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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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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之后,一周悄然过去,潮崎久世毫无同情心地抛下忍耐严寒的同僚飞往曼谷。比起黏糊糊的夏季,这会儿确实是游览东南亚的好时机,晴朗少雨,气温总徘徊在最适宜的温度。想必那位被FBI策反的前组织成员也是这么认为,这里是西方国家的后花园,只要有足够的钞票就可以在海边找到一幢漂亮的大房子,还有厨师、司机、女佣、保镖和几本书。

卡特弗斯——不用代号来称呼还真不习惯——潮崎久世回忆着关于他的信息。五十四岁,波兰移民,第五大道上方1052英尺的高级公寓有一间属于他,朝东的窗户可以远眺麦迪逊广场。照片上的他简直像个人形灰熊,头又大又黑,密实、突出的眉毛悬在凹陷的眼睛上方,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散发出一股凶残而又自负的气息。

最初组织的势力跟随日本工业产品潮水一样泄入美利坚。伴随着财富的急剧膨胀,日本人挥舞着大把的钞票在美国买下了高档住宅、高级酒店、高尔夫球场甚至是洛克菲勒中心和帝国大厦,甚至对自由女神像蠢蠢欲动。

那是一段闪闪发亮的豪奢时光,全世界唯有他们的钱匣在叮当作响。他们在曼哈顿饭店的衣柜里塞满亮晶晶的银勺子,在塞西尔酒店吃盛在金盘子上的草莓,热烘烘的晨雾里他们神气活现地走过明艳的拱廊,日语与与杯盆碗盏的敲击声互相交织,因为已经熟练地使用刀叉,便觉得自己已经成了这个国家的一部分,或者这个国家的一部分已经属于他们。

那个时候组织在美国投资了不少实验室,贝尔摩德正是那段黄金时代诞生的奇迹。但志得意满并没有维持太久,泡沫经济崩溃后组织在美国遭受的打击同样巨大,因为财富而僭越的阶层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在那以后,组织将重心转回日本,只在东海岸保留了部分势力,而卡特弗斯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成为了组织在美国的代理之一。

FBI花了不少功夫才把他策反——金钱、犯罪记录、人身安全以及肝脏移植——卡特弗斯至少和17起以上的谋杀案有瓜葛,而在多年注射吸食毒品后,他的肝脏彻底完蛋。但就是这样一个恶棍,在他向FBI开口后迅速被排进了器官移植等候名单,仅仅两个月后就完成了移植手术。恶贯满盈者得永生——潮崎久世觉得这是个地狱级别的玩笑。

贝尔摩德是FBI从卡特弗斯那里拿到的最有分量的情报,声名显赫的女演员才会在半个月前突然在杯户城示饭店现身。想通了这些因果关系,潮崎久世剩下的任务就是找到卡特弗斯,然后让他永远闭嘴。

即便在冬天,曼谷也呈现着鸿蒙初开般的各种虹彩,当潮崎久世从旅馆的床上醒来时,只觉得脸颊触到的热气里都漂浮着幻梦似的浓烈绚丽。

卡特弗斯始终非常警惕,在跟踪他的期间,他只进行过两次短暂的外出旅行,一次是罗富里,潮崎久世扮作新加坡的游客,在康斯坦丁·福肯留下的大屋遗迹与他们一行人擦肩而过。另一次是曼谷的一座寺庙,他混进了一支来自中国的旅行团,带着可爱的红帽子专心致志地听导游讲解每所建筑的用途,而卡特弗斯因为周遭都是中国话而难得地放松。

这两次接触足够让潮崎久世留下印记,在那之后他换了一家酒店,看起来似乎总是躺在房间的阳台上看河。汽艇忙碌往返,舢板数不胜数,但越过这些繁忙气氛,他看到的是超越常人视野极限、以卡特弗斯的视线为跃点的景象。

潮崎久世“看见”窗口从眼前移开,接着向左,向上,天花板以顺时针的方向映入眼中,杯子被拿到跟前,杯口不断放大,随后用手背抹掉残留在嘴边的酒液——这是卡特弗斯眼睛所看到的情景,也是潮崎久世用他的眼睛所“看见”的情景。

正是因为这份天赋,他才会早早被选中,并在妹妹未希也表现出同样的天赋后被引入组织,成为他们安放在乌鸦阴影中最远的眼睛。

虽然“看见”只能维持有限的时间,但已经足够潮崎久世摸清他所在位置与生活习惯。卡特弗斯确实非常聪明,也很能干,他生活得很不规律,出门很少,时间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每隔一、两天他会在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出来,在布满绿荫的小路转一圈,看起来他把这当作了一种夜间保健运动。这个时候他身边总是会跟着一个或两个保镖,他们中的一个有着明显的东南亚血统,另一个高个子,弯鼻梁,目光里有种跃跃欲试的自豪。

