,站起来转过身拿着自己的外套就披在了肩上,看着所有人凝重的表情,扯了下自己的外套后冲大家笑了笑,“你们有事儿的赶紧得去干哈,这会就先到这儿,再想也想不出个一二三。”
话一落地,他转身就走,只留下他潇洒的背影和一哄而散的同事。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苏辰熙用着要把自己甩出去的力气摔进了自己的办公椅,脸上没有了笑意。
他仔细查看着手中的几张照片,那是从不同角度拍下的现场照片。
看着那只明显包含着凶手对美观极致追求的血蝴蝶,苏辰熙眉头紧锁。
该怎么形容自己在第一眼看到那只蝴蝶的诡异和心惊呢?是一种对这建立在残忍的杀害上的极致美学的厌恶和为躺在地上的少年的逝去的悲叹。苏辰熙眯了眯眼,这种犯案手法要实施起来会非常麻烦,而且目的性很明显,幕后的黑手也肯定做足了准备,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从夏星泽和他周边的人查起。
因为现在有两种情况,一是熟人作案,二是变态杀人,是陌生人。
而且,不排除…这是连环杀人案的开端,苏辰熙往后倒了倒,用手指捏了捏鼻根,决定先搜查一下那些还未逮捕的通缉犯。
整个公安局一晚上灯火通明,而夏星泽的经纪人和团员第二天一早才到齐。
伴随他们而来的是记者的长枪短炮,是杂乱的质问声。
“你好!请问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问案子有什么进展了吗?!”
“请问你们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安保性这么差的吗!?”
“你好,请问夏星泽的案子是他杀还是自杀呢?!”
“请问还有多久才能破案?!”
记者们的问题格外地尖锐和刺耳,声调也拔得很高,前来接应经纪人一行的林霖狠狠地皱了皱眉。
“在说什么屁话?”他忍不住低声吐槽,但还是只能强压下快到嘴边的脏话,快速地把人从外面拉进来。
经纪人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微胖的中年人,因为来得急额角还有些出汗,他总是一副微微笑着的表情,看上去还有几分礼貌,此时正用着自己的手帕擦着汗,看到林霖似有怨气的表情,陪着笑率先开口道,“小同志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也不知道那群记者什么时候跟在后面的。”
“希望没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啊,抱歉。”
说着向大厅里的人看了一圈,微微欠身表示歉意,这下让本有不满的林霖等人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只得干笑两声。
“行了行了。”
突然响起一阵叩门板的声音,苏辰熙身着一身整齐的警服,正视着他们,一只手正扶着门。
“进来吧,我带你们去审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