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知道我爸爸从哪个军校毕业吗？”

艾光明那天在资料上没看见父亲毕业于哪里，她对于父亲这些从未提起的过去总是格外好奇。

“我收到的资料显示，你的父母都是鸿渊军校的毕业生，和我毕业出来的第一军校可是老对手了，虽然我是第一军校毕业的，但也不得不承认鸿渊军校培养的殒异者战斗力确实略胜一筹，但他们也是每年转到其他军校的50个首学年转学名额都被抢光的军校，而且年年都有几个学生拼着当逃兵也要退学的也是鸿渊军校。你父亲作为一个愈者，虽然训练强度没有殒异者那么大，但是能坚持到毕业还进了军区，也确实是很不错的存在了。”

翁执仿佛回忆起了当年在军校偶尔闲暇时聊起其他军校传闻的时光，原本严肃的表情都放松了许多。

“所有军校平时上课训练考核都很辛苦，只不过其他军校大多刚开始都是用实感模拟器操练，在第三学年才让老师带着学生去危险系数比较高的地方与异形兽战斗。而鸿渊军校直接以战代考，所以能顺利毕业的人之中，尤其是殒异者，实战能力都很强悍。因为和异形兽战斗就是他们日常，他们第一学年的教学内容和其他军校没什么不同，而从这一年的期末开始，大部分学生就会被带到那些发生异形兽入侵的地区去参与实战训练。”

翁执话音未落，艾光明听了以后眼睛都闪起了光，几乎毫不犹豫地说：“我也要去鸿渊军校。”

他又浅笑着说起自己的母校：“我们第一军校也很好哩，是星联历史上最早的一所军校，这么多年，在寰宇大赛的比赛排位也一直都很对得起它的名字。我们军校也出过不少厉害的控星使和殒异者，你若是高精神力等级的殒异者，在战场上，能有精神力等级很高的控星使配合，你出现精神力失控的可能性会极大地降低。”

他还是担心艾光明以后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毕竟真正的战场上，殒异者和高级别控星使的完美配合，才能让彼此的生存率大大提高。

“而且，如果你精神力等级足够高，真的不如去高级别控星使多的地方，控星使对于战场全局的把控和指挥也是很重要的一环，最关键的是，控星使能防止殒异者精神领域失控崩溃，高精神力等级的殒异者，如果没有控星使能对其进行恰当的干预和引导，很容易成为像定时炸弹一样的陨星者，星联承担不起第二个失控的陨星者带来的危机了。”

翁执想起他们救出艾光明的那天，她晕过去之前几乎处于失控状态的杀伤力，和寻常人觉醒的反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倒是和他所知道的那些3S以上的精神力等级觉醒的威力有得一拼。

他纵然明白她已经踏进了为战斗而生的殒异者门槛，但还是忍不住为她忧心。

一旦成为殒异者，就要最大限度地扩展精神力对外界的感知并且运用在战斗中，他们也会变得格外警惕，殒异者的各项感知也会变得异常敏感，对周围目标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迅速发现。

正是因为这样常年累月地高强度训练和战斗，殒异者的自控力反倒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他们的性格和思维会也更加强势甚至有较强的攻击性。

而控星使虽然也会像殒异者一样操控机甲参与战斗，他们可以运用精神力去发动精神力攻击，不仅仅是单纯的精神力压制，但更多的是通过精神力获得了对于队友和对手精神力状态的洞察力，以及对于战局的把控力。

他们能给予队友精神力屏障的守护和干预，防止他们精神领域遭到攻击，或是他们精神领域发生崩溃失控，有时还能通过思维共感去传递自己对于危险的预判，让队友能跟上自己的计划。

一个强大殒异者的成长，越到后期越需要控星使的存在。

战斗力强横的殒异者，大多都会寻找与自己精神力契合度还算不错的控星使一起构建临时精神联结，就像利刃也需要刀鞘的约束和保护。

否则殒异者的未来很可能会因为精神力崩溃，变成一个只剩战斗本能、敌我不分的疯子；亦或是强行分心压制着自己的精神力，严重影响实力发挥。

而有很少的一部分控星使和殒异者会进行精神领域结合，不仅仅要求双方精神力契合度超过66%，更要完全地信任对方，因为在结合的时候，需要对彼此完全放开自己的精神力屏障。

其中的好处就是，只要控星使不死，殒异者完全不用担心精神力失控，可以全心地投入战斗，控星使也不需要分出额外的精神力去压制这个殒异者的精神力屏障对外来精神力的排斥。

简而言之，对于双方战斗力就是获得了1+1＞n的提升。

而能够从殒异者进化成为不需要控星使也能彻底放手发挥的超强殒异者，有个新称号——陨星者。

从星联有记载以来，真正的陨星者不超过三个……

第一个陨星者，因为失去了与他有精神领域结合的控星使而成为了陨星者，但是最终也彻底地失控，敌我不分地屠杀一个小星上的民众和星联军，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伤亡，被星联军联合抓捕归案，清醒以后自杀身亡。

