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
图书馆内,两人并排坐在地上,而五条悟正没头没脑地骚扰着夏油杰,一会躺在他怀里打滚,一会在他肩头蹭来蹭去,扰的夏油杰半天没看下半点。
他叹着气,用一根手指顶开了白绒绒的脑袋,随手把一本书丢给了五条悟:“无聊的话就看看书吧,报告没写完我俩都要挨骂。”
“哇~小爷可是真心实意地向杰撒娇呢,杰也太敷衍了点吧。”
“是是是。”夏油杰被五条悟发嗲的语气惊得半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嫌弃地踹了脚,“我们家悟最可怜了。”
两人折腾了好一阵,最后夏油杰崩溃使出暴力镇压,故意使坏的五条悟总算心满意足地安静了下来。
他靠着夏油杰的肩膀,即便是侧对,六眼依然能看清那人的脸庞。
没有扎丸子头,披散着头发,及腰的长发总让他生出一股埋进去的冲动,标志性的怪刘海由于太遮挡视野被夹子夹在了一旁,头发之下是微微垂下的紫色眼眸,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淡粉中透着点不健康的白色。
除了没有过分瘦削的脸颊,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他正瞧得起兴,却被一只手挡住了视线,随后是夏油杰声音响起:“悟,看书。”
“嘁。”烦人的超感力也一模一样。
虽然他问了很久夏油杰怎么拥有这种感知力的,但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天生的,如果他继续纠缠,夏油杰则会叹着气说抓兔子练出来的。
骗子杰。
他想着,心中莫名憋了口气,气哼哼地用脑袋砸了砸夏油杰的肩膀,随后认命地打开了书。
传说,世界之初,天地诞生。
处于混沌中的人们踩在坚实的土地上,仰望无边无际的天空,殷勤地信仰着带给他们希望的天地。
而天地中的神灵也有了自己的称号。
天灵,地仙。
“嗯?”五条悟不自主地发出一声疑问,惹得夏油杰回头看向他。
“怎么了?”
“小爷小时候看过这本书。”
“那换一本?”夏油杰刚要伸出手拿走书,却被五条悟挡下。
只见他懒洋洋地说:“不要,小爷当时没看完。”
“童话书的话,会无聊的吧。”夏油杰撇头看了看拿书的分区,赫然写着儿童区。
“小爷可还是堂堂未成年!”
“日本高中生应该不算未成年?”
“因为赌博吗?”
“悟,我说了......”
“哇,小爷看点动漫都要管吗?”
“哈,毕竟我是你妈妈啊。”夏油杰幽幽地说着,拽了拽他的耳垂表达不满,“生活不能自理的家伙没资格对妈妈说不。”
被夏油杰宠坏的熊孩子·五条悟理直气壮地发言:“是妈妈就要管到底啊。”
没意识到其中不对劲的夏油杰继续发言:“悟还是要长大的啊,小孩长大了就不需要管教了,不然会被讨厌的。”
“嘁。”五条悟气得半死,又一次狠狠撞击了夏油杰后闷头看起了书。
一旁的夏油杰叹息着整理他的碎发。
故事继续。
只是世界是残酷的。
光明之下,是吞食生命的黑暗。
而地仙如同母亲般,保护着踩踏在祂身上的生灵,而和祂最爱的天灵无拘无束,对着地仙问:“保护他们太累了,我们走吧,去自由的地方生活。”
“不。”地仙拒绝了天灵,祂想要护佑地上的生灵。
只是祂最想护佑的,是诞生于生灵间的小神,祂瞧着他们和黑暗较量,保护其他生灵免遭侵害,却逃不过死在黑暗中的一天。
祂赞扬歌颂他们,因此极尽全力地想驱逐黑暗。
祂相信改变制度,他们就能活下来。
于是祂驱逐凌驾于他们之上的贵族,赋予他们武器,给予他们盔甲,建起高大的房屋让他们遮风避雨,创立出属于他们的乐园。
但死亡,还是会悄然降临。
祂知道,那些黑暗来自于生灵,而小神,虽出自于生灵却不会产生黑暗。
痛苦与不解积压在祂的心中,在生灵举起武器对准他们时,爆发了。
言语,权力改变不了一切,那唯有将黑暗彻底泯灭,他们的乐园才能真正建立。
祂傲慢地做出了决定,愤怒地赐予生灵死刑,生灵种下的恶果就由祂来亲自喂下。
也许祂是对的。
但祂失控了。
自我泯灭,成了祂的结局。
天灵试图阻止,却被挡在了坚硬的土地之外。
厚实的土壤能够撑起负担,同时也隔绝了所有拯救。
风吹过尘土,太阳高照,地灵被抹去了一切祂曾存在的痕迹。
生灵忘却了祂的功绩,高昂着头颅要求天灵臣服。
往日的信仰与虔诚早已被遗忘,心中的空缺在祂心中埋下了疑惑。
凭着心中的疑虑,一心追随的天灵也一同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世界里。
“砰!”
书被猛地合上,五条悟脸色极其难看,胸膛不断起伏,就像受到了刺激,咒力不自觉地开始暴走,眼前的景象也随着咒力的失控变得模糊扭曲。
“悟!”
一声惊讶的喊声瞬间唤回了神志,只见夏油杰跪坐在他的面前,惊疑不定地抚上他的脸。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宣泄,只是失了力气般倒在了夏油杰怀里。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带你去看硝子。”夏油杰说着就要带着他走。
“不。”五条悟坐在原地没动,身上的气压极低,不断地散发冷气。
他现在确定了,现在他所处在的,绝对不是自然的梦境,而是某个人给他的暗示。
是谁?目的?如何知道的?又是怎么闯入他的大脑?
如果故事中的地灵真的是夏油杰。
那么他是否会像故事里的祂一样死去。
死亡......
他对死亡并不陌生。
小时候参加过许多次烂橘子的葬礼,他翘着二郎腿等仪式结束。
长大些他参与任务难免看到些普通人的残肢断首,他无聊地祓除咒灵。
高专读书时他也给不少前辈收尸,烧成骨灰送到一整面的柜子里,他也没真心实意地愤世嫉俗。
夜蛾说他冷漠,他也认同。
可当死亡牵扯上了夏油杰,两个再熟悉不过的词汇连在一起,他就止不住地冒出惊恐。
他想象不到那个人躺在冰冷的停尸房里,不会和他说话,不会对着他笑,不会睁眼与他对视。
那些粉末那么小,怎么会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个盒子那么小,怎么装得下眼前的人。
夏油杰又是一贯地沉稳,瞬间发现了五条悟情绪上的不对,轻声安抚道:“悟,别害怕。”
“......”
五条悟没有回应,将头抵在他的怀里,呼吸比平常急促了不少。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们可是最强的,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不是吗?”安抚又一次到来,夏油杰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地平复他的情绪。
五条悟把头放在了肩头的位置,呼吸渐渐平稳,只是他依旧紧紧抱住了夏油杰。
“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