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昨天吴亦扬看起来好像有什么瞒着他们，估计是在害怕自己赌博的事情会被他们发现。
翟知臣：“一百三十万对吴亦扬这样的普通员工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他怎么会认为自己三个月内能还得上？”
一边的蓝熙盈默默举手：“我这边刚查到人，吴亦扬将自己父母的房子给卖了，不过卖完之后还差三十万。”
他父母那房子比较老旧，是郊区的两房一厅，不值多少钱。
实际上，蓝熙盈查到吴亦扬将自己父母的房子卖了之后，心里对他起了一股看不起的情绪，他父母都还健在，没了房子以后也不知道要住到哪里去。
蓝熙盈没把这股情绪表现出来，尽职尽责地继续自己的工作。
“有没有一种可能，吴亦扬为了钱去杀了他们？”陆黎开口道。
蓝熙盈点了点头，赞同她的看法：“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一个赌徒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已经输得一干二净了，连自己父母的房子都已经变卖，不知道还会做什么事。”
叶锦柏站着有些累，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休息，正好看到整理着白大褂走进来的叶胤铧，朝他点了点头。
后者也点头以示招呼，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
叶锦柏观察了一下他的情况，发现他们的精神状态比先前好上不少，大约是尸检工作都已经完成了，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
默默将目光收回来，叶锦柏也参与讨论：“问题是，杀了吴嘉奇等人，就可以帮他把欠的钱都还上？”
蓝同学开始发挥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或许是有人买凶杀人？让他把这些人都杀了之后就帮他还债？”
叶锦柏莞尔：“想象力不错。”
蓝熙盈为自己辩驳：“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不是吗？”
叶副组长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反驳她。
陆黎靠坐在蓝熙盈工作的桌子边上，她顺着蓝熙盈的思路往下想：“又或许，有的死者是他为雇主杀人，有的死者却是他自己的仇人？”
为了还债，吴亦扬替雇主杀了人，在那之后他想着，反正人杀都杀了，也不介意再多杀几个，于是就将自己的仇人也都给解决掉。
蓝熙盈猛地一拍手：“有道理啊！”
陆黎将目光放到一边的方宇泽身上：“你怎么看？”
方宇泽摇摇头道：“不好说，我跟吴亦扬没有正面接触过，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好判断。”
这时，叶胤铧开口了：“如果说吴亦扬是被买凶杀人的那个凶，那他的雇主是谁？”
“董笥？”蓝熙盈继续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董笥跟吴嘉奇不是有仇恨吗？她想杀了吴嘉奇，所以找吴亦扬动手，吴亦扬跟邓昱帆也有过节，然后他帮董笥杀了人之后，就对邓昱帆动手了。”
这个猜测非常的合情合理，逻辑也没问题，蓝同学认为自己很接近真相了。
“那孙宏斌是怎么回事？”叶锦柏轻声提醒，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看向躲着电脑后面的小妹妹“孙宏斌是最早的受害人，目前我们还没有发现董笥跟他有什么仇恨不是吗？”
如果没有孙宏斌这个受害人，蓝熙盈的推测单从逻辑上看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有孙宏斌这个因素在，她的猜想很快便站不住脚。
蓝熙盈一时间没想到还能回什么，沉默了一会才道：“或许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仇怨？比如说小时候被欺负什么的？”
“查案可不能靠你的猜测。”翟知臣开口道“除非你有能够证明你的猜想没问题的证据。”
蓝熙盈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回话。
“对小孩子不要这么严厉。”叶锦柏微笑着开口安慰“他们能有想法也是不错的，只是有想法就要去查证，验明自己想法的正确与否，对吧？”
蓝熙盈赶紧点头。
翟知臣：“……”
“虽说小蓝的想法有些天马行空，不过……”叶胤铧顿了顿，继续往下说“孙宏斌的二次尸检，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些微量的粉末，是动物的骨粉。”
