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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昭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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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不知彼心,几番恻隐,几度多情】

上回说到,夏沐昭云正要将阿芙蓉粉倒进徵羽嘴里,却被从背后射来的箭打断。她闻声惊觉,扭头闪避,飞箭从她的头发擦过,她手一抖,将阿芙蓉粉甩到一边,还未站稳,又听“嗖艘”两声,头两个制住徵羽的海寇逐一中箭,松了双手。不留喘气的功夫,更多的箭朝伽蓝号的海寇射来。

徵羽见状,扭头对缚住她手臂的海寇狠狠一咬,那海寇痛得缩回手去,徵羽的脸颊也生疼生疼,她还未起身,脸上便又挨一拳,嘴里一热,吐出一口血来。那海寇又要扬手,徵羽双手撑地,腾空一蹬,膝盖直击他双腿之间,那海寇一个趔趄痛倒在地。

徵羽捧着脸忍痛站起,夺下他的弯刀回头一望——近处来了两艘战船,郭参领正指挥众人向伽蓝号发起进攻,是靖海军!

郭参领见到徵羽,十分激动,随即号令道:“兄弟们,随我杀上伽蓝号去救将军和程大人!”靖海军向伽蓝号驾起铁锁链,强行登船。

“大家不是受了佞罗鱼之伤,怎会..难道他们这么快就召集来谯明岛的那队一起汇合了?”徵羽来不及多想,只对郭参领点头示意,随即提起弯刀,一边与海寇搏杀,一边四下寻找程禾,可她看了一圈,程禾和夏沐昭云竟都不见了。

“不好!”徵羽心里“咯噔”一声,正要跑下舷梯往舱房里赶,忽见程禾踉踉跄跄地抱着她的长柄刀和铭澄爬了上来。

“程禾你——”她将弯刀一扔,去接自己的兵器,怎料程禾后退一步。

“别急着谢我,徵羽,我帮你找回了兵器,但你要答应我,不准把我误食阿芙蓉的事告诉任何一人!”

徵羽气不打一处来:“行,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回去以后好好诊治,务必将那该死的阿芙蓉戒了!”

“行..”他面色惨白。

“听着,郭参领他们来了,你先回靖海军船上去!”徵羽一把拽起程禾的胳膊,拉着他就往甲板上赶。

此时,靖海军已顺利登上伽蓝号,与海寇们厮杀一片。徵羽将程禾一路护送至船沿,正要将他交给靖海军的士兵,忽觉背后凉风一阵,一回头,东极铁扇朝自己飞旋而来。

“小心!”程禾伸手去挡。

徵羽大惊,东极铁扇的威力岂是他能阻挡,她举起长柄刀刚要对抗,一只长箭从身侧飞来,直刺东极铁扇的扇仞,东极铁扇被打偏一寸,从徵羽和程禾二人间的空档旋穿过去,十分惊险,但没伤到任何人。

“是何人所为?”徵羽讶异,若此长箭是她所发,东极铁扇必被打落在地。这位射箭之人虽未将东极铁扇击落,但论力道和角度,能将夏沐昭云发出的武器打偏,定非平庸之辈。

“公子!”后方传来一个明锐的女声——

一个小巧玲珑的小姑娘手执弯弓朝程禾跑来。

“甘愿?!”程禾和徵羽同时目瞪口呆。甘愿身着深色短打,混在人高马大的靖海军中十分不显眼,难怪方才徵羽没注意到她。

甘愿冲到程禾面前,扔下弯弓,一把将他抱住。

“你怎么..”程禾眉目颤动,轻轻将她环住,又偷偷将手指缩进袖子,生怕叫她看见那些奇怪的粉末。

此时,有人阴阴地隐现他们身后,徵羽眼尖,立即挺身横出长柄刀一挡,东极铁扇中飞出的暗器纷纷落地,夏沐昭云闪身绕开。

“奸贼,你还敢偷袭?”徵羽立即追上前去。

甘愿松开程禾,也跟上去道:“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二人合力追赶夏沐昭云至伽蓝号高台,近身相斗时,甘愿趁其不备,以短刀再刺夏沐昭云右肩伤口,夏沐昭云盛怒,凌空狠厉一脚,将甘愿踹下高台。

“甘愿!”徵羽慌忙向下张望,幸好甘愿被几名靖海军接住,程禾也第一时间赶到她身前。

她松了口气,回头,见夏沐昭云左手掏出一枚火弹,正咬着牙,强忍着右肩的剧痛举起火折子..