通常他们都会在二十分钟之内回去,潮崎久世把整个过程想了很多遍,树荫会阻挡狙击手的视线,而单身突进的话他不能保证同时干掉三个人。事情在两天后有了转机,卡特弗斯准备到某个寂静的小岛上去消磨几天。在获知信息后,潮崎久世迅速联系了琴酒。

“我以为会是科恩或者基安蒂过来。”潮崎久世开着一辆银灰色的丰田从机场接回了琴酒和伏特加。

即便在冬季,曼谷的阳光依然猛烈,搁在车窗上的手臂一会儿就晒得有些滚烫。这座城市从一百年前开始就像等待整理的鲜花一样惹人困惑和着迷。它的子民辛勤又慵懒,生活得热气腾腾,将未来与不安托付给神灵,相信一切自有归处。

琴酒冷笑一声,他其实并不在乎究竟有多少人维持着对组织的忠心耿耿,他只是恣意地在属于自己的领地上逡巡,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狩猎叛徒和窃贼是让他永远不会厌倦的游戏。

车子沿着一条惬意的林荫路驱车了七八英里,开进了港口附近的村子。他们安顿的地方院子里栽着高大的芭蕉树,蕉叶堂皇蓬乱。潮崎久世把自己伪装成旅游公司的路线考察人员,提前几天就租下了这间旧宅,他雇佣了一名懂英语的当地人,这几天里不断在各个小岛来回勘察,看起来煞有其事。

安顿好后他又搞来了一辆改装过的黑色本田,一把SSG-69狙击步/枪,两把SIG P226手枪,防水的厚帆布和足够两天的补给。在确定卡特弗斯出行的头一天,他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在可以看见港口的露台上睡了一夜。在东方悄悄出现第一道灰白光亮时,卡特弗斯的三辆车抵达了。

潮崎久世一动不动,装作宿醉未醒的样子。他们没有选择在这时动手,而是静静地看着卡特弗斯登上快艇前往某个岛屿,等他度过悠闲的假日,心情松散地回到这里时,迎接他的将是来自地狱的丧钟。

琴酒在到来的当天晚上就去探查了几处适合的地点,最后选中了已经废弃的旅馆中一个陈旧的房间。他用电动螺丝刀把门固定在门框上,又用胶带封住了透进来的光线,在地板上铺上厚帆布,并用几个粘钩把一半帆布固定在墙上。他仔细检查了步/枪,抽出弹夹确保里面都放满他喜欢的子弹,重新固定了战术瞄准镜,然后把补给放在旁边,又检查了夜视护目镜,确保每个环节都准确无误。他从不大意,这种狼一样谨慎的性格保证了他在黑暗丛林里安全活到现在。

琴酒并不关心潮崎久世是如何得知卡特弗斯回来的准确时间,他在凌晨三点醒来,附近安静的就像一片坟墓,只有动荡不安的潮水声。他把木板移回原位,点亮了罩着灯罩的灯,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喝了一大口水。他吃了些东西,重新把整个过程又想了一遍,然后熄掉灯,走到被木板封死的窗户前,移开射击洞口处的木板,只露出枪管和瞄准镜。

他静静地等着,从瞄准镜里观察港口的动静,像一匹灰狼埋伏在冰雪中。大概在五点钟,海面上微弱的光线里出现了不同寻常的一点——卡特弗斯的快艇回来了。

琴酒放慢呼吸,减慢他的心跳频率,用手指逐渐对扳机施加压力。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种奇异的、万事俱备的感觉突然降临,他面颊贴着枪身,慢慢地扣紧扳机。步/枪在他手里震了一下,随后又开了一枪。他迅速起身,把枪扔进包里,带上夜视镜,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漆黑的走廊。

几乎是同一时间,潮崎久世趁着夜色潜入宅邸。卡特弗斯带走了三分之二的保镖,而其他人也应当在催眠瓦斯的作用下昏迷,但在靠近卧室的时候,那个东南亚血统的保镖就像只被割掉了舌头的猎犬,突然在黑暗中咬住了他。

他移动得非常快,那一瞬的冲击将正经过走廊的潮崎久世猛地撞到了墙上,如果不是穿了防刺服,紧跟着撞击那一下的刺杀就能当场要了他的命。

潮崎久世咬着牙没让枪脱手,在第二刀刺下来的时候击中了对方的肩膀,他们在漆黑的走廊上扭打在一起,哑巴猎犬用刀在潮崎久世的胳膊上划出一条深深的伤口,他带着黄铜指套的拳头落了个空,被潮崎久世勾住左脚压倒在地上,用手肘绞住脖子,向左边扭。