可惜的是，那些骨粉被很细心地处理过，再加上量太少，检查不出来是什么动物。
叶胤铧道：“我想，凶手应该还是可以锁定在跟骨雕有关系的那几个人身上。”
叶锦柏问：“是只有孙宏斌身上发现了骨粉？其他人没有？”
叶胤铧点了点头。
陆黎：“或许是因为孙宏斌是第一名受害者，凶手那时候还不熟练，以至于留下自己的痕迹。”
方宇泽：“也有可能是因为意外……凶手抛尸的地方都很脏，而且从尸体身上受虐的痕迹来看，凶手在发泄自己的情绪，或者说恨意，我偏向于认为这杀害三名受害人的凶手只有一个，杀了他们是为了泄愤。”
“如果是泄愤，邓昱帆跟吴亦扬有过节，吴嘉奇跟董笥和吴亦扬都有过节，是不是代表吴亦扬现在嫌疑最重？”蓝熙盈开口问？
方宇泽道：“但其实邓昱帆跟董笥也是认识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恩怨。”
而且怎么会这么巧合，董笥和吴亦扬都曾在那边旧拆迁区住过，他们会不会早就认识了？在掩护对方？
“那家工作室总共就这么几个工作人员，把他们挨个排查，我不信凶手能够一直都不露出马脚。”翟知臣道“先把他们都带回警局来，确认没有嫌疑再把人给放走。”
有叶胤铧提供的这个线索，他们有理由将工作室那几个人扣押四十八小时。
陆黎点点头表示明白。
小乖兴奋地跳了起来：“要去抓坏人了吗？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谁知这时候翟知臣突然低头，朝叶锦柏道：“你还受着伤，就先在警局等我们把人带回来。”
小乖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叶锦柏，后者竟然点头了。
小乖大哭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好过分啊！欺负小孩子，我也要去抓坏蛋……”
叶锦柏有些头痛地抓了抓自己的耳朵，摆摆手示意翟知臣他们可以走了。
小乖眼睁睁看着办公室的众人离开，最后连叶胤铧都跟着走了，越渐沮丧起来。
叶锦柏好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忘了，其实你可以跟着他们一块去的？”
小乖：“……”
她还真忘了！这段时间跟着叶锦柏跟习惯了，没他在的地方，自己基本都不会去，都已经忘记自己又不是被困在这人身边，她明明是自由身，想去哪就去哪……
更难受了！
“我是文职，很多时候都不出现场。”蓝熙盈听到了叶锦柏的话，以为副组长这是在跟自己搭话，很开心地回应“刚听老大说叶老师你受伤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受伤？”
“……”他也忘了，这里还有人在！只是电脑把她给遮起来了。
差点露馅！
叶锦柏马上反应过来，换上一个微笑：“没事，就是一点小伤。”
小乖在旁边嚷嚷：“又无视我，又无视我，好过分！”
蓝熙盈还是很好奇：“叶老师你昨天不是跟老大待在一起吗？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看样子，似乎受伤的人只有叶锦柏，翟知臣还是什么事都没有。
“只是遇到了一个喜欢爬墙的小孩，帮忙拉一下擦伤了而已。”叶锦柏轻声道。
蓝熙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叶锦柏一直没有要细说的意思，她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办公室陷入了沉默，蓝熙盈借助电脑的遮掩，偷偷从电脑后面露出一双眼睛来，观察着那位坐在椅子上，微微侧耳看着某处出神的人。
莫名的，蓝熙盈感觉他现在的姿态很像是在倾听谁说话……
但是很快她就推翻了这个猜想，毕竟这个办公室里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估计叶老师是在发呆或者思考案情。
所幸他们并没有单独相处很长的时间，叶锦柏中间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起身离开了办公室，蓝同学便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工作上。
而叶锦柏则是找了一个人少安静，说话不会被人听到的楼梯间，准备跟小乖约法三章。
“一，有人在的时候不要随便跟我搭话。”刚才这小鬼头肯定是知道蓝熙盈人还在那里，就是故意要跟他聊天来着。
“二，不许再大喊大叫，别老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尖叫，我的耳膜都快被刺穿了。”再这样下去，他绝对会精神衰弱。
“三，等我想到再补充。”