徵羽几乎要将拳头捏碎。

“我看你这条胳膊今天是留不得了!”

海面寒风大作,长柄刀闪电般飞起落下,伴随一声尖利的惨叫,一截长长的东西从众人眼前划过,直直落入海中,惊起一片殷红。

=*=

酉时,夕阳将下,靖海军战船平稳地航行在归途。

舱室内暖意袭人,徵羽坐在榻边,悉心察看着甘愿的伤口。

“你这小姑娘简直太不像话,伤口没好就跑出来。我告诉你,伽蓝号上的贼寇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万一你有个好歹——”

“我好歹来了,万一我不来,你就死在那个女魔头手下了吧。”甘愿不屑道。

原来,两日前甘愿不顾伤势独自出海,先是遇上谯明岛停靠的靖海军船,又循迹独闯东璃海域,途中遇上郭参领派去求助的士兵,于是二人同返谯明岛,带着驻扎在那里的靖海军又一同闯入伽蓝号的海域,去营救程禾和徵羽。

徵羽白她一眼:“是是是,多谢你那一箭来得及时,不然我可真要完蛋。”她没有说的是,甘愿的头一箭要再晚来一刻,她可就要变成瘾君子了。

甘愿得意道:“那是自然。那女魔头被你斩断一臂身受重伤,我们离开时伽蓝号上又四处着火,从今往后他们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可刚才那情形,你完全可以杀了她以绝后患,你留她一命就不怕她将来报复吗?”

徵羽摇摇头:“你以为我不想杀她吗?可夏沐昭云背靠东璃国师,直接杀了她便是得罪了国师和他的朝颜旗。这些年,大庆与东璃之间虽然暗流涌动,但尚能维系表面的和平,还能互通贸易,冲动行事反倒会给大庆招来祸端。夏沐昭云受到重创,应该不敢贸然再犯大庆海疆,只要她不来,我们不去,就与她井水不犯河水。”

“喔..”甘愿似懂非懂,若有所思。

徵羽又道:“东璃国师派伽蓝号私运阿芙蓉去大庆,此乃偷摸之事,而国师与伽蓝号勾结,想必也是偷摸之事。所以我留她一命,给他们个警告,那国师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会为了一个海寇的一条胳膊公然来找大庆的麻烦。”

甘愿点点头,好像是明白了。

徵羽看着她,微笑道:“不过,我能断她一臂、带程禾安全撤离,不但是靖海军,你也是功不可没。甘愿啊,回去我一定禀报圣上,给你封赏。”

甘愿“噌”地一下坐起来,尖声道:“徵羽,我告诉过你,我师从凤仪山,这辈子绝不入朝为官!什么狗屁封赏谁爱要谁要,我才不稀罕!”

徵羽叹了口气:“行行行,别叫了,不要拉倒..好好歇着,我去看看兄弟们。”

“站住!”甘愿又叫道。

“干什么?”

“你的嘴受伤了,擦点药,不然丑死了,真吓人!”甘愿伸出手,递来一盒药膏。

徵羽接过药膏,瞧着甘愿那模样,宽慰地傻笑起来,可嘴一咧开,嘴角又生疼生疼地,下颌还有些不适。她只好捂着嘴小幅度地说:“谢谢..”