也是自他开始，有了陨星者这个称号。

之后的两个陨星者，和无数星联军一样，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直到生命终结，在即将失控的时候选择了和异形兽同归于尽。

这些都是星联那么多年几十代人以鲜血和生命为代价得出来的教训，让大家不得不谨慎以对。

“哎？光明，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和我做校友吗？第一军校那么多高级别控星使，要是遇上和你契合度高的，还可以进行精神领域结合，帮你提升战斗力。你这么果断的放弃我们第一军校，第一军校招生办老师以后可要骂我让军校错过人才了。”

翁执见她这副时刻准备上前线的模样，忍不住感叹道。

“对不起老师……虽然我也不知道我的精神力到底是什么等级，但我还是希望能成为爸爸妈妈的校友，那样他们或许也会为我高兴的吧。”

艾光明的话语里满是歉意，却也丝毫没有动摇自己的选择，她带着愧疚地低下头，轻声问：“老师，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哪有，我和你开玩笑而已，光明，去什么军校是你的自由，但要记住，不管去哪个军校，不管成为殒异者还是控星使，或是铸匠与愈者，都不要让自己变成一件冰冷的武器，不要辜负你的名字，未来路还很长，你父亲当初不愿意你加入星联军，如今他也一定不愿意你为了他变成战斗机器。”

翁执看着她好像一门心思地只想加入星联军和去前线斩杀异形兽，其他的事都毫不在意的模样，简直都要魔怔了，便正色提醒她。

“谢谢老师，我记住了。”艾光明听着他提起了父亲的期望，微微一愣，眼睛迅速眨了眨，努力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锁在眼眶里。

她不想再用委屈和眼泪汪汪的样子来让别人像谢一萬那样哄着。

艾光明失去了对她千依百顺如同生父一般的谢一萬。

他为救她而死，她想要为他而活。

飞行器垂直地降落在一栋简约低调的住宅前，和艾光明之前住的那个温馨小院不同，这里的装修风格看上去像一个办公区，这个片区暂时没有遭受到很严重的入侵，所以周围没有太多房屋倒塌。

而随着飞行器的落地，艾光明感受到来自周围的安保系统对外来飞行器的威胁，其中所带来的不适让她有一种如芒在背的紧张。

伴着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从外面传进来：“飞行器身份核验通过，欢迎回家”，那种让她汗毛直立的不适终于消失了。

在住宅周围的几乎透明的防护屏障关闭以后，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的头发被一次性的白色工作头套包裹着，只有鬓角溜出了几缕乌黑的发丝，看上去像是刚刚结束工作的样子。那双眼睛如同绿色的宝石一样美丽，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袖子被挽得很高，露出的手臂肌肉虽不夸张却也线条分明，充满力量。

“亲爱的，我们回来了。”翁执走过去微笑着抱了抱丹玉，接着低声在她耳边向她介绍艾光明：“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小女孩，我们刚刚从墓园回来。”

那一刻，他仿佛所有在外面严肃的工作状态都消失了，然后拉着她的手走到艾光明身边，虽然途中被她没好气地拍开了手。

艾光明站在飞行器旁边，没有听到翁执的话，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堂堂星防长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对着丹玉摇个不停。

就在艾光明局促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衣服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乖巧懂事一些的时候，落入了一个蓝色的怀抱，她有些不适应这样热烈而陌生的温暖，本来试图动一下却发现根本动不了，这总会让她想起从小到大，经常用拥抱来安慰她的爸爸。

丹玉摘了头套蹲下身子怜爱地抱住面前的这个身着黑衣的小姑娘，刚刚看着她红着眼怯生生的模样就忍不住心酸。

“你别害怕，这里很安全，我们会陪着你的……”丹玉一边抱着她，一边抬手顺着她的头发，在她的耳边轻轻说。

艾光明努力地想忍住眼泪，害怕弄脏了丹玉的衣服，但是这样的温暖让她无比眷恋，只能咬着下唇让自己不要哭。

最终却像个受伤的小老虎一样趴在丹玉肩头呜咽抽泣起来。丹玉也不催促她，只是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翁执的眼神里带着怜惜，他默默地站在她们身边。

等她哭声渐止，看上去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翁执才温和地出声道：“我们先进去吧，你师母特意准备了一个漂亮房间给你。”

丹玉的肩头被她泪水打湿了好大一片，艾光明从她怀抱里钻出来，丹玉站起身牵着她往里走，她对丹玉歉然道：“师母，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

“没关系，下次光明难过了就扑来师母怀里痛痛快快地哭，衣服让洗衣机解决就好了。”丹玉揉着艾光明的脑袋，温柔地低头说。

三个人的影子落在身后，看着倒有些像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