“……”小乖很委屈“我不要。”
这个世界唯一能看到她的人只有叶锦柏，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只能本能地跟着这个让自己下意识信任的人。
她只是害怕孤单，所以才总想跟这个人说说话，想要他回应自己，确认他确实能看得到自己，她很害怕等到哪一天，如果连这个人都看不到自己了，那她该怎么办？
叶锦柏很是头疼：“但你也不能影响我工作啊！”
“我没有影响，我也有帮忙的好不好？”明明之前那两具尸体就是她发现的，她不是只会添乱捣蛋鬼。
“……”叶锦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怎么这么喜欢欺负小孩子？”见他不说话，小乖更委屈了，嘴巴一扁立刻就要哭出来。
叶锦柏：“……”服了！
“行了别哭了。”叶锦柏只能认栽“我跟你道歉行吧？你别哭。”
小乖捂着脸的手悄悄叉开，在指缝间露出一只眼睛，试探性地看向叶锦柏。
叶锦柏道：“我没有怪你，但是刚才的约法三章也是认真的，我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太怪异，比如说自言自语这样，会让人觉得我有病，然后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小乖看着他没有说话。
叶锦柏继续道：“你可要想好，要是我被送进精神病院，可就没办法帮你找回家的路了！”
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是年幼的小乖并没有听出来。
她还真以为叶锦柏是在为她着想，怕她会找不到回家的路，当即重重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约法三章，我会遵守的……”
……
晚些时候，翟知臣众人回来了，并且将骨雕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全带了回来。
不幸的是，这一次方宇泽挂了点彩，伤得不重，就是手腕擦破了皮。
蓝熙盈赶紧找来药箱给他上药，并且询问发生了什么。
“是吴亦扬。”一旁脸色不太好的陆黎开口了“我们到的时间吴亦扬似乎正打算卷款潜逃。”
他撬开了工作室里的保险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本来万无一失的安排，谁知道警察突然出现，破门而入。
吴亦扬当时就被吓得魂都飞了，几乎是下意识就跑。
那时候翟知臣在另一边找董笥，没有分心来管吴亦扬，于是陆黎和方宇泽便只能自己去追捕。
吴亦扬对工作室及这周边的环境还是很熟悉的，熟悉得还没让人反应过来就冲了出去，然后一拐一跳离开工作室拐角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陆黎和方宇泽当即打算两头包抄他，从两条小巷的尽头围过去。
不知道是方宇泽看起来比较柔弱还是什么，吴亦扬当即朝方宇泽那边冲了过去。
两人发生了点“拳脚摩擦”，方医生不幸负伤，幸运的是陆黎及时赶到，直接将吴亦扬拽开铐上。
其实吴亦扬也没选错对象，如果他选的人是陆黎，后果绝对不只是被抓这么简单（很可能会被下意识地一脚踹飞）。
董笥倒是容易解决，她根本没有要反抗的意思，警方出示证件她便乖乖跟着回了警局，只是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
蓝熙盈一边给方宇泽包扎，一边开口问：“吴亦扬反应这么大，是不是代表他真的有问题啊？”
“有问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们不是才发现他赌博欠钱。”陆黎开口道。
而且他们去找人的时候吴亦扬正准备撬保险箱呢。
“这个小哥哥看起来好弱呀？”小乖不知道什么跑到方宇泽身边去，踮起脚尖探头去看他的伤口“他怎么当上警察叔叔的？警察叔叔不是都要很厉害才行吗？”
小孩子嘴里的厉害估计的打架抓贼比较厉害，小孩果然就是单纯。
“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约法三章转眼就被这小姑娘忘得一干二净。
叶锦柏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再胡闹，随即将目光放在队伍后面的翟知臣身上：“打算怎么办？”
“先审吴亦扬，看他会说什么再审董笥。”
他们现在的主要嫌疑人还是在这两个人身上，并且这两个人也没有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当然不能排除是他们协同作案的嫌疑。
叶锦柏点点头：“我跟你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