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雅间已是订好了的,温太后与玉洁、刘瑞、明安郡主及解柔立坐在里间,中间用屏风隔开了,外间的侍卫坐了两桌。
醉仙楼能开成玉城最大的酒楼,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坐落在城中的富贵之地,醉仙楼也是装饰的金碧辉煌,唯恐配不上玉城第一酒楼的名号。
当中酒菜,味道都是上品,不比京中有名的酒楼差,几人逛了一上午,早便饿了,吃着更是开胃。
待吃饱喝足了之后,又在雅间内小憩了片刻,这才继续去逛下一处。
书坊,玉洁颇为喜欢在书坊中寻找些孤本或是些别处没有的书,尤其是医书,每一次看到新的医书,都能有所收获。
众人陪着玉洁在书坊内待了不少时间,待从书坊出来时,时辰已经算不上早了,毕竟从城中回到玉华寺仍需一个多时辰。
温太后想了想,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首饰铺,还是道:“进去看看吧。”
不管是玉洁,还是明安郡主,对这些饰品都没什么兴趣,再是精细,又怎会比得上宫中?
若说新奇,更是没有能入两人的眼的,实在是太特立独行了些。
看来看去,玉洁与明安郡主兴致缺缺,倒是刘瑞的兴趣更大些。
他细细从一堆五花八门的首饰中挑出了一对金镶玉的灯笼状耳坠,献宝似的捧到玉洁面前:“你看,好看吗?”
玉洁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这就是玉洁认为的,新奇到特立独行的饰品,瞧着就是为了新奇而新奇,耳朵上挂那么重一个耳坠,难道不痛吗?
活脱脱一个丑陋废物。
“我觉得挺适合你的。”刘瑞如是说道。
温太后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明安郡主诧异道:“这般花里胡哨的东西,怎么会适合玉洁?”说着,狐疑似地看向刘瑞:“你莫不是拿玉洁寻开心呢?”
刘瑞连忙摇头,看着玉洁道:“我不是拿你寻开心……你、你不喜欢吗?”
玉洁见他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委婉道:“我还没打耳洞呢……”
玉洁围观过玉淑和玉渺打耳洞,确切地讲,当时是叶氏请了人专门给姐妹三人打耳洞的。
玉洁害怕,便让玉淑和玉渺先去,那人拿两颗绿豆揉啊揉,突然一根银针下去,耳垂上便有了一个洞。
过程过于迅速,结果过于惊骇,给玉洁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心理阴影,她当场便不干了,一番撒娇卖萌,可算是让叶氏与沈端怿暂时松了口,只说十岁前打了便是。
后来林太傅孝期,如今又随着温太后来了玉华山,更加没人催她打耳洞了,玉洁早已决定能拖一时是一时,能永远混过去更好了。
温太后就一直没打耳洞的嘛!
明安郡主也没有。
刘瑞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知她没说不喜欢,便道:“那你先收着,待日后打了耳洞再戴便是了。”
玉洁哑然,决定还是直说自己不喜欢了,刚张开了口,便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这耳坠子不错,我要了!”
三人闻声,齐齐转头,拧眉看着来人。
豆蔻年华的姑娘家,下巴微扬,显得有些蛮横,破坏了柔和的五官。
小二颇为歉意地道:“对不住了姑娘,这款式就剩公子手上那一对了,要不,您瞧瞧别的?”
“他付钱了吗?”姑娘不以为然,轻飘飘地问道。
来者不善,玉洁下意识去寻温太后,却见温太后与解柔立不知何时已走到另一边去了,似乎与他们不认识的模样。
玉洁的目光重新落到那姑娘身上,心中多了些考量。
刘瑞很是不悦,到了他手上的东西想让他交出来,从小到大他可没受过这委屈,当下对店小二道:“给我装起来,这耳坠我要了。”
那姑娘瞪大眼睛,讥讽道:“不是吧弟弟?买回去你自己戴?看你的妹妹们年纪都不小了,连耳洞都没有,不知是哪家的,如此没有规矩。”
明安郡主挑了挑眉:“从未有哪条规矩,明令要求女子必须打耳洞吧?倒是姑娘你,连先来后到的规矩都不懂了。”
虽说那耳坠不好看,但在这人明确要抢的情况下再说这话,旁人只会当年怕了他,因此,万万是退不得的。
他们压箱底的东西,从来都不少。
玉洁附和道:“也不知道哪家的规矩,竟能抢旁人的东西了,得亏是名不见经传,否则旁人可有难了。”
被这般讥讽,那姑娘气得面色通红,指着玉洁,半天说不出话来。
说话间,又有人进门来了,见这剑拔弩张的场面,面上诧异,调整过后,忙笑着过来了:“这是怎么了?李姑娘怎么独自一人在这儿?”
