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胡闹,你现在8岁写什么星防营青训申请?就算你从初级学院毕业也才不过11岁,星防营青训年龄虽然是11岁,但你父母怎么可能同意你小小年纪就去那里训练?青训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安全轻松的。”
许守序皱眉,而他不经意间释放的精神力,却还是对别人的精神领域产生了些许的压力,让周围的人莫名地感到危险,想要站得离他远一些。
他看向还在一脸淡定的翁执,似乎在责怪他,身为星防长竟然放任艾光明胡闹,难道不知道第一军校预备生的这个名额多么可遇不可求吗?
而艾光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她虽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压迫感,但也能察觉到许守序的生气,于是只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保持沉默。
翁执拍拍她的头顶,敛去脸上的笑意,正声道:“上校,我现在既是她的老师,也是她成年以前的监护人,我相信她可以决定自己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许守序闻言,看向艾光明,也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艾光明放着条件最好的第一军校预备生不做,非要去更危险一些的星防营青训。
预备生名额对于许多天赋出众但又没有家世背景支持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一次极为重要的机会。
“上校,这里人这么多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办公室谈谈吧。”翁执看着艾光明不愿松口的表现和许守序眉头紧锁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光明你先去观众席找你师母,别怕 。”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艾光明右手却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不松手。
“老师,我不要先走,你和上校怎么说都行……”艾光明坚持道。
她不想再一次遇到事的时候,成为先离开的那个人,哪怕现在只是翁执为了她接下来的去向和许守序上校谈谈。
“……那就一起吧,我又不吃人。”许守序无奈地摇摇头。
他看着艾光明如临大敌的模样,一点没有方才战斗时候的冷静与沉着,便示意旁边的人先带张唐去做预备生的精神力等级复核,又请来一个管理考核场的学院老师给他们找个谈话的地方。
三人跟随着学院老师来到考核场内部的一间办公室,艾光明有些戒备地看着走在前面的许守序,生怕被他一句话就否决了自己所有选择。
在学院老师离开后,许守序关上门,打开了一个特殊的球形屏蔽仪,释放出一部分精神力去启动它,防止说话内容被别人偷听出去。
随着他精神力的释放,艾光明突然看向他手上的屏蔽仪,其中传来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入场时感受到的那种被针对的危机感来源,甚至在战斗中险些失去理智,但最终还是调转那柄斧子的方向将张唐拍晕的时候,都有一股外在的精神力影响着她,让她没有下更重的手。
这是高级别控星使对于全场的精神探测和对于殒异者的精神暗示,只不过极少有人能察觉到。
但她不明白,许守序开始的那一段时间是在探测什么,也许是控星使的习惯使然?
“翁执,你自己就是星防长,星防营青训的危险性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你有什么把握让她在星防营青训中能获得比第一军校更好的系统训练和安全发展?就因为这个仅仅八岁的孩子提了你就同意了?”他说的话里显然有些埋怨翁执。
艾光明对于那个特殊的带着翅膀的中型机甲的操控水平,在许守序见过的那些完全觉醒以后训练时间在四年以内的孩子里,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听说她只训练了一年,这样的表现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都称得上天赋异禀。
但她距离成为顶尖殒异者却还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而许守序从她的资料来看,精神力等级已然达到了不错的2S级,更是需要付出诸多努力才能将这份天赋完全兑现。而成为预备生,已经是一条极好的路线了。
翁执面对他的质问,只能选择沉默,他不会夸口星防营青训比做第一军校的预备生更适合艾光明,纵然艾光明,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跟着星防营训练而获得的提升丝毫不逊色于任何同龄人。
