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从车上下来的,是燕青。
燕青扬起笑:“诶呀,这不是淮荏吗?要去哪?我顺便送你。”
“你都不知道我去哪,怎么顺?”秦淮荏好笑道。
“因为我在兜风啊,去哪都是兜风。”燕青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小跑过来拉着她的手:“你看看,手都凉了,快先上车,你要是觉得亏欠,咱们多约几顿饭,约顿大的。”
秦淮荏承受不了过于热情的行为,愣是被燕青给塞进车里。
车里有熟悉的木质沉香,副驾驶肯定是闻予知常坐的,这辆车外表看起来很新,但是秦淮荏的记忆里,车龄应该不小了,高中和大学她都见过很多次。
车内弥漫着咖啡香,像是刚刚煮好,还冒着腾腾热气。
似乎怕她下车,燕青上车就落了车锁,问清地点是秦淮人家,燕青眼睛一亮:“这家店很不错。”
“嗯,听说是必吃榜第一名。”秦淮荏从许嘉那宁听说的。
燕青嗯嗯两声,安静开车。
秦淮荏过去都是站在远处,她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坐进车里近距离观察,内饰崭新高奢,哪怕不懂车的人,乍一眼也看得出车子很贵。
车子前后排座完全隔离开,后面应该能躺下一个人,没准是个卧室?
这大概也算是房车吧?秦淮荏突然就想起高中偷偷溜出学校,看见闻予知上的那辆房车比燕青开得奔驰还大些。
闻予知有钱这件事,秦淮荏那时发现豪华房车之后就有所察觉,但到底多有钱她不清楚。
大学活动自由了,秦淮荏总能看见不同的豪车来接闻予知,当然也有现在她坐的这一辆,这也是出镜率最高的,车牌号后三位是她生日,所以很容易记住。
红灯时,燕青看了一眼智能手表,突然问:“淮荏现在的工作怎么样?”
文物修复师,一份看起来高大上,但需要沉得住气的工作,秦淮荏如实说:“就那样吧,基本一坐一天,很多人看来挺无趣的。”
燕青噢了一声,纳闷道:“你当初怎么就突然修了文物修复与保护的第二专业了?金融和文物修复之间跨度那么大,你一直稳居第一,太厉害了。”
秦淮荏敷衍回了句:“想学就学了,没啥厉害的。”
往死了学,都能搞定。
大概看她兴致不高,燕青没再说别的。
到了秦淮人家,车童小跑过来,燕青摆摆手意思是不用。
燕青送秦淮荏到门口,等她往里拐,见燕青还站在门口。
她连忙摆了摆手,燕青转身在门口站了会,之后进店里,几分钟后才回到车里。
车子前后座中间的侧滑门打开了,闻予知坐在后面,电脑旁摆着一杯冒热气的咖啡,她敲键盘的手顿了一下,头也不抬地说:“你现在出息了啊。”
不明不白的夸奖,燕青大脑快速运转,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便小心翼翼凑过去,四目相对,她眨眨眼,眼神略显清澈。
闻予知淡淡地眺她一眼,继续敲字:“都敢随便牵人家姑娘的手了?”
哪里不对的感觉,闻总这是……生气?问题是为什么啊,难道?燕青浑身一个激灵,再想到之前她约秦淮荏吃饭,闻总也是不大对,难道是气她和秦淮荏太亲近了吗?她和闻总认识那么久,确实不曾牵过闻总的手,也从没私下约闻总吃饭。
燕青小心脏噗噗乱跳,稳住阵脚,宣誓:“闻总,你放心!”
闻予知端起咖啡:“放心什么?”
