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温太后屋子里,明安郡主已是回来了,她今日进步大,解柔立与温太后说了,温太后连连夸赞。
明安郡主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得意的。
见玉洁与刘瑞一道进来,明安郡主未多想,眼珠子一转,问道:“世子可是从演武场回来?”
玉华寺的演武场,上午给武僧们练功,下午原本是空置的,他们来了,便借给了他们,作习武的地方。
刘瑞不知她何来此问,实话实说道:“没呢,我与元夕一道去藏书阁了。”
说着,刘瑞转头笑着对温太后道:“皇祖母,今日有大收获。”
“哦?”温太后听他这般说,便明白他说的是天南星一事,调侃道,“瑞儿这般厉害,一去便有收获了?”
刘瑞瞧了玉洁一眼,谦虚道:“我是呆得无聊了,到处乱翻,哪知随手一翻,倒真找到了,皇祖母,我这真是叫菩萨保佑了。”
温太后听得惊讶极了,从县志里找一味药材,若不是刘瑞手气好,恐怕她们这辈子都是找不到的。
明安郡主心里有些许不舒服,心道刘瑞这运气也忒好了些,再一想,前些年她、刘珝与刘瑞一同打叶子牌,难怪总是刘瑞赢得最多。
玉洁又说了一些自己的猜测,县志中的记载若不完整,再往下或许得往玉城的史载资料及香方里去找了。
刘瑞趁机道:“皇祖母,那里的书可多了,元夕一个人看得看多久啊,不如,让我和明安也一道去看吧!”
屋里顿时沉默下来。
明安郡主听见自己的名字,愕然抬头,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你,看书?”
玉洁垂头,掩去眼中的笑意,她也是这般想的,刘瑞遗传了温太后,喜爱看兵书,至于其他的,都看不太进去。
今日在藏书阁呆了一下午,玉洁已经深受其害了,她一个人看就可以,不想有人在耳朵边闹腾。
刘瑞很不服气,瞪着明安郡主道:“对,我也要去书里找天南星的记载。”
温太后轻咳一声,打断两人即将开始的争吵,问玉洁道:“藏书阁中这方面的书还有多少?”
玉洁想了想,忽视刘瑞期待的眼神,如实道:“不多,丹方的书只有世子手中那一本,史书也只有数本。”
刘瑞期期艾艾道:“可是,藏书阁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书呀!”
玉洁温声道:“大部分都是讲佛法的,玉华寺历代高僧从各地寺庙取回的经书,不太会记载玉城之物。”
玉洁顿了顿,又道:“况且,县志中的记载字数不少,很可能这一本书便写明白了,也无需再去寻找。”
温太后点了点头:“既然不多,玉洁你便辛苦一下,将这些书都过一遍,不过,天南星佚失已就,想来关于它的记载本就不会太多。”
玉洁点了点头,她心中也有一种预感,估计那本县志上的记载,便是天南星的全部资料了。
用过晚膳后,玉洁便回房去看那本县志,出乎意料的,刘瑞与明安郡主都跟了过来。
玉洁疑惑道:“你们来我这做什么?”
刘瑞沉默了。
他只是下意识地跟了过来,这会被玉洁一问,才想起这个时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并不妥当。
忽然,刘瑞灵机一动,看向身旁的明安郡主,是了,这会也不是孤男寡女。
他答道:“我与明安来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明安郡主瞥向他,觉得他在胡说,但并没有证据。
她来玉洁房间,是陪着她一道看看书,当然,是各看各的那种,这小一年来她们都是如此,早便成习惯了。
刘瑞过来,算什么事?
玉洁犹豫片刻,见刘瑞一副要赖着不走的模样,只好道:“那世子看看这本丹方吧!”
薄薄一册,刘瑞欣喜地接过来:“你放心,我定会一字不漏地看完的。”
明安郡主心中翻了个白眼,取了昨夜未读完的诗集,在罗汉榻上盘腿坐下了。
即便她现在已经想要成为一位将军,她仍然最喜欢读文史、诗集呢!
这些书,一翻开,便仿佛回到了曾经父母尚在的时候,若是她的父母还在,也许如今她便在京中开诗会、以文会友了吧?