待徵羽一一探望完受伤的士兵已是夜晚戌时,她走上甲板,将一大捆东西放在事先备好的小木船上,然后蹲下身去解固定小木船的绳子。

闻此动静,身后走来一人。

“圣上交待的事还未完成,靖海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回头,程禾直直地看着她。

她站起来,平静道:“此行与伽蓝号交锋又遇佞罗鱼袭击,靖海军损失不小。现在离谯明岛和大庆还有一段距离,路上若再遇海寇追击,以靖海军目前的兵力怕是撑不回大庆。我已交待郭参领等人带着你和甘愿乘甲船先回大庆复命,我带一些人乘乙船殿后。”

程禾狐疑地盯着她。

徵羽又道:“你放心,甲船上的兵力足够护送你和甘愿回去,还有郭参领在,你们会安全抵达。”

程禾指指那小木船:“你安排好了甲乙船,却当我看不见你正在做什么吗?”

徵羽面无表情地放下绳子:“这是靖海军内务,程大人还有伤在身,为何不早点下去休息?”

“徵羽大人也有伤在身,”程禾看着她,指指自己的嘴角道,“难道你不疼么?”

她摸摸下颌和嘴角:“没那么疼。”于是继续蹲下身子,去解小木船的绳子。

程禾突然蔑笑:“你是要去找开荣阁的大掌柜么?”

徵羽停下来,扭头看看他,冷声道:“程禾,你现在最该操心的是你自己,你趁乱从伽蓝号带走了什么,别以为我没看见!”

她知道,他偷偷塞了许多“草药”在怀里。

程禾顿时面色煞白,平日连珠炮似的嘴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

徵羽看着他那双眼睛,不免想起与他在伽蓝号舱室的种种,还有他不曾对别人提起的那些话。她叹了口气,声音软下来:“也罢,我知道你是怕在船上发作被别人看见了。一旦回了大庆,就给我立刻去医官找最好的大夫帮你,你听明白了吗?”

见程禾一言不发,她又上前一步,对他郑重道:“程禾,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为了甘愿,你也一定要做到。”

程禾语噎,少顷,他低低地说了句“不要告诉甘愿”便走开了。

徵羽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冒出两分难明的滋味。

该交待的事也交待了,夜黑风高,她该走了。

她要去找王六郎。

她要见许康。

=*=

十一月廿五夜,徵羽离开靖海军,孤身驾小木船行于东海,于无人之域点燃昭明草,召唤王六郎。

一炷香后,小木船上多了一“人”。

“许康呢?”她慌忙四顾。

“他来过,又走了。”王六郎淡淡道。

她上前一步:“什么意思?他去哪儿了,你怎么不拦着他?”

“你质疑我,还质问我?”王六郎目露凶光。

她站定,平静下来:“你见过他,他可还好?可留下什么话?可有说要去做什么?”

王六郎笑:“他四肢健全,头脑清醒,气运还不是一般的好。”

“此话怎讲?”

“他遇海难后被一艘佛郎机商船救下,那条船要去别的岛上做生意,所以带着他在海上转悠了几天。廿三日晚上我在商船的甲板上寻到了他,我带他在海上转了一圈,没找到你,他就走了。”他冷冷道。

“廿三日你就找到他了?你不是说要花三天时间吗?罢了..廿三日白天我就入了伽蓝号的地盘,今天黄昏才跑出来..”

王六郎一听,嘲笑道:“入了伽蓝号的地盘还能活着跑出来,可真有你的。”

徵羽又问:“然后呢?他去哪儿了?”

“我带他在海上找了你一整夜却不见人影,他猜你可能在办公差,又说他必须先回开荣阁处理十万火急的事情。所以天亮前,我把他送回那条佛郎机商船,见他们往大鸿码头去了,这会儿想必早就在大庆了。”

徵羽松了口气,这八日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片刻后,她又疑心起来,问道:“可是,如何证明你说的都是真话,证明你真的见到了许康?”

王六郎傲慢地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将右手背到身后,徵羽看不清他在干什么,只见他的胳膊做了几个弯弯绕绕的动作,再伸手时,右手手掌出现了一只碗。

徵羽凑上前去,碗中盛着豆红色的汤汁,煮开花的赤小豆和薏米仁在汤里慢悠悠地漂荡。

她大惊:“你怎会..”