“我心里最亲最爱的人是您……”
“咳!”闻予知一口咖啡呛着了,差点喷在燕青身上,有几滴溅到座位上,燕青连忙抽纸巾,继续表忠心:“闻总!我对您忠心耿耿,我……”
闻予知突然突然抬眼,一记飞刀眼神,她不敢再说。
闻予知擦着手,冷清地睨着她,燕青缩了缩肩膀,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闻总,我真的最爱您,和您最亲。”
“滚。”
燕青松口气,不怕闻总骂她,就怕闻总不说话:“我还没跟您汇报呢。”
秦淮荏和许嘉宁约在秦淮人家川蜀包厢吃川菜,这是餐厅特色,不同地域的美食,有不同的包房装饰,下厨的厨师也都是当地的,口味非常地道。
“情人节活动期间,都是情侣主题装饰,她们用的包房基本都是情侣用得居多……”
啪嚓,闻予知突然合上电脑,燕青吓一跳。
闻予知靠着椅背,闭目休息,燕青观察几秒,确定没事继续汇报,餐厅关门时间是22点,21点半停止点餐……而许嘉宁约了小提琴演奏助兴,时间是21点半。
汇报完毕,闻予知冲燕青摆了摆手,让她先回去。
“您要一个人留在这吗?”燕青难以置信,“为了让淮荏来咱们公司帮忙,也不至于如此吧?要不然下次吃饭我和她好好聊聊,实在不行,我留在这里……”
燕青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您放心,我的心只属于您。”
“滚!”闻予知不留情,丢包纸巾砸她。
“那您小心点,最近可别被偷拍了。”燕青只能先离开,内心安慰自己,闻总不是小孩子,闻总准是心疼她最近熬夜太多,让她早点回去睡觉。
临近21点半,包房里的秦淮荏拦住许嘉宁:“你喝多啦,快别喝了。”
“我没醉。”嘴上说着没醉的人,目光迷离,许嘉宁摇摇晃晃站起身,含糊道:“我、我真的可以跪下来给你认错哦。”
“没人让你跪着认错。”秦淮荏酒量一般,最近状态也一般,喝得不多但也有醉意,她费劲拉过人,摁在椅子上:“我没怪你的意思,你别喝了,好不好?”
“真的吗?”许嘉宁靠在椅背上,抓着秦淮荏的手,贴在心口,连红扑扑的,问:“真的不生气了?”
秦淮荏被她折腾得鼻尖冒汗,腿有些软,无奈道:“真的啊,我什么时候怪过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许嘉宁抓紧她的手,目光湿漉漉的,一个“你”字说了半天才吸吸鼻子,问:“我的心跳,感觉到了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秦淮荏轰隆隆的大脑反应慢,试着抽回手,许嘉宁却抓着不放,喃喃道:“荏荏,荏荏,荏荏。”
她不应,许嘉宁叫魂似的叫她,秦淮荏没辙嗯了一声。
许嘉宁现在怎么和闻予知一个德行?喝醉就幼稚地说叠字,喜欢一直叫她。
许嘉宁两手抱着她的手臂,脸也贴着她的小臂,温度滚烫:“荏荏,荏荏。”
“恩恩。”秦淮荏累了,不想说话。
“我、我有话想说。”
“好。”秦淮荏一手被她抓着,一手扶椅背,倾身低头望着她。
许嘉宁的脸很红,唇咬了又咬,顿时变得莹润亮泽,眼神错也不错地盯着秦淮荏,酝酿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我……”
当当当,敲门声突然响了。
秦淮荏转身要去开门,被许嘉宁一把拉住,给推到椅边上,非让她坐下。
秦淮荏无奈提醒她小心点:“诶呀,你别磕到自己。”
许嘉宁摇晃走到门口,让秦淮荏闭上眼睛。
秦淮荏不知她要干嘛,怕她摔着,只能眯着眼假装闭眼睛。
“我给你个惊喜噢。”许嘉宁如此说着,从门口旁边柜子里翻腾什么,发出哗啦啦声响。
敲门声又响了,秦淮荏急性子,起身要去开门。
许嘉宁猜到,回头指着她:“诶诶,你别动,别睁眼睛,坐在那别动。”
秦淮荏只能坐下,催促她赶紧开门:“可能有急事,都敲三遍了。”
许嘉宁不急不慌,先去关了灯,回身继续在柜子里摸。
秦淮荏眼前一暗,她下意识睁开眼,门被许嘉宁拧开一道缝,悠扬的小提琴声飘进来,跳动的烛光,翩翩起舞。
许嘉宁终于从柜子里抱出一大捧鲜花,而房门此时缓缓打开,一个高挑婀娜的背影映入秦淮荏眼帘,墨色长发如瀑布一般,垂至柔美纤细的腰间。
那个人拉小提琴的每个动作,说不尽的优雅端庄。
漂亮的倩影在烛光里摇曳,像是置身秋日清晨迷蒙的雾气里,带着一丝迷离的美感。
烛光晃动着,晃晕了秦淮荏的眼。
门彻底开了,秦淮荏的视线也完全适应朦胧烛光。
如诗如画的背影,秦淮荏越看越熟悉,当许嘉宁抱着鲜花一束鲜花走到她身边单膝下跪时,她扶着酒意昏沉的额头,踉跄走向门口的人,迟疑地叫出声:“闻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