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地一下,打火机垂直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自己是在怀疑什么···?方可没有什么好值得怀疑的,如果有叛徒、间谍的话,应该是所有参与到这次行动的人都有嫌疑才对。
只是····
“苏警官,你杀过人吗···?”
陈冬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苏辰熙突然地将手中的打火机捏紧,冰冷的外壁刺激着他的神经,突突得太阳穴发痛。
“杀人···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陈冬又倒在了床上,他的面颊陷在被子里,苏辰熙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瓮声瓮气的声音,“就是突然想到,在医务室的时候那个女生对着你大吼的时候说的话,他说乌行是杀人犯,你相信吗?”
这件事····说实话其实苏辰熙其实并没有完全相信,毕竟在这些小孩子的世界里,无缘无故的指责也会是杀死他人的一把刀。
想了想,青年低垂下眼眸反问陈冬,“我不相信,那你相信吗···?”
床边传来几声不明意味的笑声,不知道是在讥笑着谁,“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
乌行和春幸、忆秋他们都是这里的学生,自己就像局外人一样站在一边旁观,像谁也不在意的影子一样。
阻隔交流的墙又悄然无息地在他们之间浮现,在星泽真的死了之后。
陈冬更用力地将自己整个人埋在被子里,让自己得到双眼前只充斥着黑暗,并没有看到苏辰熙担忧的眼神。
星泽确认死亡是从他不再和他们有书信来往开始的,他们在星泽打算假死引出背后那群变态露出马脚之前就确定了星泽隐藏自己的方法,他们先是去了离星泽出租房最近的那个村子里建了一个据点,在刑警们调查的那几天的晚上每晚轮流两个人去送信。
而星泽平常就住在出租屋的隔壁,那里是一间废弃了的房子,也一同被烧毁了。
正如之前乌行之前所说的一样,夏星泽已经死了,如果不是死了,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明明知道他们是对的,明明只要按照他们说的,做好当初的安排内容,等待最终的结果就是了。
但是,陈冬藏在衣袖里的手不断地颤抖着,他感觉自己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力。
焦虑和恐惧在失去友人的每个梦里侵略他的神经,如果再查的深入一些,会不会自己曾经做的事也会被告知于大众面前。
哈,所以问他相不相信那个女生说的······
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耳旁的被子被重量往下压了一下,光亮一点点透进来,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是苏辰熙。
“你和乌行,你们是朋友吗?”
问这个干嘛···陈冬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想起来什么似得定住,“是···吧。”
“是朋友的话,那不论他是犯了什么错,和不论那个女生说了什么,都请相信你对你朋友的第一直觉吧。”
“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在烦恼,但是希望不要让这种事影响到你了——你还要全身心找你的妹妹啊。”
苏辰熙在说话的时候没有看他,目光轻柔地向窗外的远方看去,明明自己其实很讨厌他的,如果不是因为要找小菱他也不会答应和这个破警察合作。
他最讨厌那种和自己一看就没有活在一个世界的人,特别是警察和老师。
但是苏辰熙的话让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点点的触动。
陈冬从床上坐了起来,低着头眼皮耷拉看不清他的神色,缓慢地开口,“你认为我们是什么样的人.....”
这话很小声,如果苏辰熙没有关心陈冬的动静的话估计也听不清。
在说完这话后,陈冬立刻又快速用另外一句话掩盖过去,“苏辰熙苏警官怎么突然对我这人这么温柔,真不习惯啊哈哈哈。”
扬起的嘴角其实有些僵硬,满脑子都是想把刚刚说这话的自己给捶一顿的冲动,陈冬又把视线挪开并不期待苏辰熙会说些什么。
反正他们都是一个样子。
“我认为你们是好孩子。”
看吧,还是这样,都是些场面话。
“如果你想听到我这样说的话,我也可以这样说。”
陈冬放在腿上的手蓦得蜷缩了一下。
苏辰熙若无其事地继续讲着,声调没有起伏,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事实。
“你们是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你们自己吧。”
“人最能相信的自己的模样是从镜子里窥探的自己的真实样貌。”
笑话,又是这些大道理。
陈冬的双手越发捏紧自己的牛仔裤,汗浸湿了那块皱巴皱巴的面料。
苏辰熙转过头来,直视着面前的少年。
“我认为你是个好孩子,也认为你们都是受过伤的人,我没办法知道你们都经历了什么,但是希望你们都能接受现在和过去的自己。”
他说完之后,陈冬安静了许久,心里像是打翻了什么调料瓶一样五味杂陈,胸口积年累月的情绪和火山一样就要喷涌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眼眶发热,鼻子酸涩。
这算什么,心灵鸡汤吗?