王六郎道:“喝一口,就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话了。”

徵羽将信将疑地端起碗,小心翼翼地尝了两口,清淡的汤水掠过舌尖悠悠下肚,不仅不甜,还有丝丝苦涩,是不加糖的赤小豆薏仁汤,是许康亲手做的味道。

她三口并两口快速喝完,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等等,你说你廿三夜里见到他,现在都过去两日了,为何这汤的口味还这么新鲜?”

“当然是由我施法保管,你看不出来?”王六郎白了她一眼。

徵羽想了一想,这才决定相信王六郎,于是作了个揖,道:“多谢,如今事已成,你想要什么东西尽管开口,我准备好就给你送来。”

王六郎的眼神顿时一变,他的脸颊周围扑散着冰冷的幽蓝水汽,眼中透着狡黠的光。他走上前去靠近徵羽,对着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目光停在她嘴角的伤口。他盯着那伤口看了一会儿,又看看四周黑茫茫的大海,对徵羽道:“这里风景不太好,我现在不要。”

“你想要何物?”徵羽问。

“以后想要的时候自会来找你,待我找了你,你自会知道。”

“我并不时时刻刻都在海上,你又不能离开东海,如何找到我?”徵羽疑惑。

王六郎瞧着她,发笑道:“我若是你,就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

徵羽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想再追问,反正王六郎现在没开口,那就能拖一刻是一刻,她还有点高兴,觉得自己占了他便宜。

铁桶里火光正盛,徵羽又问:“另有一事,不知你可否解答一二?”

“说。”

“当年那位雪海境杜小姐,也就是前朝的准四王妃落海身死,你可知那四王爷是何人?他与王妃发生何事,为何身死?还有,你说你从前见过我和许康,那上回与我们同来的裴俊公子,你从前也见过吗?”

一听这么多问题,王六郎不耐烦道:“我不记得上回有什么姓裴的公子,还有你说的什么四王爷我统统没印象。”

徵羽垂下眼眸。

王六郎望着茫茫大海,半晌才说:“我只记得,当年有一个人,也烧了一大堆昭明草找我,求我救那准四王妃,就像你那日求我去寻他的下落一样。”

徵羽追问:“当年那人是谁,是宁国四王爷吗?”

王六郎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脸无可救药的嫌弃:“都说了我没见过什么王爷!天道轮回,俗事往复,你三日前要救的人便是当年求我救你的人!”

“我三日前要救的人,便是当年,求你救我的人。”她重复了一遍。

铁桶里的火苗忽明忽灭,徵羽钝然:“我懂了。”

十一月廿六卯时,天光未现,海面无风,小木船漂行在返程的海路。

徵羽呆望着海面出了神,白浪卷过,水下青蓝深深,却不及从极渊的深不见底。那日下从极渊时看见的那个人,三生屿边昏迷时梦见的那个人,王六郎与冯夷都见过的那个人..所以当年准四王妃落海,烧昭明草求王六郎救人的不是四王爷,是他。

——“有些问题一旦找到答案,就会产生新的问题。徵羽,若今生得以圆满,又何必执着前生之事?”

——“怎样才是圆满?”

——“康健,快乐,安然。”

——“如果我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不能快乐、安然。”

徵羽不敢再深想下去,只对眼前的卷卷波涛默然道:“我找到答案了,我想,待回到大庆与裴大哥完婚,那时我应该会快乐的。王六郎说,佛郎机的商船已将你送回大鸿码头,这会儿你肯定忙着调查沉船的事吧。万宝号箱子里有阿芙蓉,这事没准已经传到圣上耳朵里了,你此番回去,开荣阁怕是麻烦不小,许康,你可一定要康健、快乐、安然。”

一个时辰后,徵羽抵达谯明岛。先前她与靖海军汇合时,驻谯明岛的那一队向她禀报了一条与万宝号有关的重要线索,她决定亲自前往调查清楚。可刚一登岛,便见着一个令她出乎所料的人。此人与她在那谯明岛停留了整整三日,直至十一月廿九黄昏才返回大庆。要知徵羽遇到何人,这三日内发生何事,万宝号沉船一案又将调查得如何?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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