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意识朦胧着,依稀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柔软的地方。
是悟带他回家了吗?
“他还没醒?”
是悟的声音。
“身上没有伤口,全身也检查过了,诅咒什么的都没有,就是找不到昏迷原因。”
“.......你先出去,门口那些家伙也全滚蛋。”
请来的医生一愣,但五条家少爷的命令他不敢不听,只好拎着自己的医疗箱走出了门,和守卫一起离开。
“杰,你终于醒了。”
夏油杰恍惚着睁开了眼睛,刚一睁眼就和五条悟的大脸对上了,在对视了长达十秒,他也算是清醒了。
“悟。”夏油杰无奈一笑,“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
“让你久等了。”夏油杰尽力地坐起身,五条悟干站了一会才想起这个时候貌似要扶着人,但夏油杰已经起身了,他便拿起手边的枕头垫在了他的背后,突然,夏油杰想起了什么,眼神一黯,说道:“那三个诅咒师怎么样?”
“死的透透的啦,为了防止诈尸小爷还把他们埋掉了。”五条悟得意洋洋地等待夸奖,没想夏油杰沉默了许久,他歪着头询问:“怎么啦,还在担心?要不小爷把他们挖出来再埋一遍?”
夏油杰:“........”
“虽然.......但是,悟,谢谢你。”夏油杰叹了口气,放弃了讲清缘由,但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但不能再这么干了。”
“哈!?”五条悟不满地差点跳起来,“怪刘海,你什么意思!”
“不,不是责怪悟的意思,我做错了事情就应该我来承担一切报应和风险,我不想悟因为我被牵连。”
“为什么!”五条悟无法理解夏油杰的脑回路,自动盘腿坐在了远离夏油杰五米远的地上。
夏油杰刚要再说些什么,五条悟吐着舌头做鬼脸,捂住耳朵明显拒绝了夏油杰的任何解释。
“唉,你顶了天只有三岁吧。”夏油杰头疼地揉着眉心,并再次得到了吐槽:“揉眉心的方式也超怪的,怪!刘!海!”
夏油杰缓慢地爬下床,目睹这一过程的五条悟背过身,强行抵抗自己想上去搀扶的欲望,不过仗着六眼,尽管背过了身,他还是仔细地盯着夏油杰的举动。
对视线特别敏感的夏油杰愈发无奈想笑,他缓步上前,对着盘腿坐着抱手臂的白毛怪上手撸了一番,弄得五条悟头发七零八落的,因为正在赌气不想原谅夏油杰,他就继续憋着口气不理。
“好啦好啦,对不起嘛,我去给你做甜品。”
“厨房才刚修好,杰是想吃到外面吃吗。”
“......上次是个意外,我不知道鸡蛋不能放进烤箱里......”
“那小爷要吃提拉米苏。”
来自乡下的狐狸默默打开了手机搜索了一下提拉米苏是什么怎么做。
夏油杰:“......”好,好难!
“别生气了,我这就给你去做。”
“现在?你躺了一整周,一整周欸。”
夏油杰笑着又摸了摸五条悟的头发,他发现五条悟真正生气的原因。
等了他一整周,无聊到爆炸,天天盼着他醒,一醒来就被心里黢黑又扫兴的他教训,不生气很难吧。
根本没这么想的五条悟气鼓鼓地撞着夏油杰,他和杰才认识了三天,结果就被人打扰了,气性上来了就给他们干掉,等着被夸却被嫌弃,很难不生气吧.
“悟,要一起去吗?做甜品很有意思的哦。”
“.......哦!”
在长廊上走着,五条悟忽然想起来了悬赏金,就说道:“杰也被挂上悬赏金了呢。”
夏油杰脚步一顿,疑惑地说道:“是谁?也是黑市吗?”
“不是黑市,但你的消息已经走漏,估计也要被挂上了。这次的人找是找到了,不过已经是个尸体了,你的消息被锁的死死的,五条家和伍裟神社都怀疑有内鬼,你昏迷后也一直在调查。”
“哈,是吗。”夏油杰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看着教程,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悟,提拉米苏制作需要酒欸。”夏油杰指着着手机屏幕。
“五条家里有酒窖,去拿点不就行了。”五条悟盘算着,顺嘴解释着:“咒术师压力普遍都蛮大的,所以即使是未成年咒术师也不禁烟禁酒的啦。”
“那行,我不识路,悟你先去拿酒吧。”
“ok~”五条悟比了个手势,做了一个特别可爱的鬼脸。看得夏油杰不自觉上前捏了一把他的脸蛋。
目送五条悟前去酒窖,他笑着转头前往厨房,掏出了手机,输入了一段号码。
“......”