李姑娘,玉洁几人对视一眼,玉城可没有姓李的富贵人家,也不知道这位李姑娘是什么身份。
来人他们都见过画像,这会已是认了出来,是玉城县令的夫人曾夫人,本地的父母官,除了王家,还需要对哪家人如此客气?
李姑娘瞧着也是认识曾夫人的,当即不满道:“我看中了那耳坠子,这几人也不买,偏要一直拿着,我说要买了,他倒说也要了,这分明是故意的。”
曾夫人柔柔笑了:“那便看看其他的嘛!”
“我不,我就要那一个,”李姑娘的脾气也上来了,并不给曾夫人这个面子,反唇相讥道,“曾大人爱和稀泥,夫人也不遑多让,还真是嫁狗随狗。”
闻言,玉洁几人都有些诧异,这李姑娘口才也不差,对着她们被堵的说不出话,对着熟人倒是重拳出击。
应该......不是她们说的太刻薄吧?
曾夫人本人面上倒是没有丝毫不悦,看向玉洁三人,她去年去拜访过温太后,不过温太后并未见她,因此,曾夫人并不认识玉洁三人。
不过这三人一身行头一看便价值不菲,说不定是外地来的贵人,不知她们身份,曾夫人也不敢贸然得罪。
“实在是对不住,不过李姑娘既然如此喜爱这耳坠,不知公子与二位姑娘可否忍痛割爱?”
刘瑞与明安郡主冷着脸,一看便不好说话,曾夫人便将目光转向了年纪最小、看上去好说话的玉洁。
“这位姑娘,可否退让一步,姑娘瞧中了其他物什,只管记我账上。”
玉洁有些诧异,左右看了看两边的左右罗刹,难道因为自己保持微笑,曾夫人便觉得她是会忍让的了?还是说,看她年纪小,就觉得她好欺负了?
见玉洁微微皱眉,曾夫人含笑补充了一句:“我是玉城县令的夫人,姑娘行个方便,往后若在玉城遇见麻烦,只管来寻我。”
“夫人这话不对吧?若是不行这个方便,遇到麻烦便不能去寻县令了?”刘瑞凉凉道。
明安郡主默契十足地补充道:“还是说,不行方便,便会遇到麻烦呢?”
曾夫人的笑脸有些僵住了。
玉洁心中有些想法,她想转头去看温太后,可想到曾夫人还在盯着她,便硬生生忍住了。
心中这般想着,面上难免带出了犹豫之色,曾夫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咬牙道:“公子与姑娘误会了,我家夫君是玉城的父母官,自然大小事宜都要管的。”
玉洁听明白了她话中的警告,想了想,干脆顺坡下驴,笑着上前一步,越过了刘瑞与明安郡主,道:“夫人说的是,县令是父母官,勤勤恳恳为一方百姓谋福利,是我等失礼了,早知是县令家的亲戚,这耳坠是不该与姑娘争的。”
说着,玉洁伸手去拿刘瑞攥在手里的耳坠。
没攥动。
见刘瑞想要开口,玉洁瞪了他一眼,这才将耳坠取了过来:“这耳坠瞧着与李姑娘正适配呢!”
玉洁看向刘瑞,希望他说句话配合着套套话,但刘瑞只委屈地看着她,半点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
好在明安郡主自个琢磨过味来,附和了一句:“从前便听说过曾县令爱民如子,他日若有机会,真想拜会一下。”
曾夫人连连颔首:“自然是有机会的,不知......你们是哪家的?”
玉洁正琢磨着如何回答,被忽视的李姑娘便不乐意了,嚷嚷道:“县令算什么?我出身桐城李氏,祖父是阁老,怎么不见你们让出玉坠啊?”
桐城李氏,也是一大世家,不过玉洁等人知道这家人,只是因为听温太后提过,这一代王家家主的嫡子,未婚妻便是李家姑娘。
李阁老只有一个孙女,想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不过,玉洁几人只是想套话而已,又不是真的怕她们。
刘瑞心里不痛快,闻言讥讽道:“谁让你不会说话,跟个哑巴似的,连报家门都不会?”
李姑娘再次被气个仰倒,冲过来想要打他,被玉洁拉住了。
玉洁看似轻巧地挽着李姑娘的手,实则弱柳扶风的李姑娘已是被制住了,动弹不得。
玉洁亲热道:“是我们误会了,见李姑娘与曾夫人如此亲近,还以为李姑娘是曾夫人的亲戚呢!”
李姑娘甩不开玉洁,又不想让人知道她被这么小的小孩制住了,嘟囔道:“什么亲戚,哈巴狗似的。”
玉洁装作没听到,拉着李姑娘往另一边的货架走,热情极了:“李姑娘可还要看看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