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者象征着新的开始、毛线、信心和对未知的接受。

骤雨的来临吹倒了当时还在泥里挣扎的自己，即使将金三角捉拿归案也因为打击一蹶不振，每每在雷雨天都会做的噩梦，苏辰熙一点也不想回忆。

但是617案件半强迫地将用遗忘来逃避的他再次推进了对当初案情的回忆中。

很像，当初也是这样，明明什么都推理出来，但总在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被金三角那边抢先知道。

大名鼎鼎的“金三角”一案其实是警方于毒枭集团的一场斗智斗勇，在发现每次都被金三角那边抢先知道之后，当时便在新入选的一群警校生里选择了第一批去卧底，而这个第一批里活着回来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苏辰熙从小到大的挚友，与他和方可、林烨一起长大的秦逸。

而苏辰熙是第二批进去卧底的一员，一切都很顺利，如果没有秦逸的背叛的话。

那算是背叛吗？想到这里，苏辰熙突然停住脚步，无视了身后方可叫他名字的声音，脑海里再次浮现秦逸眼泪混着血迹的脸，心脏突然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

“痛····！”

“你没事吧！辰熙！”

方可焦急的声音由模糊变得清晰，苏辰熙晃晃悠悠得从沉沉的思绪中抬起头，循着声源看过去，闯入视线的是方可清秀的脸上着急的表情。

“刚刚叫了你好久，你在想什么啊——”看上去很痛苦。

想什么——？

苏辰熙没有回答，恍然间他不知道自己在何处。于是他目光从方可的脸上移开，往周围扫视了一圈，思维逐渐清明。

他们正在从警局回去的路上，来了一趟一无所获，从陈老板他们那里只得到了一个神话故事，至于那个他们曾经听过的故事，苏辰熙并不想问他们。

因为说实话，方可和他都并不是那么信任陈老板的话，而且那晚，陈老板妻子说的提醒他晚上不要出去的话，让苏辰熙打算在某天女人落单的时候去打听一下。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没事，我只是想到了一个人....”

苏辰熙很快就回答了方可。

“谁？”

“......”苏辰熙静静地看着方可，手还揣在自己的兜里，本来不想去想的，但是他的指尖碰到了一点冰冷的触感，“秦逸，我想到他了。”

他的话里包含的情绪方可分不清，可能连他自己也看不清楚现在自己的情绪。在一瞬间，方可找不到什么话讲，愣在原地，崩坏的情绪在不断冲击他的胸口。

“怎么了，你怎么想到他了？”

吞下心口的淤气，方可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他说话的时候很温柔，“我也很久没想起他了，你一说我发现记忆里的他好像已经模糊了。”

“林烨也是这样吧，可能。”

苏辰熙淡然地听着方可说话，过了会儿才说，“我是觉得.....这一连串的案子和金三角案时候的案子很像，和当初秦逸背叛的情况很像。”

路上，现在只有他们两人，上山的路很安静，在苏辰熙这话说完之后连一片落叶的声音都能听见。

“你是怀疑局里有内鬼······？”

男人的沉默代替了肯定的回答，方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因为他发现苏辰熙正直直地注视着他，一动不动。

“哈哈。”方可干笑了两声，眼里有些难过，“你在怀疑我吗？”

像怀疑秦逸一样。

“不是，没有。”苏辰熙否认的很快。眼睛躲闪与方可的对视，“我没有怀疑你。”

“我只是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警惕一点，避免犯那次的错误。”

“好，会的。”

方可回应了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有脚下野草被踩碎的声音和空气里弥漫的烟火气。

方可看到了苏辰熙紧绷的两颊和平成一条直线的嘴角，想了想开口，“辰熙，你会想他吗？秦逸。”

他轻声笑着，“偶尔会想起来，幼儿园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叠几朵小红花送给父母，结果你和秦逸一人做了把剑，在课上就打了起来。最后老师来劝架，你们却说是在切磋。”

儿时的回忆一点点浮现出来，苏辰熙脑子里有了许多几人在一起的画面，紧绷的嘴角松弛下来。

“正经得让人觉得你们太傻了。”

“你才傻，我那个时候可可爱了好嘛？”苏辰熙白了方可一眼，嘴里持续不断地嘟囔着，童年一经提起便一发不可收拾，“你不也是，初中的时候老师在课上问我们的梦想是什么吧，也不知道是谁当时读了北欧神话吵着说自己要像雷神托尔一样保护人类·····”

“靠，别说了！”方可一下子扑到了苏辰熙的身上，两只手张牙舞爪着要去捂住他的嘴，却因为挠到了青年的痒痒肉而让他笑个不停，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

“好烦啊你——净说我初中的糗事，烦死了。”

“你现在已经觉得是糗事了吗······”苏辰熙垂下眼睛看着方可轻轻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上面有着长年累月下来的伤疤和磨出来的茧子，温和地开口。

“我觉得你和阿烨都很厉害，在当时就已经有了梦想。你想成为英雄，阿烨想像父亲一样当法医。”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方可的眼神暗了一下，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方可，我一直觉得你很勇敢，你的梦想也很伟大。”

“上课的时候听完你说的话，大家都笑了，我也是。但是心里却觉得你好厉害，你一直很勇敢。”

“你突然讲这个干嘛——怪不好意思的。”

方可耸耸肩，放下了抱着苏辰熙的手，“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对了，那你和秦逸当时说的是什么来着？”

说的是什么来着？

苏辰熙定定地看着前方的野草，眼里的情绪翻涌。

“我当时.....说的是.....”

“想和辰熙一直在一起！”

年幼的秦逸并不懂得什么是梦想，只知道自己当前想要的是什么。他只有苏辰熙一个挚友，所以不想和他分别。

小小的苏辰熙也不懂，但是自小聪明的他听着秦逸的话也想起来怎么敷衍老师。

“我想保护好朋友们。”

“这是我的梦想。”

————

“保护好你们吧，我当时好像是这样说的。”苏辰熙转过头笑着看向方可，他的朋友，“这个梦想也太平常了。”

虽然也没有实现就是了。

月光撒在他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清冷和淡淡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