“活着。”
“......”
“你干的?什么意思。”
“......”
“她死了。”
“......”
“那个人是谁?”
“......”
“你不怕我自杀吗?”
“......”
几个仆从抱着手中的衣服篮子走过,其中一个仆从忽然绊了一脚,被路过的管家训斥道:“怎么回事,走在平地上都能摔倒。”
“不,我刚才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仆从回头看了看自己走过的路,却什么东西都没有。
“别找借口了,快走。”
被训的仆从鞠了躬赶忙溜走,生怕再被多骂几句扣了工钱。
“继续说。”
夏油杰拿着手机从管家身边路过,管家抱着手臂环顾四周,检查完这个位置没有人,确定仆从不在这偷懒,抬脚走了。
五条悟在酒窖里挑挑拣拣,这看不上那看不上的,吐槽五条家的烂橘子真没品位,继续往深处走去,越往里走,酒的年龄貌似酒越大,他挑剔完了百年老酒,又扫了一眼千年的,决定随便接一瓶走人。
“哐当!”
五条悟即使伸手一接,是自己从出身就挂着的一串玉打的珠子,挂在腰间便利好看又不容易掉,只是今天突然线断掉了,一颗没接住,滚动着跑向了角落。
冰种的金黄色玉髓,也叫金水菩提,金黄色的玉髓纯到这个程度也是极其难遇的,更何况这貌似是五条家千年前某个前辈留下来的,装这个玉的盒子本来尘封了千年被他随便打开了,第一眼他就觉得超级喜爱就带上了。
一起开出来的其实还有一个价值连城蓝宝石,三百多克,能与之比肩的宝石要不就在博物馆要么就在欧洲皇室,很像他的眼睛颜色,大概是同类相斥,他讨厌就没带着了。
他本来猜测是无暇大人留下来的宝石,但那两颗宝石有具体的记载是赠与了无垢大人,在地仙降世的时候毁坏。
他跟随着珠子到了角落,弯腰捡起,抬头时看见角落里千年前的一桶酒。
果酒!是谁那么有品味。
他兴致冲冲地安置好珠子,拿着装酒的器具上前,虽然包装已经极其破旧了,但里面的酒由于五条家的各种措施被保存的很好,他尽量小心的打开了开关,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停止在酒壶里的酒在到达一半时就一滴都没有了。
什么嘛,是酿的太少还是被人喝了?
他撇着嘴拧上了瓶盖,试探性地再拧了拧,而酒桶上突然浮现了一行刻字,他好奇地向前看清上面的内容。
“虽然是道歉的礼物,但还是不能多喝哦,至少留到婚礼吧。”
他是不是拿了什么不得了的酒。
五条悟感觉自己被塞了一嘴的狗粮,很不爽,超级不爽!
在他把酒还回去之前,让他看看是哪个死了千年的老情侣干的好事!!!
他小心翼翼地移动了酒桶,五条家的酒桶旁边都会刻酿酒人的,当然,倒回去的装置也在侧面。
“嗯?居然只留了姓氏,让小爷看看,夏......油?”他猛地睁大了双眼,不仅是因为这种稀有的姓氏,还有夏油的姓氏上被划了一横。
他想起来了,五条家确实有那么一条老到掉牙的规矩,一个咒术师准备嫁给五条家的人,已经上了族谱的情况下,如果未来得及办婚礼就意外牺牲,五条家的人可以选择再娶,也可以选择划掉那人那人所有遗留下的名字包括自己的,表示世上已无所依恋,生时与其同葬,死后与其向南,两人携手共生,完成那场生前未能实现的婚礼。
换种说法就是活人殉葬牺牲的爱人,即使对死后的世界一无所知也要不撞南墙不死心,就这么一头撞死在了南墙上依旧不死心,满怀愿景地希望与爱人在死后重逢。
既是爱,又是最后一个诅咒,因为咒术师的一切关于爱的执念都会在无形间化作诅咒。
在这腐朽,充满欲望的封建家族,没有人做的到,于是这条规矩被遗忘的太久太久,他也是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偶然读过才记住的。
这千年也就这么一对吧。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收回了自己的笑容,轻轻地将酒倒回了酒桶,郑重地道歉,并将酒桶移回原位。
“悟,你在哪?”