明安郡主自嘲般的笑了笑。
她身边还有很大一块空位,但刘瑞并没有过来坐下,他就在书桌旁的绣凳上坐下,和玉洁一道看书。
他安安静静的,玉洁也放下心来,开始翻看手中那本极厚的县志。
没有只看记载了天南星的那一页,而是重头看起,逐字逐句地看过去,若是如此,她的速度依然很快,不出一会儿,便翻过了十分之一。
已经看过的字句也进了头脑,但不仔细去回想是想不起来的,这些东西,也许这一辈子,玉洁都用不上吧?
刘瑞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会书,便耐不住性子,抬头,想和玉洁说会话,一眼便瞧见正翻页的玉洁,惊讶道:“元夕,你看得好快呀!”
他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很好,统共才几十页的书他才翻了两页,确实是慢了些。
玉洁正看到不寻常之处,将那记载的语焉不详之物记了下来,才点头回应刘瑞的话:“都是讲玉城历史的,无需耽误太多时间。”
刘瑞闻言,暗自记下了,决定自己也要加快进度。
只是才看了十来页,便又忘了,注意力集中到书上记载的香方上,忽然来了兴致:“这个香方可以养心安神、通窍散郁呢,元夕,我们试一试吧!”
玉洁已是看到刘瑞看到的记载了天南星的那一处了,这应该是记载最详尽的,前面也提到过,但到这才有了名字、模样及一些传说。
据说天南星与几种特定的香料合在一起使用,便会成为不同效果的毒药,无需入口,日常闻着,便能生效。
调配出的毒药有其独特的味道,与正常香料味不同,但大多数人并不能分辨出来,极少数人能分辨,他们也对天南星调配出来的毒药免疫。
在前朝的玉城,这类人便以此为生,赚得不少钱财,也闹得腥风血雨,最后,前朝禁了天南星,将大批天南星焚毁,且禁止种植。
从此,天南星在明面上便没了踪迹。
玉洁全然没有听见刘瑞的话,她脑海里只浮现了一件事,那便是有暗香的那匹鹅黄色玉华锦。
明明香味那般明显,但偏偏没有人闻到,那会是沾染了天南星的毒药吗?
玉洁心中后怕不已。
刘瑞见她脸色不对,又半天不搭理自己,不由得有些担心,凑近了轻唤两声:“元夕、元夕!”
玉洁这才回过了神,不太自然道:“我没事。”
明安郡主也担忧地望了过来:“你要不早些休息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能是这几日累着了。”
玉洁摇了摇头,固执道:“没事,时辰还早,先将这书看完,明日有明日的事。”
说着,玉洁又继续往下看去。
再往后几乎没什么与天南星搭边的内容了,玉洁翻得快,没要一个时辰便看完了。
玉洁又看向刘瑞,诧异道:“世子,你这是……”
刘瑞偷看玉洁被抓了个正着,脸瞬间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惹得明安郡主疑惑的眼神,她走过来,不可思议道:“一个时辰了,你才看这么点?”
刘瑞羞愧地垂下了头,他方才见玉洁状态很不好的样子,很是担心,自己手头的书也看不下去了,一直偷偷看着玉洁。
玉洁的心思一直在那本县志上,并未发现,直到看完后去看刘瑞,发现他并未看多少,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即便刘瑞不喜欢看这丹方,也不应该一个时辰了,几十页都翻不完。
见刘瑞说不出话,玉洁善解人意道地道:“可是累了?剩下的我来看吧,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
明安郡主摇了摇头:“这本也不厚,我等你看完了再走,”明安郡主看向刘瑞,“世子该回去了。”
刘瑞犹犹豫豫,半天不挪步。
玉洁将他面前的书扯到自己跟前,刚扫了一眼,便惊讶道:“沉香、白檀、甘松……这是王家玉佩中的那份丹方呀!”
闻言,刘瑞与明安郡主俱是一惊,刘瑞问道:“所以王家那香方能养心安神、通窍散郁?”
玉洁摇头:“这香方中并没有天南星这味配料,两者大有不同。”
县志中记载的关于天南星的丹方不多,王家的丹方不在其列,但玉洁根据这几味香料的特性推断,王家的丹方长久用着,会使人夜夜惊悸,易惊易怒。
叫外人看来,也可以说是疯了。
这样一来,倒能解释王家的嫡长子为何会疯魔。
只是,现在的王家家主,既然成功对嫡长子动手了,又怎会不知道这份王家秘方?任由它留在嫡长子身边,且如今被他们带了出来,也未曾寻找过?
玉洁有些想不通,索性先放在一旁,将这本丹方从头翻到尾了,没什么特殊的。
时辰不早了,金叶过来瞧了瞧,道:“时辰不早了,世子,您该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