“上校,我爸爸去年在异形兽入侵时为了保护我而离世,我是因为老师带着星防营及时赶到才存活下来的,参加星防营青训的目的是为了和大家一起对抗异形兽,同时也是希望可以多去看看他,而不是仅仅为了平安顺利地考上军校。”
艾光明自揭伤疤,有些执拗地看向许守序,眼里闪过些许泪光,但是很快被她忍了回去。她知道许守序的好意,也知道翁执不想当面提起她的伤心事。
若她是一个亲人健在家庭幸福的真正2S级殒异者,她获得预备生资格的时候可能会比张唐还要激动百倍。
但她不是……
她是尚且没有成长起来的4S+级殒异者,一旦暴露就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路是直面来自永生军无止境的暗杀;另一条路是作为一件秘密武器被星联军监控与保护起来。
艾光明不愿意走第一条路,也不想走第二条路,让更多人因为保护自己一个人而付出代价。
许守序听完,本来劝说的话都到嘴边了,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本以为小姑娘是找借口,想去别的军校做预备生才拒绝了他。
他自问做不到阻拦一个殒异者不甘安逸渴望战斗的心,也拦不住一个孩子对于父亲的怀念,何况这个颇有几分天赋的2S级小姑娘暂时没有优秀到第一军校非她不可的程度。
“小姑娘,希望你不要为今天的决定遗憾。”许守序看着艾光明,叹息道。
等她长到十四岁参加六大军校招生考核还有几年,考核项目多变而且难度不低,并不是每个殒异者都能通过,也正因如此,大家才会对预备生名额这样的趋之若鹜。
“报告上校,我不后悔。”艾光明原地站定,向许守序敬礼的同时,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翁执,这孩子不愧是你的学生,和你当年在军校的时候一样轴。”许守序笑着转头对翁执说。
翁执也松了一口气,笑道:“上校哪里话?我们老同学难得见一面,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儿我请你和另外几位第一军校的老师们好好吃一顿怎么样?”
“下次吧,不过这饭我可是记账上了,下次一定要跟你吃一顿。他们还得赶到其他初级学院考察,我也还有事在身,说不定等小姑娘通过六大军校招生考核的时候就能再见了呢?”许守序摆摆手无奈地笑。
许守序看着艾光明一动不敢动的左肩,忍不住说道:“对了,小姑娘,你肩膀应该伤得不轻,我看你比赛的时候机甲左侧手臂都没抬起来过,可别光用止疼剂不治疗。”
“明白,谢谢上校关心。”艾光明像士兵汇报工作似的干净利索地说完,就慢慢低头用手轻轻碰了碰自己一动就疼的左肩。
她刚才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说是被张唐偷袭的,毕竟她也当场反击回去了,殒异者哪能随便打小报告?而且,以后她也不想和他那样恃强凌弱的人待在同一个学校,让他去做第一军校的预备生,能避免很多麻烦,第一军校那么多厉害的人在那里,他一定不敢像在这里似的欺负人了。
等到许守序出去宣布,这次成为第一军校预备生的只有张唐一个的时候,艾光明和翁执已经回到了观众席,丝毫不在意周围那些或惋惜或不解的目光。
“光明!”丹玉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她跟前,用力将她抱在怀里。她刚才担心极了,若是艾光明被发现了真实的精神力等级,叫第一军校的人带回01星系,只怕是她和翁执连前去探望的办法都没有。
“嘶!疼疼疼!……师母,别压我肩膀,好疼!”艾光明没有用力挣脱她的拥抱,只是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吓得丹玉连忙放开她,不敢碰她却又忍不住关心她:“肩膀疼?伤得重不重?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别担心,光明的左肩受了点伤,我们一会儿回去找个医生给她看看就是了。”翁执过去轻轻拍了拍丹玉的后背道。
“师母你放心吧,也就左肩这一侧暂时不能有大动作而已,我刚刚用一只手不也打赢了吗?”艾光明缓了过来,伸出右手去拉她的手摇了摇说道。
“我说你怎么今天机甲的左手都不怎么活动,还以为是机甲出故障了。我知道你爱逞强,受伤可不是小事,没想到你居然还撑着上场挑战。”丹玉说话间,轻轻弹了一下艾光明的额头,让她自知理亏地连连往后躲。
艾光明看着丹玉的小手包,突然想起了这就是丹玉前几天给她展示的可以收纳灯牌的包,以及出现在观众席上的那个奇奇怪怪的灯牌。
她笑着转移话题道:“对了,师母,你是不是把灯牌电路接错了,我刚刚在场上都看见了,结果它闪了几下就从艾光明变成了乂兀月。”
“别提了,这是我身为铸匠的毕生之耻,改个灯牌都能在关键时刻出错,可能是我当年脱粉的报应吧。”丹玉瞬间变成一副不愿见人的模样,忍不住捂脸道。
艾光明和翁执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