解决掉保镖后,潮崎久世草草包裹住伤口,勉强让它不再流血。他仔细搜索了卡特弗斯的卧室,这个恶棍当了十年的代理人,知道太多的秘密,但他不会一次性卖掉,饥饿营销才是应对FBI的正确方式。潮崎久世现在需要搞清楚的就是他究竟出卖了哪些情报,而哪些还在安全范围内。

他的卧室很大,有一张漆得光亮的欧式松木大床,紧闭的窗户带有百叶窗板,褪色的镀金隐隐闪光。暗红色的沙发前摆着咖啡桌,有一个半空的苏格兰威士忌酒瓶、几个空的苏打水瓶子、两个酒杯和一个塞满的玻璃烟灰缸。整个卧室都呈现出主人刚离开的样子。

潮崎久世没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整个房间干净得不可思议,这显然不是FBI搜查后的结果,他们可没有什么餐桌礼仪。他眯起眼睛,转身看向躺在门口的保镖,回忆着曾经通过监视器看到的情景。

他们散步的时候总会有保镖跟着卡特弗斯,有时候是一个,有时候是两个,东南亚人总是固定出现的那个。比起另一个明显带着FBI风格的保镖,他和卡特弗斯靠得更近,有时候透过卡特弗斯的眼睛短暂一瞥,潮崎久世能看清楚地看到从那张精致而完美的脸上透出的温驯。丝线般的长睫毛底下,是一双空洞的烟灰色眼睛。他简直就像是一百年前西方对东方人傲慢幻象的具现,是古老又慷慨而不求回报的佛母,最终消逝在命运的浩瀚中。

他真的是卡特弗斯来到曼谷后才雇佣的保镖吗?潮崎久世突然不确定起来。他回忆曾经目睹过的短暂瞬间,性很容易屏蔽其他秘密,也许就是这个让其他人都不由自主挪开目光的隙地,主人和猎犬共同隐瞒了什么。

潮崎久世比琴酒晚半天到达曼谷。穿过黏稠的人群,一面朝着运河的酒店正被暮色用温柔的魅惑笼罩,白墙呈现出一种剔透的粉红。他在热烘烘的气息中踏上大理石台阶,不明语言的音乐呜呜咽咽,好多年轻男女在庭院里闲逛,拨弄一种柔嫩脆弱的红色花朵。

走廊上有长长一溜关着门的房间,潮崎久世打开其中的一间。空调早已开启,他迫不及待地冲进浴室把自己淋个彻底,等擦着头发出来时,琴酒和伏特加已经光明正大地入侵了这个房间。

他们没有开灯,黯淡的暮色隐约勾勒出身形的边缘,这样的情景往往会把那些被威胁的人吓一跳。但潮崎久世毫不犹豫地按下开关,倾泻而下的灯光冲走了所有阴险幻想,伏特加穿着条纹短袖衬衫,头戴一顶圆圆的遮阳帽,就像一座方塔屹立在客厅中央,厚重的面容绽开一片朴实的微笑,“我帮你叫了晚餐,Gentiane。”这一刻潮崎久世真的好喜欢他。

只一人独享的晚餐极其丰盛:脆炸香草蟹肉鸡粒、青咖喱鸡和蚝油爆炒时令鲜蔬,还有板栗冰冻鲜椰奶和红毛丹冰糕作为甜点。潮崎久世边吃边提醒正在启动Mac的伏特加,“把保温袋打开。”

在下一秒,和冰块、血水一起裹在密封袋里的断掌整个从伏特加手里滑到地上,坐在一旁的琴酒转向潮崎久世,他冲他咧嘴笑笑。

“要用掌纹才能进入另一套系统。”潮崎久世喝了一大口冰镇柠檬水,“卡特弗斯把电脑交给了那个东南亚保镖。”

他的轻描淡写里有种让伏特加感到后背发毛的悚然,在密封袋的外侧和旅行箱黑色的内衬上,都沾染着半干涸的血迹和星星点点的软组织残渣,他完全想象得出潮崎久世是如何那栋房子里搜寻消防斧、然后砍掉手掌用冰块保鲜,或许他在那里照过镜子,确定没有血飞溅到脸上。

最终伏特加有些僵硬地去浴室洗干净那只手掌,顺利地打开了Mac。剩下的事不再和潮崎久世有关,琴酒大概会前往美国一段时间,去处理卡特弗斯留下的烂摊子,东京将进入短暂的权力真空期。在这期间究竟会有什么趁虚而入呢?潮崎久世咀嚼着鸡肉,忽然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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