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劳公子了。苏玉柔今日来此,只因心情不错,来馆巡查一番。见一切如常,生意尚不错。不想在馆中见到公子,不知是否已进餐?樱儿,叫人再备一份餐食。”
“王妃,不必如此烦劳,我来前已用过了。王妃可自便,现在下手头正有一些事务处理。”
“既如此,那公子便忙吧。”
苏玉柔便提着罗纱裙在舞馆内溜达了一圈,且听到樱儿唤到:“小姐,那餐食已备好了,请移步至二楼吧!”
苏玉柔于那二楼雅阁之中,用了几样小菜。
“今日食欲颇佳,想来近日已无事,我且静等着子轩通报皇帝之事,若可成,皇帝下旨便即刻启程。”
思索着,苏玉柔将那餐盘让樱儿唤女侍撤下。
取来那文房四宝,执笔而书。
“我大齐国都擅长之技须列入这册子,既为通商,需两国皆为有利,才可成之。”便将那茶叶、布匹等国都内所盛产之物一一列出。
吩咐樱儿,需马不停蹄的将每项挑些好的作为样式备下。待日程指定,便携这些物品同往马蔺国去,让对方参照样品,知晓国都生产之物,好进行下一步相商事议。
想罢,苏玉柔便费了心思,好生琢磨,将条目册子仔细列好。
上一世,与马蔺国女主以书信往来,并非行千山万水而去,皆是其心腹至国都内与我会面。今日我赴外邦商议,路途漫漫,且途中须经历荒蛮之地,我一介女子,况这武功还不及春花十之一二。
此番可带春花一同前往,只是尚需镖客保护行程。不仅护人之周全,运输之物资颇丰,物品需保全才好。
想至此处,苏玉柔便又展了一页宣纸,写了招人告示。
樱儿将碗碟收好,自己去用了些膳食,便返至二楼雅阁中。
见其进入,苏玉柔便挥手使其看此告示。
“小姐想必是为了那通商之行吧。咱府中众多侍卫,皆是英武之人,临行时从府中寻一队人马不就可护周全了吗?”
“府中众人多随父亲母亲回那沧县老家。父母年迈,路途颇远,多有不便,家中侍卫需与父母一同前去,我也好安心。
况且此去行程,我算下来需一月之期。毕竟山水迢迢,若是路上耽搁了,拖上那两月也是有的。还需请些擅于此事的镖师来做护卫吧。
还有一事,樱儿,你且在舞馆之内。我知你与我感情深厚,但毕竟此行路途坎坷,你一个姑娘家且不会什么武功,多有不便,还是留下照看这馆内生意,待我回来禀报即可。”
说着,苏玉柔甜而一笑,这笑容真是极少见啊。
“小姐,既我与你感情深厚,那自然要陪你一同前往。”
“不必了,樱儿,咱这舞馆也须有得力的人来看护。像你这般聪慧、心灵手巧,咱舞馆生意各事,自是樱儿最熟络了。若是把这个差事让别人来做,你家小姐我还不放心呢。这边生意看护好了,我也会更放心去马蔺国呀。”
“小姐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定将这馆中生意看好了,等待小姐归来。”
“好啊。”苏玉柔仍然面展笑容,望着樱儿。
不知是不是觉得上一世亏欠樱儿太多,此时见其在自己面前生龙活虎的,苏玉柔真的是心情颇佳。
其实这人生在世又有几桩事随了人心愿的,只需尽力一试!毕竟天道酬勤,我这边费了这诸多心思,如此想来,纵然这一世的结局不能全然翻盘,也定然会有所改变。若是我思虑得当,亦可全盘皆赢。
“砰砰砰!”只听得敲门之声,樱儿便将春花让了进来。
“王妃,您让我所查苏姨母之事,这边已有眉目。”
苏玉柔便道:“且细细说来我听。”
“我是从苏姨母府内贴身女侍口中得到消息,原是那苏姨母出嫁前与这当今夏贵妃为闺中之友,不知怎的二人生了嫌隙。
据说是因那选秀之事,当时苏姨母、夏贵妃皆被列为秀女之选,只是这苏姨母不巧在选秀当日生了风寒,便是那路也走不得的,故失了这入宫的机会。
个中缘由,她二人心中自明,不过此事之后,便不再来往了。亦听说苏姨母在人少之时辱骂过夏贵妃。”
“你且接着说吧。”
“约莫着苏姨母心中恨透了夏贵妃,现在这朝中大皇子呈鼎盛之势,这夏贵妃自是风光无两。
那日,姨母偶在街上碰到贵妃之嫡妹,便二人又争吵了起来,姨母口无遮拦,多说了几言,自然是将那大皇子也贬损了几句。