“......小爷在这。”
“厨房的缺材料,后天才能送到,你先把酒放回去吧。”
“杰,我们亲自来酿吧。”
夏油杰看着沉寂的五条悟,呆愣在原地几秒后上前摸了摸他的脑门,说道:“你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
“哇小爷要哭了。”五条悟假心假意地抹了把眼泪,“就这么不愿意和小爷一起酿酒吗?”
夏油杰连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酿什么酒,甜酒吗?”
“杰怎么猜到的!”
“天天吃甜的,苦点的酒你估计也不乐意喝。”夏油杰点了点五条悟的眉心,“除了果酒我想不到第二个了。”
“来查查果酒怎么酿吧?”
两人忙前忙后,搜刮了库房和厨房,找出了大堆的材料,按照教程的基础上添了许多的东西。
“悟,会不会太甜啊?”在五条悟第三次加入冰糖,夏油杰忧心忡忡地说道。
五条悟见加够了心中量,及时停了手,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应该不会的啦~小爷现在就喜欢吃甜的,以后肯定会更喜欢。”
“悟,你怎么想到酿酒的?”
“.......没什么。突发奇想。”
五条悟本来想要告诉夏油杰的,但是一想到那个被划去的名字,他就觉得不大合适,划去名字的意思就代表两人都对世间没有依恋使自己向北,是不接受任何其他人提及和打扰他们的意思,即使是百无禁忌的他意外冒犯了他们也觉得有些出格,再告诉夏油杰也是种打扰行为,就选择了闭口不言。
夏油杰奇怪地看了五条悟一眼,也没多在意,他向来对别人的秘密保持敬重,悟的意愿更是需要尊重的,
让悟讨厌了他可不行啊。
两人合力盖上了酒桶,五条悟先是拿切水果的小刀在上面划上了自己的名字,再递给夏油杰,示意让他刻上。
夏油杰吐槽道:“这是什么仪式吗,这么神神秘秘的。”
说着,他往上面刻上了名字,五条悟心满意足地扶起酒桶,两人将酒桶挪到了一个空地。
“这个酒十年后再喝吧!”
“十年,好久啊。”夏油杰感叹了一句,“是为了庆祝吗?悟居然也是个浪漫主义。”
“哼哼,不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知道啦,幼稚鬼。”
五条悟想起来了个事情,便顺嘴问道:“杰,你是从家族里面出来的吗?”
“不是吧。”夏油杰想了想,说道:“我从前没见过咒术师。”
“欸,咒灵操使竟然不是世家吗?”五条悟愈加疑惑,“照理来说,越强大的术式形成世家的可能性越大,在有了世家的保障下,后代存活率变高,术式变成家传术式,后代就大概率每隔一代遗传术式。”
“唔,据说无垢大人和无暇大人是一对,但传说里都没有提到过两人结婚有过后代,仅仅是私定了终身而已,而且无垢大人无论在哪个版本里面都是孤儿,应该从那个时候起便断代了吧。”
“非后代却能遗传术式......”五条悟若有所思了一会,“杰该不会是他的转世吧,嗷!”
”真的是,至少对牺牲的英雄保持尊重吧。“夏油杰没好气地收回了弹脑壳的手,“虚无缥缈的事情还是等死后再说吧。”
五条悟龇牙咧嘴地捂住脑门,闹着脾气慢跑就要走出酒窖。
“悟?悟,走慢点,别摔了。”
夏油杰叹了口气,提了下身上的和服,大约是五条悟给他换的,之前那件衣服估计被扔路上了,五条悟绝对没看见上面武器穿透留下的洞,不然他一醒就过来问了。
找是找不回来了,但愿没人捡到吧。
这样想着,夏油杰跟着啊啊啊叫的五条悟跑出了酒窖,处于地下的酒窖入口朝阳,阳光洒在了两个玩闹着的幼崽们身上。
某个地方,一件衣服安然躺在了地上,女人上前捡起,没有在意上面的血液,就将衣服展开,看见上面的漏洞还沾着不少土壤。
“越来越有趣了啊,咒灵操使。”女人笑着焚毁了衣服,“别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