陈冬抬起了他刚刚一直低下的头,看着外面现在已经将将要到傍晚的天边的那一抹红晕,苏辰熙的那句“接受现在的自己”在脑海里打转。
“···苏辰熙,你今天有些过于温柔了·····”
突如其来的直呼姓名,苏辰熙无奈地挠了挠后颈,哭笑不得地说道,“哪有···哥一直这么温柔好吧,谁让你之前一直拿我当敌人——”
“哎,别打我啊!”
挡下陈冬别扭地但实际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的一击,苏辰熙学着陈冬刚刚的样子瘫倒在床上,双手的食指和大拇指首尾相连靠在一起,将外边的景色框在了这个‘简易版相机’里。
“我都是实话实说啦——诶,这外面的景色真美啊,很难想象这下面又有多少暗流涌动。”
“苏辰熙,我们肯定会找到陈菱他们的,而且从这里平安回去。”
陈冬自从刚刚直呼姓名之后便这样叫了,方便一些。苏辰熙侧过头看这破小孩侧脸,意外地发现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你真是小孩啊,你们几个里面最小的——”
“你有病啊。”
陈冬没等他说完就横了他一眼,嘴里嘟囔着,“啰嗦死了····”
草,这小屁孩说啥呢。
苏辰熙当下从床上坐起来,一巴掌想拍在陈冬的身上,结果被他格外灵活地躲了过去,“还有——苏警官你真的好像妈妈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迎面而来的就是苏辰熙扔过来的枕头,陈冬左躲右躲结果还是没能躲过。
被一个枕头砸到了脸。
靠,还是有点疼。
这边的气氛出奇地好了起来,而在离他们不远的房间里,却是紧绷地快要炸掉。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小的房间里挤满了除了陈冬外的其他几个人,乌行拖着还没有好的身体站在南峤的对面,皱着眉强压着声音质问道。
"没什么意思。"
南峤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这幅样子却让对面的乌行感到更加恼火,他的声音有着不小的怒火。
“如果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们站在一边的话,那叫我们来陪你演这场戏又是为了什么?!”
“南峤”听到他说这话,抄起了手,抓紧自己的衣服,眼睛却没有看向面前的人,而是四处乱瞟着。
他的话很过分。
“小星,如果你每次都是这样讲话的话,我也不会和你好好说话····再说了,和他接触的时候那么高兴的不也是你。”
“···我没有。”
乌行刚刚还像个好斗的公鸡,现在又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偏过头‘啧’了一声,惹得对面的“南峤”也冷笑出声,嘴巴微张眼看着马上就要说出一些难听的话,池忆秋一把拉住了他。
“星泽···不要吵了,小星他没有其他的意思啦。”
“南峤”,也是实际上应该已经死了但是实际上并没有死亡的夏星泽,看着池忆秋因为担忧而皱起的眉头,还是停下了讲话。
只是,正在这时,刚刚一直站在旁边旁观的梁春幸却突兀地开口。
“星泽····我们没有不信任你,只是···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回到这个地方来?那个什么神秘人是你吗?真正的南峤去哪里了···?”
夏星泽平静地注视了梁春幸十秒,也接受梁春幸的审视接受了十秒。
过了一会儿,夏星泽突然笑了出声,“我说你们今天为什么突然闹出这么一通事——原来是要问这个。”
他的笑容停留在嘴角。
“不是我,把你们叫过来这回事和我完全没有关系,不要什么事都扯到我身上。”
“我不会做伤害你们的事呀。”
夏星泽现在虽然是易容的南峤的脸,但是他带着稚气的笑容平白给了其他几人一些信心。
是啊,星泽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来。
这一点,不是在“假死”这件事显现的最明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