这贵妃可是好得罪的?便又寻了个机会,把那苏姨母当着众人惩戒了一番。旧恨新仇,姨母心中自然是恨极了贵妃与大皇子,暗里设了探子,得知贵妃几日后去郊外探春,后面那姨母嘴严得很,便没有什么下文了。”
不错。这探春郊游,若是苏姨母心中颇有怨怼,在途中或是郊外宴席之处做些手脚,当然是便利。可如若那日皇帝随行,便成了谋刺之事。今日事密不透风,但若被旁人寻了把柄,来日揭发,我这苏姨母似乎并不冤枉吧。但毕竟是母族之人,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能劝其收手,那便没有后患了。
“你这差事办得很好,那边苏姨母之动向,可再留意着几分。下去休息吧。”
“是。”春花便行礼,退去了。
已三日,张子轩还未来信儿。
苏玉柔见此日晴朗,便坐于马车,束着男装,来此舞馆,行至二楼。
樱儿展开一份名册,将这几日招募的名录递到了苏玉柔面前。
册子记录着这些镖客为何户籍,年龄几许,擅长之武艺,押镖之经验履历,送过何贵重之物品,在途中可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又如何化解,亦备注了是否成家,这家内人员及住所,自然也标注了所要求的银两。
每一页上皆备注一人。苏玉柔这边看着,忽的展现出一个名字,这不是咱管事的武公子吗?
见‘武思齐’此三字赫然印在这名册上。
“樱儿,这武公子也报名镖师的招募了吗?”
见苏玉柔询问,樱儿竟不自主的笑了一声:“呵呵,是呢,小姐。我与冬雪在那案前登记之时亦问过公子,怎的要报名,但公子并未言明。”
“我心中也有疑惑,你便去请公子上来一叙。”
这武思齐随樱儿至此。
苏玉柔先是寒暄了两句,便说道:“武公子,这馆内招募的告示,您且看了?”
见武思齐点头应允。
“王妃有此问,定是心有所虑。这镖师的条件,我武思齐能堪当此任,只是那运镖的履历过往却为少有。除此外,身壮力健、武艺高强、忠心英勇,还有长期在外,二月之内不可回家探视,这些俱可做到。”
苏玉柔一边咧嘴苦笑着,一边脑海中思索开来。
这日后的定阳王,如今要随我去出使外邦。不知我现在是准还是不准呢?
“对了,这次行程是否会误了武公子科举之试呢?”
“科举笔试每年皆为立春之后举行,今年加开了一届恩科,于立秋前后有一笔试。
以往科举,我此贱藉之人怎可参加?因今年改制,加了这秋考,我才可参考。”
“如此说来,若公子同行,即便是两月之程,亦来得及参加此选拔考试,不会耽搁了公子的前程。”
苏玉柔便收了先前之苦笑,低眉思索着。
这定阳王之武功,那不必说了。况且此人不仅是武艺高强,亦是那心思缜密、沉稳老练之人,若是带他一起去马蔺国出使,自然是对我诸多帮助。且上一世还未曾听说这定阳王办了哪件差事办砸了的,如此有才之人,且能文擅武,怎的不用他呢?
但苏玉柔心中颇有一番顾虑,虽说那定阳王为有才之人,但其手段也颇为了得。想其当初整治隶制,颇心狠手辣,竟眼睛都不眨一下。此雷霆手段,我又有些后怕,若在哪处招惹了他,将我记恨上了,那不是得不偿失么?
看着苏玉柔有犹豫之状,这武思齐便言道:“王妃有何心虑之事?我武思齐揭了招募告示,实则是想助汝一臂之力,也报了收留之恩。”
提到此‘收留之恩’四字,苏玉柔瞬间将眼睛瞪圆,慌张了起来。
虽抖着那手臂,又佯装镇定而言:“武公子莫如此客气,怎的好说是收留之恩?苏玉柔我何德何能,不过是稍稍帮衬了下公子。况且公子必须在我这馆中做事出力气呢?”
“王妃既说此为帮衬,那王妃此行我便护送,算作回礼可好?还望勿再推脱。”
“风餐露宿,只怕武公子会极为不惯……”苏玉柔又要多言,见此男子双目炯炯,确有诚意,观之神采颇有那大将之风,只不过是眼下处境不佳罢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公子如此,那苏玉柔便谢过了。不日启程,公子且听消息吧。这几日无事,公子便多加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